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的可算是一句極為緊湊,讓高俅有些應接不暇。


    畢竟大宋到了宋徽宗時期,這官員一年休沐接近半年的生活,哪裏有過這麽緊湊的事情?


    又不是上朝!


    可真當事情出現了之後,高俅就明白了。


    自己想要保住小命,就必須得從欺君之罪裏給自己提溜出來。


    趙佶是個仁慈念舊的君王不假,可同樣,趙佶也是個薄情寡恩的君王。


    這一點,高俅清楚的很。


    簡在帝心,最好是一直簡在帝心。


    高俅自認為自己沒蔡京那份本事,可以多次離開中樞之後重掌宰輔。


    所以若是讓他在自己的榮華富貴和高衙內這個義子之間二者擇一,高俅當即選擇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眼中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高衙內,高俅猛然爆喝道:“高墜!你這個狗東西!居然敢誆騙老夫!今日老夫就和你割袍斷義斷絕父子關係!”


    “什麽口可排泄!都是你對老夫吹噓的!當時的你是不是含著給老夫表演的?!”


    事到如今不是屎也是屎了,高俅隻能順著趙榛的話,將高墜這個衙內,說成是上下顛倒之人。


    畢竟如果不這麽跟著說,高俅很清楚自己極難脫身。


    有著趙佶的寵信,高俅覺得隻要自己能夠表現出自己是被蒙騙的,那麽趙佶最多就是去掉自己的職務,卻不至於弄死自己或者流放出去。


    更別提流放出去和被直接弄死,對於高球而言其實沒什麽兩樣。


    高俅可不覺得以自己得罪的那些人,會容納得住他順順利利全須全尾的被流放到指定地方。


    半道上的截殺,試必定的。


    然而高俅忘了,因為他的陰陽怪氣,趙佶已經開始對他釋放出了不爽。


    當高俅這一番推卸責任的話說出來之後,趙佶沒有如同高俅所想的一般去袒護他,而是食指敲了敲麵前的桌子,抬頭看向了高墜道:“高墜,朕這麽叫你,沒錯吧?”


    “朕看你的年齡,跟高殿帥似乎差距不算太大,你怎會成了高殿帥的義子?”


    趙佶這是一句都不提高俅所說的上下顛倒之事,反而是要直接從底子開始扒。


    聽著趙佶的話,高俅麵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來了。


    今日的官家,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趙榛瞧了瞧趙佶,挑了挑眉頭。


    說實話,趙佶的這番表現,倒是讓趙榛對趙佶的評價高了一點。


    至少趙佶這人,知道想要摧毀一個人,就該從他的根子上挖起。


    高衙內此時是懵逼的。


    畢竟被架來延福宮之前,他在太醫署就受到了好幾番檢查。


    而到了延福宮,見到了當今官家和那個壞了他好事的小王爺之後。


    他就被陳伯上來那一句振聾發聵的“欺君之罪”嚇得不輕。


    還沒等高衙內反應過來,他的至親至愛,一直對他表現出了溺愛的前族兄現義父高俅又果斷的說他口能排泄,更是說出了是不是誆騙表演這般的話來。


    甚至還提出了要斷絕父子關係!


    要知道,高墜認族兄高俅為義父,是自降一輩,並且將名字都寫入了族譜的!


    一旦他被高俅開革出去,那麽高衙內就是個連族譜都上不去的孤魂野鬼了!


    想到這裏,高衙內渾身不寒而栗了。


    他雖然紈絝跋扈,而且仗著高俅的勢,不知道橫行鄉裏了多少年,又欺壓了多少百姓。


    可是高衙內不蠢!


    到了汴梁這幾天,高衙內享受過大宋的繁華,更是見到了汴梁的花花世界。


    可是今天的事情告訴了他什麽叫做,城市套路深。


    高俅那混球犯了事,現在想把自己推出去當替罪羊!


    咽了咽口水,高衙內看向趙佶道:“官……官家……”


    “小的,小的知罪!”


    “可是小的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小的能夠口能排泄,更沒說過什麽欺君的話來啊!”


    聽著高衙內的話,趙榛不耐的擺了擺手道:“高衙內,禦街之上你可不是這般態度,如今到了禦前,官家讓你說什麽,你就說什麽好了!”


    “哪有你說別的什麽話的餘地?”


    高衙內咽了咽口水,他不想死,他想活。


    縱馬傷人的明明是高俅,又不是他!


    他固然在外邊欺男霸女,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又沒有證據證人,誰能夠拿這個來指證他?


    指著高俅,高衙內聲嘶力竭道:“官家!官家想叫小的什麽,都可以!


    小的本是高俅族弟,高俅看小的乖巧懂事,就收了小的當他的義子,並且許諾了無數榮華富貴!”


    “平日裏高俅經常在府中說官家壞話,說官家是個昏庸之君,但是越昏庸,才越有利於他們的掌控!”


    “這樣,高家的榮華富貴,才能更加長久。”


    “小的一直都想找機會大義滅親!”


    “隻是苦於沒有麵聖的機會,今日終於有了,小的哪怕是死了,也甘願!”


    “畢竟小的,絕對沒有什麽不尊敬官家的舉動!”


    “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小的也聽過!”


    一口氣將這番話說完,高衙內劇烈的唿了幾口氣,看向一旁麵色難看的高俅,心中竟然升起了幾分報複之感。


    你丫想給我頭上扣屎盆子,那我就把你的那些破事全部拉出來!


    不就是互相傷害嗎?誰不會啊?!


    在高衙內大掀舊底的時候,高俅的麵色開始了難堪。


    到了此時,高俅已經徹底繃不住了。


    “豎子!老夫何時說過這般的話?!”


    “老夫忠君愛國,怎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官家!還請相信老臣,老臣絕不敢說這般的話來!”


    一麵說著,高俅一麵以頭搶地,以示誠懇。


    這一招,高俅曾經屢試不爽。


    多次讓趙佶原諒了他的不當舉動。


    可這一次,高俅越磕頭,他的心越涼。


    哪怕是他的腦門磕出了血來,卻也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句來自趙佶的寬恕。


    “行了,說了就說了吧,你高俅哪有什麽不敢做的事呢?”


    “畢竟,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親密好友啊。”


    “不是嗎?”


    “隻是朕沒有想到,朕在你的心目中,如此的不堪啊!”


    趙佶的陰陽怪氣落在了高俅耳中,更是讓高俅汗如雨下。


    高俅很清楚,涼薄寡義的趙佶另一麵,要展露出來了。


    想到這裏,高俅心一橫,猛的站起身來直接朝著高衙內衝了過去。


    “豎子!誰讓你害老夫的?!”


    看著打作一團的二人,趙佶也並沒有出聲勸阻,反而是麵露和煦笑意,看著趙榛道:“榛兒,你說這一場戲,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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