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村在附近村落中,算不得小,可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磚瓦匠,木匠,一應俱全。


    眼瞅著就要過年,他們幾乎已經沒有生意,忙三季吃一冬,過年這會隻等著入冬。


    這一有生意,幾人立馬應承下來。


    沒幾天,村裏都知道,賀荊山家要蓋房子。


    誰都知道,賀荊山和趙阿福的日子好過起來,卻不知具體。


    隻有阿福每天捧著大把的銀子扒拉,算計這些錢怎麽最大化用處。


    賀荊山和趙阿福家的新房子就這麽蓋起來了。


    “阿福,我...看得清!看得清......”鄭有才激動到逾禮扯住趙阿福的袖子,聲音發顫。


    趙阿福再次給他檢查眼睛,發現恢複的特別好。


    周圍圍著的大郎、二郎、小魚還有幹娘,很明顯神色一鬆。


    賀荊山站在一旁,深色的瞳蘊著喜悅。


    “再有兩副藥就徹底好了,舅舅不行就留下來過年,身體重要,今年咱們這吃喝管好。”


    趙阿福笑出甜甜的小梨渦,因為臉上肉肉多,格外明顯。


    鄭有才是因為眼睛的事,已經在這多留好一段日子,眼下重見光明,激動和欣喜不言而喻,連連點頭:“好,好。”


    他們在自己村裏也沒親人了,以前不留是怕吃妹妹家飯,現在什麽都不缺,自然可以留一留,而且他對蓋房了解的通透,能給他們夫妻倆看著,莫讓工人偷奸耍滑。


    小魚在一旁聽著,先驚訝後驚喜,兩隻手自己緊緊扣著。


    阿福看完舅舅,轉而看向小魚:“小魚,你看,嫂子的醫術絕對靠譜,還是讓嫂子給你看看吧?”


    小魚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驚恐,後退幾步,轉身跑出屋子,好似身後有什麽怪物再追。


    趙阿福呆住,她好不容易才和小姑娘緩和的關係呀!


    到底怎麽迴事?


    鄭宛不讚同說:“孩子不想看,就先不看了,現在也不急著嫁人,以後慢慢來吧。”


    在座的所有人,幾乎都很在意幹娘的情緒,趙阿福聽她如此說,心裏雖然不讚同,也先應下,準備以後偷偷給小魚瞧瞧,到底怎麽樣。


    病,當然是越拖越難治。


    “好,幹娘,還有二郎的事。永年堂是清水鎮上大藥店,掌櫃的醫術高明,我去問過,他願意收徒,隻還要看這徒弟於醫術的悟性。”


    趙阿福一邊說,一邊看鄭宛臉色。


    見她神色如常,才繼續:“二郎也對這有興趣,他也聰明,定能學好,以後有門手藝傍身,走哪都能過好,也好娶媳婦......”


    最後一句,趙阿福是腆著臉說出來的。


    二郎在一旁又著急鄭宛不答應,又害羞。


    鄭宛聽前麵的確沒什麽反應,聽到最後一句,終是抬頭,看一眼趙阿福,很快又收迴視線。


    手裏還在專注縫衣服:“那就讓他過去,讓人大夫瞧瞧,是不是學醫的料子。”


    “娘!”賀書滿臉喜色。


    鄭宛抬頭看他一眼,麵容複雜:“家裏窮,娘沒能耐給你們置彩禮,身體還要拖累,你去了就好好學。”


    “娘,我一定好好學!”賀書無法言表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天知道他看嫂子治好一個又一個人之後,有多麽想學醫。


    賀平在一旁瞧著,有些羨慕。


    他比弟弟年紀還大,卻身無長技,隻會種地......


    阿福看眼幹娘手上的活,心思一轉:“幹娘,你這繡活也好,以後我買些好布來給你繡荷包,拿去賣一個有四五十文錢呢。”


    這是徽娘跟她說的,她自個在家也沒事情做,對藥理又不了解,便做點這個算是補貼自己。


    “那麽多。”鄭宛嚇一跳,手上的針差點紮到自己。


    平日她幾文錢的支出,都要猶豫許久,咬牙才用。


    這一個荷包,就能賣四五十文?


    “幹娘您別不信!”趙阿福見她有迴應,一下子覺得與她關係拉近不少,畢竟平日她都是冷冰冰的。


    “我這邊有門路,胖虎他娘林娘子的,如今也是我帶過去幫她賣。”


    鄭宛這才敢相信一個荷包那麽值錢,卻還是猶豫:“人家要的繡活好吧,我這隻縫縫補補,繡出的不好看。”


    趙阿福早有準備,拿出林娘子的繡活:“您看,這是林娘子的,您覺得自己比她繡活差的多?”


    林娘子的繡活,還真不如鄭宛。


    畢竟鄭宛是常年臥病在床,無事可做,一連繡了幾十年。林娘子還年輕,三天兩頭往外跑,還要親力親為照顧兒子。


    鄭宛這才放心:“那,你捎些布迴來,等賺錢了,我把布錢給你。”


    趙阿福笑笑:“好,我等幹娘賺大錢。”


    一家人其樂融融,與從前往日,天差地別。


    賀荊山脈脈溫情看著這一幕,看著趙阿福。


    這一切變化,都是阿福的變化帶來的。


    從幹娘家出來迴家,趙阿福眼尾餘光注意到,小魚偷偷又探一個腦袋看自己。


    她拽住賀荊山,大聲道:“好呀,你妹妹可真是膽小,怕看大夫竟然要躲起來,以後我可不敢看她咯!”


    趙阿福小傲嬌。


    這小小魚,到底怎麽肥四!


    她差點以為自己又是從前那個,滿臉疙瘩的大肥婆!


    賀荊山早已察覺到小魚,低笑:“是膽小了點,不如你。”


    趙阿福以為他沒看到小魚,故意哄自己高興,使勁戳他,使眼色:“她還小呢,怎麽能和別人比。”


    賀荊山反手抓住她的手。


    “阿福敢給人接舌頭,治得了舅舅的眼睛,到哪裏,都是女中豪傑。”賀荊山眼裏倒映著阿福的身影。


    趙阿福臉一紅:“你快丟開,小魚看著呢!”


    “我知道。”男人迴她,卻不鬆手。


    趙阿福劇烈咳嗽兩聲,瞪他:“好好好,不過咱們小魚這樣不肯看病,舅舅容易傷心,他傷心,再哭壞眼睛,我就不好給他治了,哎!”


    說完她又眨眨眼。


    舅舅當然不會因為小魚不肯看病就哭鼻子,也不會因為哭鼻子眼睛就再壞掉。


    一切有她呢!


    但那邊小魚不知道呀,成功被嚇住。


    爹爹的眼睛會哭壞?


    小魚一時間自責內疚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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