拉圖見這一行人也進了日來香酒樓,如何還能安坐,他這趟過來的任務除了和親,自然也要不斷打探如今大齊的虛實。


    這前不久,他更是收到明示,一定要把這大齊治療天花的特效藥給帶迴去。


    “殿下,既然偶遇趙女醫他們,何不請他們一同上來?”


    李承宴身側的小福子忙看他的臉色,見他看一眼自己,未開口,方才弓著身子跑下樓去請人。


    才聽到太子在這時候,阿福陡然心虛,往小福子指著的樓上瞄去。


    太子這不會是發現如今日來香酒樓的老板是自己吧?


    畢竟被太子威逼過一段日子,阿福無論如何麵對他時總會不由自主警惕,提防這廝會不會又有什麽壞心眼。


    “嫂子,沒想到今天我太子小叔也出來了...早知道不往這邊來了。”靈月郡主也怕李承宴啊,她對李承宴的態度是又恨又有一絲親昵。


    自幼長大,人人都說,太子小叔是他們皇子府這輩子的敵人,靈月郡主自己也這麽深深牢記,尤其是在看到因為皇祖父的偏愛,父親一次又一次在朝堂上受挫,他們家一次又一次受委屈,她心裏不怨是假。


    可偏偏對別人態度都冷冷淡淡的太子小叔卻一直對她很好,這讓靈月郡主一看到他,就內心格外複雜,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種害怕。


    小福子聽著靈月郡主的話,吃得圓乎乎的臉蛋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但他是清楚靈月郡主脾氣的,這會甚至不敢提點對方剛才說的話不合適。


    小福子雖是太子身邊的人,卻也根本不似是太子身邊的人,在宮裏若是有新來的宮人們瞧見了,準以為這就是個寂寂無名的小太監,誰會知道這竟然是太子的貼身侍監。


    他從不仗勢欺人,這會反而是唯唯諾諾看著靈月郡主。


    太子的邀約,幾人自然不能隨意就拒了,於是一行人隻能放棄原先定好的雅間,到了李承宴和拉圖這間。


    雅間裏倏忽多了許多人,空間頓時顯得幾分逼仄狹小,拉圖皺了皺眉,心道這一行人對自己實在是不尊重,放這麽多侍從進來幹什麽。


    他醞釀了下語氣正要開口,李承宴卻更先他一步:“適才正與拉圖王子說到你們。”


    第一時間沒開口,拉圖自然沒辦法再提讓侍從們出去這件事,隻得帶著一絲不愉悅忍下去,月華公主的笑容也不似之前那般熱情。


    “哦?太子叔叔在聊我們什麽?”李穆將話頭攬了過來,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他身形修長,麵上永遠從容不迫,接過這個話題更是顯得自然而然。


    然而他卻已經在暗暗思忖,太子這番話的用意,他將他們邀請上來,又怎可能是因為這點緣由。他行事是無章法,卻永遠不是毫無頭腦,這也是為何,這麽多年,太子的風評不好,他們四皇子府卻也沒贏的緣故。


    李承宴的視線在阿福一行人身上掃過,掠過靈月郡主,又似無意掃過佟瑜的位置,最後定格在賀荊山和阿福身上。


    “在說趙女醫,容色無雙,國色天香。”他眼中流光瑣碎,意要將池子裏的水攪得粼粼,不得平息。


    李承宴的話落,一室寂靜,拉圖舉在手裏的酒杯停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這,大齊的太子是沒腦子麽,這種話能當著人家夫君的麵說?


    這不就是當著人家的麵說你的娘子很美,想挨揍麽。


    還是說,他是有意挑釁賀侯爺?


    拉圖王子雖然不是賀荊山,卻自我代入成了賀荊山,這會都想讓李承宴不會說話就閉嘴。


    “哈哈,趙女醫醫術高明,乃大齊之幸,容色也是罕見的出眾,賀侯爺有福。”拉圖想趕緊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否則自己不是也被牽連進去。那大齊太子趙女醫貌美,總不能對著空氣說。


    今日看那賀氏後人賀侯,實力恐怖如斯,在他們瓦剌打敗全國無敵手的壯士,就這麽被他輕而易舉地打敗,拉圖心中難免警惕。


    若這位賀侯爺在才智、謀略上也能略勝一籌,大齊皇帝敢重用他,也許三國之間的關係還要重新排一排。


    賀荊山神色如常未變坐下,唇邊雖未有笑意,卻也未讓人感到不悅。


    “兩位殿下言之有理有據,得之我幸。”


    拉圖是為了緩解尷尬才如此說,不料對方卻也如此應和,不由目光古怪看著他。


    這賀侯爺看起來也不像什麽正常人,別人如此挑釁他,他也能如此麵不改色,還附和對方。


    阿福坐在賀荊山旁邊,眼尾翹起,嘴角邊一顆淺淺的梨渦,滿眼裏都是他。


    靈月郡主看看賀荊山,又看看阿福,不由偷笑,一旁的李穆姿態輕鬆。


    一開始拉圖還覺得這賀侯爺如此說辭不妥,可待看到阿福的反應,再看看他們這一行人的神色,忽然就覺得,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靈月郡主順著話就誇:“侯夫人的容貌敢說大齊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誰要是私底下沒談起過她,我還覺得奇怪呢。”


    她說的可是心裏話,至於那瓦剌王子的,隻不過是說實話罷了。


    方才被李承宴帶動的詭異氛圍,就這麽在小姑娘嬌嬌脆脆的小百靈鳥般的聲音中不知不覺間拉了迴來。


    靈月郡主說完,還不忘瞄了一眼旁邊的月華公主。


    她很好奇,這個月華公主到底什麽模樣啊,神神秘秘的,怎麽到現在還不摘麵紗?她這是來吃酒的還是來勾搭自己太子小叔的?


    “月華公主,您為什麽現在還戴著麵紗啊?”靈月郡主向來心直口快,這點從來都沒變。


    心思多點的人,自然不會突兀地問這種問題,但月華公主自然也準備好了說辭。


    “郡主,月華初來乍到,有幾分水土不服,起了疹子,要待明日恢複了,夜宴獻舞之時,再露麵容。”


    “這樣啊...咦,你可以讓侯夫人給你看看呀,她的醫術好,肯定能給你治好。”靈月郡主對這些番邦人沒什麽好感,尤其是聽一些人說自己哥哥也是這些公主眼中的佳婿,她就忍不住想戳穿對方的小把戲。


    什麽水土不服,她看就是為了在明天夜宴上一鳴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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