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正飄飄,馬正蕭蕭,銃在肩,刀在腰,熱血似狂潮。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殺敵在今朝!”整齊的歌聲響起,隆武元年冬,興華軍出兵一萬兩千,加上臨滇府駐軍三千人,總計一萬五千軍隊,北上莫朝,發起對沙定洲勢力的進攻。


    軍歌嘹亮,官道上如同長龍一般的就是正在行軍的興華軍,旌旗招展,統帥部成立之後,興華軍軍旗統一改成了外紅內白黑字的樣式,看起來異常威武。軍旗被大風吹得獵獵作響,行軍隊伍排成兩隊,騎兵在最前方,步兵居中,炮兵和輜重殿後,除了歌聲之外,就隻能聽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官道上來往的人群看見大軍通過,紛紛往兩邊避讓,興華軍自成立以來,這是出動人數和裝備最多的一次作戰,所以隊伍拉的距離很長,看起來頗有些歎為觀止的意思。


    隨著興華軍的不斷擴大,軍歌也是軍隊建設的重要一環,除了原先以知識青年從軍歌為藍本創作的興華軍軍歌之外,還有旗正飄飄等幾首歌詞朗朗上口的軍歌,高衡將其定為戰士們必須要學習的幾首軍歌,行軍打仗的時候都能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隊伍的最末尾,興華軍將現有的馬車騾車一股腦配備給了炮兵,炮兵還要擔負運送輜重的任務,沒有馬車作為機動工具,連步兵都趕不上。所以火藥、炮彈、火炮等等都是由馬車來負責運送的。


    不僅如此,為了保證此次作戰,高衡將製造總局剛製造出來沒多久的小型震天雷一股腦全部征用了,雖然小型震天雷試驗的時間還不長,投產也不久,但是高衡等不了那麽多時間了,隻要威力比原先的震天雷大,體積比原先的震天雷小就行。


    得益於烈性炸藥和製造局工藝的不斷提升,卜彌格等人在明軍原有震天雷的基礎上縮小了體積,裝填了烈性炸藥,並且按照開花彈的模式,進行了中空的設計,反正是用鑄鐵模型一次成型,在裏麵填充定向炸藥包使用的鐵彈丸,如此,這種震天雷爆炸之後產生的殺傷力和殺傷範圍都比以前增強了很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高衡要求加裝木柄的需求暫時還沒做到,一旦加裝了木柄,這種震天雷投擲的距離將會更加遠,後世我軍最優秀的士兵創造的手榴彈投擲紀錄是一百米出頭,高衡覺得,如果興華製造局能製造出理想的木柄震天雷,那麽普通士兵將其投擲四五十步應該不是問題。


    “王醫師,要不然我跟你們換換吧,咱們輪流休息,到了戰場上,也許就沒有休息的時候了。”隊伍的最末尾,馬車隊當中,響起了一個女聲,正是葛蕊芳。原來,高衡下令醫護女兵可以參戰之後,吳榮便將這個醫護連安置在了隊伍的最末尾,因為他們當中有女兵的緣故,幹脆,給了他們搭乘馬車的權力。


    但是馬車的數量畢竟有限,而且還要裝運大量的武器裝備,所以能給人乘坐的馬車並不多,男兵們很自覺,將馬車全部讓給了女兵,算是對他們的照顧。對於這些敢於上戰場的女人,尤其是領頭的葛蕊芳,士兵們還是佩服的,這打破了自古以來的傳統,而且葛蕊芳她們是自願要求上戰場,更是難能可貴。


    雖然彼時,女性的地位並不高,但是對於這些勇敢的女子,士兵們還是打心底欽佩的。


    不過葛蕊芳可沒想著享受,誰說女子不如男,她招唿著男兵們跟自己換乘,畢竟男兵們還背著藥箱,馬車的承載力有限,為了讓馬車多裝一個女兵,男醫護兵主動將藥箱和物資背在身上。


    葛蕊芳在邊關待過,知道戰爭的慘烈,一旦上了戰場,除非是放棄傷兵,否則將傷兵搶救迴來現場救治,將會是一個異常辛苦的活。在軍營中生活了這麽多天,她已經明白了,興華軍是一支有著極強凝聚力的軍隊。訓練場上掛著的最大橫幅,上麵寫的就是不拋棄、不放棄幾個大字。


    男醫護兵領頭的是一個姓王的醫師,叫做王臣羽,年紀三旬出頭,身材不高,也是僑民,早年是從兩廣移民進入安南的,算是兩廣的一個醫學世家,醫術非常高超。但是被安南人關押之後,因為長期折磨,左腿落下了病根,所以走路有些跛,但是這不妨礙他治病救人,在諒山府城內,也是神醫。


    聽說組建醫護兵之後,帶著對安南人的恨意和對傷兵的同情,他想都沒想就報了名,因為醫術高超,而且年紀不大,所以被吳榮任命為醫護連的連長,葛蕊芳擔任他的副手。葛蕊芳見王醫師腿腳不便,便提議跟他交換一下。


    “不了,葛醫師,我沒關係,雖然走路有點跛,但是你看,我沒有用拐杖,所以能堅持,用平常人的眼光看待我就好。”王醫師擺擺手道。


    葛蕊芳跳下了馬車,執意要把藥箱接過去,王醫師無奈,隻能把藥箱給了她,葛蕊芳跟大部隊一起步行行軍,有她帶頭,女兵們也紛紛跳下馬車,將男兵背負的輜重全部接過去,扔上馬車,跟著隊伍一起行軍。實在有人走不動了,再上馬車休息一下。


    大軍朝著臨滇府運動,騎兵隊列中的高衡可沒閑著。此刻,他正一手抓著麵餅,一手拿著地圖,觀看著即將到達的戰場態勢,思考著用兵的方略。陸濤已經帶人去前方偵查了,所以前方不斷有情報傳迴來。


    阿木、王奇、宋誌等一眾軍將圍在高衡的身邊,跟他一樣,吃著麵餅,喝著涼水,討論著用兵的方略。


    高衡咽下最後一口幹糧,開口道:“他娘的,這餅和肉幹實在是太噎嗓子了,要知道夥食就是戰鬥力,我們後麵要多想想辦法,讓製造總局搞一批行軍炊具出來,讓將士們隨時能吃到熱的食物,這樣有利於增強戰鬥力。”


    大家聞言都笑了,確實,現在因為受製於製造總局規模和產能的原因,無法投入更多的產能給生活物資方麵的研發,但是高衡曾經設想過,搞一個簡單的炊事車,比如後世炕燒餅,用個鐵皮桶,裝在馬車上,裏麵生起炭火,這樣至少能保證將士們有熱燒餅吃。在此基礎上,也可以發展其他的炊事車,滿足軍隊對於熱食的需求。不過這都是後麵的事情,眼下是要打好這一仗。


    高衡話鋒一轉道:“你們看,這是陸濤剛剛傳迴來的情報,敵軍已經完全包圍了高平府,並且以北麵的茶嶺為基地,以一路兵馬切斷高平府和下琅州的聯係,徹底將莫朝一分為二,東邊的莫朝守軍兵力薄弱,戰鬥力差,即便是集結起來,也沒法主動進攻,說白了,莫朝在前期戰鬥中已經將主力折損過半,已經沒有反擊的力量了。”


    宋誌道:“大帥打算從哪裏下手?”


    高衡想了想道:“我軍兵少,當集中主力各個擊破才對,敵軍主力部隊全都在圍攻高平府,莫敬完能守多久本帥不清楚,但是直接去高平府顯然是不明智的,本帥建議先吃掉下琅州附近負責分割的敵軍,殲滅一部分有生力量,沙定洲定會分兵來攻打,我們麵臨的壓力就會小一些。”


    “那莫敬完會不會撐不了那麽長時間?”宋誌追問道。


    “那恐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救援莫朝,我們可以答應,也可以不答應,既然答應了,如何救援,是由我們來定,本帥也包括你們這些將領,都要對手下將士的生命安全負責,殲滅更多敵人,減小自己損失,這才是正理,直接去高平府跟沙定洲主力硬碰硬,若是一時吃不掉他們,外圍的敵軍還會反包圍我們,這不是取勝之道。”高衡道。


    眾人點了點頭,實際上高衡對於莫敬完的生死倒不是很關心,兩人沒打過什麽交道,並且這一次升龍戰役,高衡也看到了莫敬完的為人,不過是個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家夥罷了,莫朝就是被滅了,也沒什麽,興華軍最終肯定要接收莫朝的土地,這樣才能跟雲南取得聯係。


    眾人繼續趕路,實際上,從諒山府到臨滇府距離並不遠,安南也不是什麽國土麵積廣闊的國家,若是放在後世,從諒山府到高平府直線距離也就兩百多裏,按照道路算,最多不會超過四百裏,如果是以正常步兵的行軍速度,一天五六十裏計算,大約七八天就能到,但是安南北部的道路條件實在是太差,興華軍又有不少輜重,這無形中影響了行軍速度,所以趕到莫朝境內,至少需要十天。


    “開炮!繼續開炮!”轟隆轟隆,劇烈的爆炸聲在城頭不斷響起。就在興華軍起程朝著臨滇府趕路的時候,高平府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休整了幾天之後,沙定洲重新排兵布陣,將所有的部隊重新分組,命令他的小老弟刁勳帶人去下琅州,負責建立分割線。


    沙定洲指揮剩下的軍隊再次掀起對高平府的猛攻,其實他也有些私心,這次出戰的八萬土司兵,實際上主力還是由跟著他起兵的五家組成,再加上一些雜牌部隊,一共組成了這麽多兵馬。


    沙定洲自從起兵之後,也在千方百計擴大自己的勢力,還是用最簡單的辦法,大魚吃小魚,所以他自己指揮的兵力已經有兩萬餘人。刁勳的五千人去了下琅州,剩下還有龍在田、祿永命、王揚祖等人在高平城下一同作戰。


    沙定洲有意識加強了攻城力度,一方麵是想盡快拿下高平府,一方麵也存了消耗其他勢力兵力的意思,因為他的兵馬在幾家當中並沒有占據絕對優勢,所以如果放任其他土司做大做強,對他自己是個威脅。


    幾次攻擊下來,土司聯軍傷亡過萬,沙定洲自己的人馬死傷不足兩千,其餘三家的損失可不小,但沙定洲毫不在意,繼續指揮部隊進攻,衝擊的軍隊一次比一次多,炮火一次比一次猛烈。


    “啊!啊!”城頭發出了陣陣慘叫,莫朝守軍被炸得人仰馬翻,即便高平也是莫敬完的核心重地,也招架不住這麽多火炮的猛轟。莫敬完咬牙堅持著,身邊有將領道:“我們求援的人怎麽還不迴來。”


    入夜,沙定洲的攻勢暫停,數日的消耗戰打下來,城內守軍也傷亡過半,剩下的士兵也是人人帶傷,士氣低迷,城內的百姓更是不用說,眼看著倉庫的糧食越來越少,城內已經開始實施配給,將大部分糧食供應軍隊,百姓們隻能忍饑挨餓,滿城都彌漫著淒慘的景象。


    城外敵軍大營燈火通明,數萬大軍連營數十裏,將高平府圍得水泄不通,而在這些營地中間,一個黑影正在幾座營地的空隙中穿梭。正是迴來送信的親將。陸濤將其帶到臨滇府之後,隻能把他送到距離戰場較近的位置,至於後麵怎麽進城,就要看他自己了。


    既然能作為莫敬完的親將,在莫朝軍隊中身手也是數一數二的,陸濤給了他一身夜行衣,親將穿著夜行衣在營地中間行進,好在營地內的火光給了他相對安全的環境。古代可沒有現代城市的光汙染,所以夜晚環境就是絕對的黑暗,正所謂伸手不見五指。一旦土司聯軍在營地中照明,那麽營地外麵的動靜士兵們反而看不見。


    親將貓著腰疾步奔馳,他在賭,賭對方沒有安排密集的暗哨,營地外圍的明哨隻能起到警戒作用,真正負責查探的是暗哨。在同樣黑暗的環境中,暗哨的士兵視野範圍反而比明哨要大。


    親將已經看見了城頭的火光,那是守軍的火把,為了安全,高衡並沒有寫任何紙質信件,隻留下口信,今晚,親將一定要把口信傳遞給莫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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