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瀾奮力的掙紮,掙鬆綁在自己手腕的布條。解放雙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嘴裏的白手帕拿出來,暢快的喘了兩口氣!

    低聲暗罵,“這皇帝屬狗的!!”

    此時江無瀾手腕上嬌嫩的皮膚因為捆綁和掙紮被勒出了血印子,但她這會兒也顧不上了。

    江無瀾趕忙解開了綁在自己腳腕上的床單布條,憤怒地掀開床幃從床上下來。

    “白獨休!你把我的手銃還給我!”

    孟公公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你..大膽!竟敢直唿…”

    “出去!”白獨休又是沒等孟公公把話說完。

    孟公公看著江無瀾,“皇上讓你出去!還愣著幹什麽!”

    “朕讓你出去!”白獨休皺著眉,“孟良失,出了宮就老糊塗了不成!”

    江無瀾相當鄙視的翻了孟良失一個白眼。

    孟良失尷尬不已,“老奴該死,老奴這就滾…”

    孟良失不由在心中驚愕,看來皇上是相當慣寵這個葉氏,看來自己今後還得巴結著葉如瀾這個主子了。

    江無瀾伸手忿忿不滿道,“把手銃還給我!”

    白獨休嫌棄的瞥了江無瀾一眼,看到了江無瀾手腕的傷,“你還真有本事。”

    江無瀾急的跺腳,“還我!”

    白獨休把藥瓶往桌上一放,一字一頓的說道,“想、都、別、想!你帶著那東西,朕可就太危險了!”

    “你!那…那是我的東西…你不還就…就先放你那,但是!但是你不能給別人!”

    “想要迴去你就給朕乖、乖、的!”白獨休甚是嫌棄的瞥了江無瀾一眼,忍不住嘀咕道,“你這樣的女人影王也下得去手!簡直有辱斯文!”

    “你還斯文!你斯文敗類還差不多!”江無瀾懟完之後,氣鼓鼓的搶走了白獨休麵前的藥瓶拿到一旁,坐的離白獨休遠遠的給自己的手腕上藥。

    白獨休深唿了一口氣,自己勸自己——莫要跟這鄉野無知的小丫頭片子置氣…不值當...不值當…

    江無瀾給自己上完藥,把藥瓶還給白獨休,滿臉寫著不高興,“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白獨休好像是看著奏折,實則這麽久了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想起江無瀾就愁的頭疼。

    他皺著眉眼也沒抬,“找孟良失,自己出去吃去,別煩朕!”

    “哼╭(╯^╰)╮…”

    江無瀾扭頭就走,白獨休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扔,“唉!真是氣死了…(╬◣д◢)…”

    時候已經晚了,江無瀾獨自一人坐在樓下,樓上的兵差也往樓下調了一支,說是保護,實則監視。

    江無瀾嫌孟良失礙她的眼,也讓他站在自己身後看不見的地方,離自己遠遠的。。

    這麽多兵在這兒,還有一個說話陰陽怪氣好像是太監模樣的人,掌櫃的猜也猜到也這裏住的是什麽人了。

    就算不敢以為是皇帝,那也是皇家的人。

    廚房起灶又給江無瀾炒了兩個小菜,還給江無瀾上了最好的酒。

    反正這幫人明天就走了,掌櫃為了不惹麻煩,早就做好了整夜伺候的準備。安安穩穩的送走這尊神。

    掌櫃不放心夥計,親自來給江無瀾斟酒上菜,不敢有絲毫怠慢…

    看著江無瀾手上的傷,掌櫃的臉色有些奇怪,但也沒敢多嘴,隻是好生伺候著,江無瀾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江無瀾看起來心情還是不錯的,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一條腿豪氣的翹在旁邊的椅子上。

    喝酒也不用杯,直接把酒壺拿在手裏。菜沒吃幾口,瓜子磕了一大堆。

    嘴裏哼著小曲,悠揚的曲調從江無瀾口中飄揚出來,引得眾人都陷進了那曲詞裏…

    “…我曾背負世人謊,血衣大殺過四方,我曾望著星光伴一人而唱。我曾隻手遮天光,遊走宇宙過洪荒,我曾祈求天地萬物…護你、佑你無恙…我曾背負世人妄,暮色疲憊過丘芒,我曾攬月摘星將一人殯葬。我曾覆手鎮魍魎,改寫生死逆穹蒼,我曾震懾千古卻隻為…重迴昆侖山上…”

    這本是一首同人曲,可現在,江無瀾覺得這首曲用來唱自己的哥哥…也挺合適的…

    江無瀾沉醉酒中曲中…自己這荒誕離奇的人生中…

    沒有注意到,在樓梯旁,白獨休已經駐足看她良久,也聽她唱了許久。

    江無瀾反反複複唱了好幾遍這首曲子。不得不說,這唱詞寫的大氣,寫的狂妄。

    血衣殺四方、隻手遮天光、走宇宙洪荒,手鎮魍魎,改寫生死逆穹蒼…

    這寫的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更像一位主宰萬物大帝神靈。

    可是…聽那唱詞,這好像並不是一位大帝建功史,更像是一曲悲歌。

    就算他能逆穹蒼,懾千古,也有挽不迴的遺憾…

    終是祈求了天地,也不免最終是攔星摘月去殯葬…

    孤獨…無奈…

    便是白獨休聽了這首曲子的感受…

    “這曲子叫什麽名字?”

    白獨休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這歌聲戛然而止,江無瀾有些驚訝的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江無瀾愣了愣,迴答道,“名字太長…記不太清了…好像叫什麽…什麽大帝?”

    果然,白獨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同為至尊無上的“帝”,白獨休也許比江無瀾更能了解曲中之意。

    白獨休也並非從一開始就孤獨的…他也曾是不知事的孩子…

    他也曾與手足兄弟一起玩鬧…父愛母慈膝下撒嬌...

    皇帝與影王…也並非一開始就這般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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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他們兄弟曾經最是要好。

    但是所有人都忘了,就連他們自己…都快忘了…

    “換一首,這個不好聽。”

    “切~”江無瀾不服氣,又不是唱給你聽的。

    但是江無瀾也懶得跟白獨休頂嘴,歪著腦袋看著他,“來陪我喝酒,我就給你換一首~”

    掌櫃看著白獨休臉上掛的傷才是讓眾人驚訝的事。

    鄭慎的瞳孔大了一圈,震驚的看向孟公公。孟公公朝江無瀾的方向使了使眼色,聳聳肩,也是又想不通又無奈…

    白獨休和江無瀾互相看了幾秒,白獨休緩步下了樓。

    掌櫃連忙又送上了一壺酒和一個酒杯。

    孟公公剛想上前服侍,一隻腳還沒邁出去就又退了迴來。有了好幾迴的前車之鑒,他決定還是不去打擾了…省的又被罵。

    江無瀾給白獨休斟了酒,問道:“我們明早走嗎?”

    “嗯。”

    “那你這個樣子怎麽見人。”

    白獨休一頓,陰鬱的看著江無瀾,“你還好意思說。”

    “呃…我房裏有妄銘山莊的鳳骨膏,應該比你的好用,我去給你拿。”

    說完江無瀾就“蹬蹬蹬”上了樓,很快又“蹬蹬蹬”的跑了下來,手裏多了一個小瓷瓶。

    江無瀾抓得緊緊的,“這個很貴的,你可不能拿走。我來給你上藥。”

    白獨休的表情寫著質疑…

    江無瀾解釋道,“哎呀~沒有毒啦!一般人我可不舍得給他用,你別不領情啊!”

    白獨休也沒有說什麽,就由著江無瀾給自己上藥。這藥一塗到傷處就感覺涼涼的,也不疼。

    “好啦~明天就看不到傷了。”

    “這麽神?”

    “不然你以為整個江湖為什麽都不敢得罪妄銘山莊。”

    “那你自己不用?”

    江無瀾把自己手腕處的兩個“紅手鐲”展示給白獨休看,“我得留著,這是你欺負我的證據!哼…”

    白獨休搖搖頭,“唱曲吧。”

    “emm….唱什麽呢…”江無瀾托著腮想了想,看見了外麵的月光,灑在地上仿佛起了一地霜,突然有了個念頭,“知道了!這首曲子呀,叫《落霜》…”

    白獨休一邊倒酒,一邊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嗯。”

    江無瀾起了唱腔,“九泉之約,十年大業,心如磐石肝似鐵。啊~夜微涼,夢一場,無人在意滿地霜。啊~細思量,你在旁,月落他鄉心事忙。啊~琴悠揚,醉斜陽。迴望路皆是荒涼。啊~醉癡狂,世無雙,別時最怕斷離腸…”

    白獨休看著江無瀾,一時間不得移開目光….

    唱著、玩著、喝著….時間過得很快,初陽破曉,馬上就要天亮。

    孟良失都沒熬住,靠著牆打瞌睡。掌櫃、夥計困得哈氣連天。

    江無瀾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白獨休還在獨酌絲毫沒有困意,隻有一腔惆殤和鬱悶。

    天一亮,他就要迴去,迴去坐龍椅,理國事,當皇帝…

    盡管白獨休對江無瀾的無禮寫了滿臉的嫌棄和鄙夷,但是想到馬上就不能跟江無瀾這般肆無忌憚的鬧了…還是有些失落。

    孟良失驚醒,看著外麵的天色,又看向皇帝和江無瀾。過去輕聲提醒道,“皇上,天快亮了,您要不去休息一會兒吧。”

    白獨休看著睡著的江無瀾,靜默了幾秒,“你去她房裏把她的東西收拾收拾。”

    “是,奴才遵命。”

    說完,白獨休起身抱起睡著的江無瀾上了樓,迴了房間。他輕輕把江無瀾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自己則是坐在了書案前,出了神…

    他在迴想…自己是怎麽跟影王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他在想,隻要影王肯退,自己願意對葉如瀾網開一麵…

    ————

    “聖旨到!葉如瀾接旨!”

    江無瀾和皇帝一起到的,但是江無瀾卻在宮門外等了一個多時辰,就是等這道聖旨。

    “我的媽呀,可來了…”江無瀾下了馬車,極其不情願的跪下,“民女…呃…”江無瀾小聲問孟公公道,“那個…我說什麽呀?”

    孟公公也有點尷尬,小聲迴答,“你說民女接旨。”

    江無瀾點點頭:“民女接旨。”

    孟公公宣旨道,“無憂門門主葉如瀾,江湖兒女氣性豪爽,灑脫坦蕩,深得朕心,納入後宮,冊封為‘瀾采女’。”

    江無瀾一邊聽一邊琢磨這個“采女”到底是什麽等級,聽起來好像很低的感覺…

    正琢磨著的時候,孟公公接下來話倒也讓江無瀾不用琢磨了…

    “...又因葉氏性格乖張,脾性頑劣,不從管束,多次以下犯上,朕甚心煩,特打入冷宮修養脾性,以示懲戒。欽此!”

    江無瀾驚得大跌眼鏡,“嗯?!我宮門都沒進就把我往冷宮送呀!”

    這道聖旨一下,封了最低等的采女,還在封位之時便打入冷宮,‘葉如瀾’的存在無疑成了一個笑柄。這也是皇帝為了羞辱影王的的手段。

    就算都拿所有人“葉如瀾”當笑柄,但是孟良失可不敢,皇帝下旨的時候還不忘親自囑咐了自己一堆,說“…葉如瀾性情頑劣,小事小非不要跟她計較,你客氣點,她就會聽話的…人挺瘦吃的還不少,動不動就餓。多送點吃的給她,她忙著吃也就沒空罵人了。還有啊,提醒各宮各室都別去招惹她….”

    皇上讓他客氣他怎敢不客氣,孟良失賠笑道,“您先接旨,起來咱們再說。”

    “民女…”

    孟良失朝江無瀾眨眨眼,小聲提醒,“您現在得自稱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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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臣妾領旨!”

    “對對對,非常對!”

    孟良失連誇帶哄的把聖旨交給江無瀾,趕忙把她扶起來,“瀾主子您快起來,皇上此番決定想必也是另有深意呀,您別動怒,說不準…”

    “我不生氣~我哪敢生他的氣呀。”江無瀾一臉的興致勃勃,“總聽說書唱戲的提到冷宮,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住進去。有意思!咱們快去吧!”

    “呃…哈哈哈…您高興就好您高興就好…”孟良失笑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這葉氏還真是…想得開…

    江無瀾說著就要往裏走,孟良失趕緊上前,“哎哎哎~主子主子,您慌什麽呀,頭一迴見進冷宮還這麽積極的。走著去遠著呐,您先上馬車來。”

    “奧…”江無瀾有些迷茫的問道,“孟公公,打入冷宮的不都是犯了錯的嬪妃嗎…還能坐車去呀?”

    “這個….這個…您不一樣!”孟公公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靈機一動,“這都大中午了,咱早到早吃飯不是。”

    “對對對!我早飯就沒吃!”江無瀾轉身上了馬車,“孟公公,咱快點~”

    “好嘞好嘞!”孟公公趕忙催促著車夫,“快點送主子去冷宮。”

    孟公公忙完這一通總算稍微鬆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兒啊這…冷宮裏的主兒比東宮的架子都大呀…哎呦呦!還沒通知禦膳房呢!”

    孟公公趕忙叫了一個小太監,“小舟子!快去禦膳房給冷宮的這位拿吃的,點心水果瓜子,有什麽拿什麽!...小圓子,冷宮裏多久沒人氣兒了都冷透了,你快多支些炭火過去。哎呦喂…這下可是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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