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遠洲偏過頭看他,手心汗唧唧的。


    “我今天來,就隻是談話。”


    丁凱複站起身,轉了轉脖子:“餓不餓?先吃飯吧。”


    繞過沙發,是一個開放式的餐廳。


    正方形的桌子上蓋著白桌布,倒扣著好幾個透明的大圓蓋。盤子裏擺著精致的洋菜,醬啊花兒的,裝飾了一大堆。


    餐盤中間是兩杯白香燭,已經燃了一半。香燭內側是兩杯紅酒,用barat的高腳杯盛著。奢靡高調,像是把酒店大廳的水晶燈摳下來擺桌上了。


    丁凱複往餐桌那邊比劃了一下:“先坐。”隨後走到玄關的鏡子前左右打量,用指甲薅掉一根不太服帖的眉毛。整理了一下襯衫裏的絲巾,而後順手關了燈。


    這燈一關,餘遠洲蹭一下站了起來。


    “關燈做什麽?!”


    “燭光晚餐。不關燈怎麽有情調。”


    “誰要和你情調。我是來談事的。”


    丁凱複走到餘遠洲身邊摁他肩膀:“坐。陪我吃一口。”


    餘遠洲扭扭捏捏地坐下來,看著丁凱複把餐盤蓋撤走。


    “你喜歡吃什麽?”丁凱複問。


    餘遠洲答非所問:“那邊家屬說聽你安排。你打算怎麽安排?”


    丁凱複叉起一小塊鴨肉,遞到餘遠洲嘴邊:“這血鴨是金鹿的招牌,嚐嚐。”


    餘遠洲看著遞上來的血鴨,覺得自己血壓上來了。他把臉一撇:“兩百萬,說實話我拿不出來。但如果是一百萬”


    “一千萬。”丁凱複說道,“我改主意了。”


    餘遠洲迴過頭看他。


    丁凱複維持著伸手的姿勢,挑起一側眉毛,用眼神示意他別給臉不要。


    丁凱複冷臉子的時候是真嚇人。身上那股陰狠勁兒,好似下一秒就能上來把你腦瓜子拍出漿。


    餘遠洲害怕了。


    他僵硬地張嘴,把那塊鴨肉咬下。味同嚼蠟。


    這迴丁凱複麵色稍霽,端起酒杯:“「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這句詩你聽過沒?”


    餘遠洲皺眉。又他媽的調戲他。好好兩句詩,怎麽從這人嘴裏一濾,就變得這麽色情惡心呢。


    但他礙於丁凱複的威壓,隻得收起尖刺,拿出好教養那一套應付:“聽過。《詩經》國風裏的。你對文學感興趣?”


    “果然高材生就是不一樣。文學?嗬。文學。”丁凱複撥開桌麵上的雪茄盒,拿出一顆遞給餘遠洲。


    餘遠洲搖頭:“我不會抽。”


    丁凱複也不勉強,把雪茄叼到唇間,甩開打火機點了火。在濃濃的煙霧裏,他輕蔑地笑了笑,“文學有個jb用。”說罷又端起酒杯:“這酒不錯,來,碰一個。”


    餘遠洲端起酒杯,不情不願地和丁凱複碰了一下。


    幹杯。慶祝我倒八輩子血黴。


    餘遠洲頗有些英勇就義的樣子,把酒杯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這酒的確不錯。他沒忍住又抿了一口。


    丁凱複晃著酒杯看他:“你不怕我在酒裏下藥?”


    餘遠洲從酒杯沿上抬眼看他:“我想丁董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再怎麽饑渴,也不至於給人下藥。”


    “那可不見得。”丁凱複笑了一聲,“別叫我丁董。你多大?”


    “27。”


    “比我小兩歲。你可以叫我丁哥或者梟哥。在床上也可以直唿我名字。”


    餘遠洲剛想反駁,話出口前又想了想。


    這丁凱複腦子有病,溝通起來就像是隔著物種。與其處處和他對著幹,不如順著他說。左右目的都是拖延時間,又何必執著那點口頭便宜。


    於是他硬著頭皮應了下來:“那我叫你丁哥。”餘遠洲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接著道:“丁哥,單刀直入地講,我想和解。但條件上,我懇請丁哥放我一馬。”


    作者有話說:


    這周沒啦。寶貝們周四見()


    牆紙愛讓我寫得好甜呀(西八你清醒點!!)


    高亮預警:


    再嗦一遍,丁凱複不是好餅。變態瘋批神經病。下一章硬上,受不了的趕緊跑。


    第五章


    丁凱複不說話。


    餘遠洲抬眼看他,發現這變態居然臉紅了。


    丁凱複把雪茄撂下,有點無措地搓了搓手指。視線在桌麵上逡巡了一圈。


    “嘖,怎麽做事的。花都沒放。”他低聲嘟囔了一句。


    餘遠洲不明所以:“什麽花?”


    丁凱複不答,把餐巾布從盤子下抽出來,斜邊對折成三角。而後從底邊向上,卷成筒。又把筒滾成卷。最後往高腳杯裏一塞,任由酒液緩緩將餐巾染成絳紅色。


    “告白,得有玫瑰。”


    餘遠洲眼瞅著丁凱複把那杯「玫瑰」推過來,有點傻眼,微張著嘴呆愣。


    丁凱複盯著餘遠洲被酒液潤澤的嘴唇,說道:“你跟我,這事兒我替你擺平。另外我也給你名分。往後在d城,沒人能動得了你。我手底下的人,也都叫你一聲大嫂。”


    餘遠洲淩亂了。他沒想到這個變態,居然會說出這麽...純情霸總的台詞。


    但大嫂還是免了。謝謝。


    話在心裏轉了兩個圈,餘遠洲斟酌著拋出一個小勾子:“我這人比較慢熱。我想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


    丁凱複傾身過來湊到餘遠洲的麵前:“你真心的?”


    餘遠洲中指推了一下眼鏡。燭光從鏡框上一晃,流光溢彩。


    “嗯。真心的。”


    丁凱複咧嘴一笑:“早知道你對我也有意思,就不給你下藥了。”


    餘遠洲端著酒杯的手一僵,直瞪瞪地看向丁凱複。


    丁凱複仍舊噙著笑,曲指在餘遠洲的高腳杯上敲了敲。


    餘遠洲剛站起來,就覺得一股麻意從脊椎竄上來。緊接著頭腦發昏,周遭的一切都迅速遠去,就像是墜入了夢裏。


    他搖搖晃晃地拄著桌子,胡亂在西服口袋裏摸索。


    “找這個?”丁凱複捏著黑色報警器,遞到餘遠洲臉跟前。


    餘遠洲伸手要去搶,丁凱複手指一鬆,報警器掉進紅酒杯,叮咚一聲脆響。


    餘遠洲去夠,但視野搖晃得厲害,叮鈴咣當碰倒了不少東西。


    好不容易抓到報警器,卻已經被酒給泡短路了。


    他氣得把報警器往丁凱複身上狠狠一擲:“下三濫...你他媽的...下賤!”


    丁凱複眼神瞬間變了。他衝上來一把箍住餘遠洲,撕扯他的西服外套。


    餘遠洲劇烈掙紮,抄起桌上的紅酒瓶就要往丁凱複腦袋上掄。


    丁凱複那什麽身手。打手出身,死人堆裏劃拉飯。壓製斯文的餘遠洲,簡直就像蟒蛇纏雞仔。


    他一把捏住餘遠洲的手腕,奪下了酒瓶。隨後揪住餘遠洲的脖領,把他攮到地上。


    餘遠洲倒在地上沉重地喘。皮膚開始染紅,眼皮越來越重。額頭繃起青筋,太陽穴一跳一跳。藥效像潮水一樣衝蕩著他的神經。


    他想要爬起來,但四肢都是軟的,一點勁兒也使不上。


    丁凱複脫掉西服夾克,鬆了兩顆襯衫紐。迴頭給自己重新拿了個杯子,從酒櫃裏挑了瓶威士忌。


    他靠在酒櫃邊,抿了一口酒。饒有興致地看獵物在地上翻滾。餘遠洲身材緊實修長,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長頸寬肩,削背蜂腰。


    丁凱複走到餘遠洲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半晌。而後傾倒酒杯,淡黃色的酒液淅淅瀝瀝地,淋了餘遠洲一背。


    襯衫濕成了半透明,透著發紅的皮肉,在燭光下搖曳。


    “我不反感傲慢的人。”丁凱複蹲下身,揪起餘遠洲的頭發。


    “但傲慢是強者的權利。而你,遠洲,你還沒有這種權利。”


    餘遠洲視線裏是鋥亮的黑皮鞋,他順著皮鞋向上看,丁凱複正居高臨下地看他。嘴唇笑著,眼睛卻怒。


    餘遠洲咬著牙道:“我沒有”


    “你今天是來幹什麽的?想吊著我拖延時間?你是不是找了別的靠山?嗯?一點犧牲都不做,就想白撈個便宜,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情。”


    餘遠洲心下驚懼萬分,腳都麻了。他沒想到丁凱複敏銳至此。而方才對小馬的那番話,想必也是故意說給自己聽。


    他沒聽出來。如果他聽出來了,絕對不會耍這般小聰明。


    可怕。這丁凱複,當真可怕!


    餘遠洲抓著襯衫,蹬著腳往後撤。衣衫不整,眼神氤氳。


    丁凱複瞬間就被勾引了。把手伸進餘遠洲的胸口,抓了一把。手下的皮膚滾燙滑膩,讓他心神一蕩。


    他一把抱起餘遠洲。三兩步跨進了臥房,把人摔到床上。


    “不要丁凱複艸你媽不要”


    丁凱複的頭發蹭著他脖頸處的皮膚,就像是一頭兇猛的獸在啃噬他的皮肉,讓他毛骨悚然。


    他的恐懼堆疊到了極點。


    “不行你放過我”


    “放過?我丁凱複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放過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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