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八年,二月,龍虎山。


    一眾著青衣、綠衣的弟子匆忙進入道宮做早課。


    眾弟子與尾隨在他們身後進入大殿的瞌睡少年十分格格不入。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卻穿了一身紫色道袍。


    這說明少年不僅道法高深更是身份尊貴的天師嫡傳弟子!


    他剛步入大殿,就見站在一旁的青衣道士叫住了他。


    “牧之師叔,掌教叫你過去!”


    “煩!迴籠覺都不讓人睡了!”


    張牧之朝不疾不徐的朝天師府走去。


    這算是他穿越而來的第十六個年頭,也是他的師父張天師張正常撫養他的第十六年。


    張牧之打了個哈欠,疑惑道,“老頭兒,大早上的你找我幹啥?”


    兩鬢黑白參半穿著一身黃色道袍的張天師也不惱,淡淡道,“為師感覺時日無多了!”


    “太好了!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啊!”


    張牧之頓時不困了,忙道,“你終於準備把龍虎山交給我掌管了?”


    張天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輕咳一聲道,“我有兒子,還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傳給我也不算傳給外人!”


    張牧之一句話氣的張天師麵紅耳赤。


    “你這逆徒!”


    張天師邊說邊抬手,張牧之見他抬手立刻躲到了柱子後麵。


    這次張天師沒有扔拂塵,反倒是從懷裏掏出了一遝書信。


    張天師依次擺開,張牧之數了數一共是七封信。


    “老頭兒,你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張牧之警惕道,“不會是讓我隨機選擇信封裏的一種懲罰方式吧?”


    “我告訴你,我哪個也不選!”


    “為師今日沒空跟你開玩笑,趕緊過來坐好聽為師把話講完!”


    見張天師異常嚴肅,張牧之立刻走上前坐到蒲團上。


    “你得我真傳悟性又高,無論是卦術、武術還是岐黃術都已經遠勝於我了!”


    “又有很多奇思妙想,擰開龍頭出水是你的功勞,考勤打卡也是你的主意,還有很多為師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你到底想說什麽?”張牧之狐疑道,“你今天好像不對勁啊!”


    “為師想說,你年輕又有一身本領,正是下山幹一番大事的時候!”


    “停停停,你怎麽不讓你兒子下山幹一番大事呢?我看你就是……”


    “住口,為師可是為你的將來做好了長遠的打算!”


    “本朝建立前夕,為師為陛下獻上“天運有歸”之符,不僅是為了龍虎山的發展著想,更是替你做了打算!”


    “我?”張牧之疑惑道。


    “這七封婚書就是為師為你討的前程,他們都是本朝勳貴,必能保你一世富貴!”


    “不行,我不下山。據說山下的皇帝動不動就砍人!”


    “萬一這些人犯了事被砍了,豈不是我也要被連坐!”


    張牧之可不傻,洪武朝的官兒能有幾個有好下場?


    萬一自己成了什麽藍玉、胡惟庸、楊憲、李善長等人的女婿,那還有的跑!


    “一派胡言!”張天師嗬斥完轉念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身世……”張牧之有些猶豫了,他確實不曉得自己的身世。


    “好,我答應了!”


    “婚書都是一式兩份,男女雙方各一份!隻要你拿著婚書上門,不管是成婚還是退婚,對方都會把他們手裏的婚書給你!你的身世也就藏在這些婚書裏!”


    “好,弟子謹遵師父叮囑!”


    見張牧之恭恭敬敬的接過書信,張天師略有狐疑道,“答應的這麽痛快?”


    “怎麽你還不樂意了?”


    “啊,好好好!快快下山去吧!”


    張天師起身,親自送他出了天師府。


    “老東西,跟我鬥!我去把婚全退了。”


    “朱元璋到時候大殺功臣,我跟他們有婚約在身能脫了幹係,還是早早地摘幹淨為好!”


    龍虎山屬於正一派,可以結婚生子,他完全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他都想好了,把婚一退,然後再迴來娶了小師侄。


    到時他還是萬人敬仰的紫衣大法師,整個龍虎山亂不亂還是他說了算!


    收拾好行李,背上他的百寶袋,一邊哼著歌一邊下山去!


    “行過小周天,念咒掐指訣。貧道我本是龍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他看完七封婚書之後大唿一聲不妙,“這婚不退,可真是要沒命了!”


    這七個未婚妻大多在京師,更重要的是有些人可是牽扯到了明初的大案!


    “包子,不香不要錢的包子!”


    他本想趕緊趕路,不料此時肚子卻打起了鼓。


    他要了十個包子,一碗稀粥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滿意的拍了拍肚皮,打了一個飽嗝。-


    “結賬!”


    攤主笑臉相迎,伸手道,“客官,一共是十五文錢!”


    張牧之剛想付錢,手伸進懷裏時突然停住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


    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銀子。


    下山走的太急,忘了問老頭兒要盤纏了!


    這可如何是好?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紫袍天師,要是因為吃白食被抓進大牢豈不是很丟人?


    “客官?”拉著臉的攤主再次提醒道。


    他抬起頭,卻與對麵衣著華麗的朱標夫妻對視了一眼,尷尬道,“能刷盤子抵這頓飯錢不?出來的太匆忙忘了帶錢!”


    “我這是小本買賣,用不著趕緊給錢!”


    攤主說話的語氣也強硬起來,死死地盯著他,生怕他跑了。


    “那您要不要算上一卦,小道我算的很準,抵這頓飯錢如何?”


    “俺不信這些,趕緊給錢!”


    “小道精通醫術,要不我給你號號脈?”張牧之陪著笑臉道。


    “你說誰有病呢?”攤主拿起菜刀指向他道。


    張牧之愣在原地,這人怎麽油鹽不進啊!


    “結賬!”一側的朱標起身,然後輕輕攙起他的妻子。


    “客官一共是二十文錢!”


    “這是三十五文,連同那個小兄弟的一並結了!”


    張牧之心中大喜,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啊!


    他走上前剛要感謝,卻見那臉色蒼白的婦人輕輕按了按胸口,身子似乎有些不適。


    “且慢!”


    “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誰都有有難處的時候!”


    朱標說完話,幾個隨從跟在後麵就要離去。


    “小道看夫人麵色蒼白,氣血兩虛,怕是產子後身體虧虛,而且沒有調理好!若再拖上幾個月,怕是活不過三年!”


    “你咒人家,缺不缺德啊?虧得人家好心給你結賬!”攤主有點替朱標感到不值。


    一隻腳踏上馬車的朱標愣在原地,常氏生完孩子身體虧虛的事,外人可並不知道啊!


    他呆呆的看著張牧之,沒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僅僅通過觀察就看出了病情!


    “小友可有治療之法?”朱標開口詢問,卻發現他已經不在原地了。


    “有!”張牧之此刻已經來到車上,順勢拍了拍朱標的肩膀。


    “小子趕緊下來,你可知道你坐的是誰的車?”


    朱標擺擺手,讓侍衛安靜。


    “吾妻吃了不少補藥,身子卻遲遲不見好!小友可否查看一二?”


    “相公,禦醫都沒有把握的事,他一個少年……”常氏欲言又止,並不看好他。


    “我先給夫人號號脈吧!”


    常氏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夫人平日裏可是吃的人參、當歸、黨參、黃芪、麥冬?這確實是治療產後虧虛的藥材!”


    常氏和朱標都驚訝的看向張牧之。


    “小友說的一味藥也不差!那為什麽會不見好轉呢?”


    “我看公子是富貴人家,想必家裏不止這一位夫人吧?”


    “你什麽意思?”朱標疑惑道。


    “這些藥雖能治病不假,可若是每次煎藥的時候添一點點別的東西,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是說……”朱標不可置信道,他嗅到了一絲絲陰謀的味道。


    常氏咬緊了嘴唇,她雙手有些發抖,煎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呂氏。


    那個平日裏跟她以好姐妹相稱的太子側妃呂氏!


    “事情真假我相信公子自有判斷!這樣我給公子開一個方子,公子若是信不過可以到時候將方子拿給其他大夫看完再決定是否服用!”


    說罷他從包裹裏取出一支炭筆寫下了藥方。


    “小友大恩,我無以為報!可否隨我一起去應天,我定會好好報答小友!”


    “巧了貧道正要去應天,不如載在下一程吧!”


    “在下朱壽,還未請教小友姓名!”朱標隨便扯了一個名字道。


    張牧之心中一喜,原來這人是太子身邊的人,當即道,“貧道張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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