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過去,便是足足八天,李荒再睜開眼時已是深夜,於凝雲在梳妝台前畫著一幅戰略部署圖,似察覺到李荒蘇醒,後者起身麵露笑意。


    “我兒醒了,餓嗎?”


    “你在畫什麽?”


    李荒爬下床,之所以要爬下床,還是因為天生道骨太過虛弱,導致了他全身的骨頭都異常的柔軟,於凝雲連忙抱住李荒的腦袋,無奈一笑。


    “明日便要打仗了,我提早算算手中的兵力和部署”


    “打仗,跟誰打仗?”


    “隻是一些小宗小派罷了,沒什麽實力,我早早的將其拿下,免得未來腹背受敵”


    於凝雲將地圖拿來給李荒看,那地圖之上此時清晰標注著忘終山周圍各方勢力的部署,敢在歸墟中部落戶的世家大教並不多,但卻也是有幾家的。


    李荒一一看去,都是些大千道州並不聞名於世的世家與教統,唯一能讓李荒高看兩眼的,也就是幾個星辰大教盤踞在了萬獸神宗的前方。


    “這些事情何必勞煩你出手,你吩咐下去,天尊遺命不就替你做了?”


    “非也,天尊遺命在我隕落之後被於荒全權帶迴了於家,如今於家並不與我一起,所以這臨時組建起來的天尊遺命並沒有那麽強的兵力”


    於凝雲拿起筆來勾勾畫畫,李荒趴在地上掙紮一陣,發覺無果,便抬頭撇了於凝雲一眼。


    “那你真正的底牌呢?那些個接……”


    “我的底牌不都被你連根拔起了嗎?哪裏還有底牌?”


    於凝雲轉過頭來有些無奈,李荒還想再說些什麽,後者卻自袖間拿出一塊還熱乎的小餅放在李荒嘴邊。


    “快嚐嚐,這歸墟不比外界,物資除了拿伐旁人,用多少便少多少,接下來的日子裏,你我母子的日子要拮據一些了”


    “我倒是不餓,以你的手腕,也用不著跟我這麽演戲,你會作視自己過上那苦日子?我卻是不信”


    李荒叼著小餅,那上麵還殘留著於凝雲的體溫,餅子不大,但卻在她袖間藏了很久,前者見李荒那一副不信的模樣,也是苦笑。


    “我兒這些年與我明爭暗鬥,為娘積攢下來的家底都已經被你敗光了”


    “我不信,天尊的家底豈會這般容易就敗光了?”


    “我兒,為娘才成仙多久,能有多少財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我作對,早已是將為娘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底敗了個一幹二淨,如果為娘還有家底,我至於與這妖族合作嗎?”


    於凝雲無奈道,見李荒還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她也不好再繼續解釋,隻是摸了摸李荒的腦袋。


    “我現在最大的家底,就是我兒你啊”


    “嗬嗬,天尊,你藏著掖著的本事真讓我望塵莫及”


    李荒閉上眼睛啃了口小餅,餅子雖小,裏麵卻是和了肉餡的,於凝雲起身為李荒倒上杯茶放在麵前,盤膝在地一臉柔和的看著李荒。


    “若是我兒能聽我話,如今這天地,應當是另一番景象了?”


    “天尊若是能一早就死,且今後不再複生,那這天地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李荒叼起茶杯一口飲下,於凝雲低頭不語,沉默良久輕輕撫摸了一下李荒的腦袋,眼眸中滿是愧疚。


    “若我一早對你……”


    “沒有一早,你就是個假的,包括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種種,隻不過是你孤掌難鳴使的計謀罷了,我李荒不會因為你對我的一些小恩小惠就改變我的思想”


    李荒冷冷的自地上爬起,卻因為太過虛弱而腳下一軟摔在地上。


    “我兒這般對我無情無義,我還能說什麽,我來這世上,孤身一人,我隻是繼承了她的一切,而你不同,你可知道她生你時,痛苦且我也感受了,你是我來到這世上之後所遭遇過最大的痛苦”


    “這世道無情,我因何而來不知,因何而去不知,直到生下了你,我……我聽到你喊我一聲娘親,我再鐵石心腸,不也是為了護你周全,甘願舍棄了一身修為陪在大荒待了那麽多年!”


    “你說我不愛你,我還能如何愛你?那大荒禁區日日夜夜都想要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若表露出對你珍惜之意,它們豈不是要拿你來要挾與我?”


    “你身上都肩負了什麽,我怎能輕易與你親近”


    “我兒,為娘有的時候很痛苦,很無奈,有些事情,有太多的情不得已了”


    於凝雲哽咽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一手捂著小腹,一邊抽泣,李荒在地上聽的清楚,忽然沒忍住笑了一聲,繼而指著於凝雲哈哈大笑了一陣。


    “於凝雲,這些話,你自己信不信啊?”


    “我兒……”


    “閉嘴!你以為你現在變得這麽小,我就會對你心生憐憫之意了?你以為你現在表露出柔弱,我便對你貼心貼肺了?天尊!你隻有在需要我的時候才會這般的低聲下氣,待你不需要我時,你比我想象的都要冰冷!”


    李荒冷笑,於凝雲拂袖擦了擦眼淚,眼眸之中的柔弱漸漸消失,繼而化作平淡。


    “我兒長大了,三言兩語忽悠不到你了”


    “哼哼,天……”


    “虧了我這幾滴虛偽的眼淚,虧了我這幾天對你輕聲細語,我兒,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於凝雲緩步走來,手中長劍緩緩抵在李荒脖頸前,後者還未開口,便覺喉中微涼,於凝雲冰冷的眼神之中滿是惱火。


    “這一劍就插在這,明日誰來,誰就幫你拔了,來人!!!”


    於凝雲拂袖,殿門打開,自其門後快步衝進兩隊金甲禁衛,目光落在於凝雲身上,不曾在李荒身上停留。


    “宴請妖神與獸祖他們前來,商議明日戰爭事宜”


    “是”


    “遵命!”


    金甲禁衛快步離去,李荒雙眼發直盯著殿內的房梁,四肢被這一劍釘死在地上。


    “我兒,你不臣服與我,那就等著看我怎麽收拾你吧?”


    於凝雲迴眸一瞥,拂袖將劍抽走,李荒捂著脖頸大口吐血,猛然出手向天尊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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