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一句話,下麵跑斷腿,而且是不惜一切代價。為了這個會,動用多少物力財力人力。在政治麵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十分鍾後,華安公司副總經理章悅打來了電話,他匆忙和張寒道別,來到巷子口,鑽進一輛埃爾法商務車。


    見到喬岩,章悅笑著道:“喬主任,您可好久沒去我們公司了,打電話約都約不出來,比見丁書記還難。”


    喬岩上車就注意到章悅的衣著打扮,今天著裝與往日不同,罕見地換上了休閑裝,一身白綠相間的古奇運動服,搭配白色運動鞋,頭發束紮起來,整個人看著特別清爽。


    他不自覺地將她和羅珊珊比較,倆人身上有太多共同點,都是來自城市,衣品打扮很有品位,唯一不同的是年齡上的差距,不過打扮後區別不大。


    相比羅珊珊,章悅性格不張揚,話也比較少,但在私人場合,反差極大,玩得相當嗨。華安公司收購東田煤礦後,在市區華天國際大酒店設宴慶祝。喬岩當時參加了,目睹了章悅的瘋狂。看似淑女性格,喝起酒來如同喝水,白的紅的啤的來者不拒,喝高了還站在桌子上脫衣熱舞,徹底顛覆了他的三觀。


    後來仔細迴想,又覺得沒什麽。可能現有的認知裏覺得那是放浪形骸,估計在大城市早已司空見慣。白天本分上班,夜晚酒吧熱舞,這才是令人向往的生活。不像他們,除了工作,連最起碼的娛樂生活都沒有。僅有的娛樂,吃飯喝酒打麻將,幾乎是基層幹部的常態。


    像喬岩這種的,不喜歡喝酒,更不愛好賭博,生活過得一潭死水,毫無波瀾。他內心渴望那種肆無忌憚地釋放情緒,可職業遏製了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


    章悅到底什麽來頭,至今是個謎。喬岩懶得去打聽,和自己關係不大,何況人家是來做生意的,說不定哪天就調迴上海總部了。不過年齡相仿,說起話來相對隨意。笑著道:“我倒是想出去,條件不允許啊。”


    章悅坐起來,眼神一挑道:“丁書記出差有一陣了,該不忙了吧,也沒時間?”


    喬岩實話實說道:“金安小地方,出門就能撞到熟人,比不了大城市,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沒人認識你。”


    章悅湊過來抿嘴一笑道:“那今晚有時間吧,我帶你去酒吧,行不?”


    喬岩看著她渴望的眼神沒有迴絕,道:“看情況,時間允許就去。不過提前聲明啊,我這人笨手笨腳的,別到時候埋怨。”


    “怎麽會呢,籃球打的那麽好,跳舞肯定沒問題。沒事的,到時候看我就行了。”


    喬岩很好奇她去京城幹什麽,難道今晚有飯局?丁光耀說約了重要的客人,她是去買單還是陪酒,級別也達不到啊。


    章悅滿足了他的好奇心,道:“今晚,林部長約了幾個大人物,我們宋總也參加。我本來上午就該到的,結果公司的事耽擱了。”


    “哦。”


    看著喬岩如此淡定,章悅疑惑地道:“難道你就不好奇和誰吃飯嗎?”


    “知道又怎樣,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的業務拓展到京城了?”


    章悅搖頭道:“我隻負責金安的項目,其餘的不清楚。我們公司太大了,總部在香港,大大小小的分公司和子公司有十幾個,要算上控股參股的,要有幾十個。而且涉獵範圍相當廣泛,地產、金融、文娛、貿易等等,基本上每個大城市都有我們的身影。”


    “像金安縣煤礦項目,公司還是第一次涉獵。不過高層很重視,畢竟一本萬利的事。我們宋總在集團董事會上承諾,每年要創造5個億的收入,這才贏得那些大佬的信任,拿到了投資。”


    喬岩插話道:“這麽說,隆森集團還不是總公司?”


    “當然不算了,隻是其中子公司之一。我們總集團叫乾潤集團,最大老板是香港人,平時很少來內地。我們宋總原來在總部,後來帶著一隊人馬到上海開辟疆土。最開始想著在上海分一杯地產美羹,結果第一個項目就賠的底朝天。於是他劍走偏鋒,改變策略,轉戰西北,一步步才做了起來。”


    喬岩基本捋清了,時間線也對得上,不出意外,宋文琦正好趕上林福東主政時期大搞城市建設,才取得今天的成就。此外,怪不得他們出手如此闊綽,幾十個億買煤礦眼睛都不帶眨的,原來背後有大財團支持。


    既然說開了,喬岩索性多問幾句:“那你們隆森集團在乾潤集團處於什麽位置?宋總又是扮演的什麽角色?”


    “呃……算是中等水平。乾潤集團的主營產業是國際貿易和金融,占總集團的40%。隆森集團也就這兩年才有所建樹,不過收購煤礦後,用不了幾年就能成為又一印鈔機。”


    “至於宋總,在集團內沒多少話語權,董事都是靠後的。不過挺佩服他的毅力和能力,一邊到總部遊說要資金要支持,一邊頂著巨大壓力默默發展,這些年走過來挺不容易的。要不是景陽一戰,估計早被踢出局了。他打算放棄上海市場,把公司搬到南江省,在這邊紮根發展。今晚約見的客人,除了國家部委的幾個領導外,還有南江省委副書記黃孝榮,據說此人明年很有可能出任省長。”


    脈絡越來越清晰,今晚不是丁光耀的主場,他也是陪襯。準確地說,林福東出麵約黃孝榮,在幫助宋文琦拓展南江市場鋪路。


    本來話題到此為止,結果章悅的話讓他大跌眼鏡,歎為觀止。她說,為了約見黃孝榮,這次的見麵禮是京城二環的一套學區房。其他出席的領導,每人都準備了價值二十萬的購物卡。


    出手如此豪橫闊綽,已經超出喬岩的認知範圍。果然金安巴掌大的一片天,外麵的世界才叫繽紛多彩。


    他在想,宋文琦對旁人如此大手筆,那作為恩人的林福東肯定遠不止這個數。還有丁光耀,難道他就兩袖清風嗎,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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