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身子弱,許是悲痛過度,出了山洞沒多久就暈了過去!被侍衛架著安置在了馬車上。


    李清已經沒有了淚,隻是死死的盯著山洞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罷了,等來日找人來帶了她的屍骨好好安葬自己再好好的陪她吧!


    迴到京城,李清和李煜被送迴了各自的王府,並且不準隨意出王府。


    自打李清迴到王府之後,就很少再說話,以前的他雖冷卻帶著人氣,現在的他不僅比以前更加冷還帶著令人窒息的絕望。他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沒人知道他在裏麵幹什麽。魏熙華日日來探卻從不得見。


    不論外麵傳來何種消息,李清都隻在自己房中終日不出。景晨不知那日在山洞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但是最後沒見四小姐迴來,猜想王爺的變化定是和四小姐有關。隻是不論怎樣說,不論誰來王爺也都是不見的。


    一晃數月,魏熙華卻不知怎麽的動了胎氣,竟早產,產下一名女嬰。下人們來報李清已經沒有出房門,隻從門縫裏塞了一張紙條,上書三個字:李憶遙。下人拿了條子便連忙去魏熙華那裏迴話去了。


    魏熙華原本指望著孩子生了下來,李清能來看看,即便不看她看看孩子也是好的。可是盼來盼去等來的隻是一張給孩子起名字的紙,接過來一看竟然是李憶遙!憶遙,憶遙!他竟然給他們的孩子起名叫憶遙!魏熙華緊緊抓著下人帶來的紙,遒勁的字跡寫出的卻是她不願看到的名字。魏熙華指節泛白,手中的紙已經被握的稀爛!


    也不知是因為寶藏之事心生遺憾,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李宏盟再迴到京城之後就一直身體欠佳,斷斷續續的病著。在魏熙華產下女兒一個月後,竟傳來了皇上駕崩的消息。報信的人跪在李清房門前,房間裏一片安靜,門外是下人們的哭聲。不知過了過久,房門突然打開,許久都沒有出來的李清走了出來。


    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頹廢不堪,李清衣著整潔,還是穿著慣常的紫色長袍,麵容冷清,毫無表情的看著跪在門口的報信人,許久多沒有開口。終於,輕輕的聲音響起:“進宮。”說不出這聲音有著怎麽樣的感情,冷的可怕,可是卻不似無情,又似隱忍著什麽,短短兩個字卻覺得千迴百轉。


    到了皇宮,宮裏已經掛上了白綢,各處的燈籠,門聯都換成了白色。李清進了千華殿,那是他父親最後呆過的地方,殿中的寬大龍床上,那個精瘦儒雅的中年男子在上方安臥。麵色蒼白沉靜,就像安睡一般。李清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容,有些無法相信那個野心勃勃的人再也無法醒來。權勢終究也敵不過流年!任你坐的再高再遠,也不過是時間洪流中的一葉扁舟。任你爬的再高再遠,也不過是生命之河中的一朵浪花。


    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悲傷,憤怒,難過,還是遺憾。李清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那個龍床上孤獨躺著的人,他追尋了一世可曾得過真正的快樂?他追尋了一世可曾有過片刻滿足?如今身死黃泉,身邊的繁華也再與他無關,朝堂之上禦座再美也再與他無關。到頭來,他的一生不過隻是追逐,未曾停歇,也未曾幸福。這樣的一生,就是他所追求的嗎?


    “清兒!”李清的母親,西景的皇後,走進千華殿,看見李清靜靜的站在那裏,不禁悲從中來,唿喊道。


    李清轉過身來,見是自己的母親,恍惚間竟覺得她老了那麽多,是因為那個人走了嗎?“母後!務必保重身體!”這是李清今天說的第二句話,也是這幾個月來說的第二句話。皇後不是不知道李清這幾個月在王府的情況,陡然聽著李清開口關心的話語,她的淚落得更兇。但不久,又拭幹了淚道:“去大殿吧!大臣們都在那裏等著宣讀遺詔。


    大殿內,烏泱泱站滿了人,李清走進殿內,原本喧囂的大殿竟然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默默注視著這個皇位唿聲最高的男人,之見他神情冷漠,看不出是悲是喜。李清在這黑壓壓的人群中看見了李煜。幾個月不見,他的臉色更是蒼白,身子明顯瘦弱了很多,眼下的烏青說明這段時間都休息的不好,是因為還在感懷遙遙的事情嗎?他的臉上也看不出表情,不知他究竟作何感想。


    “宣,先皇遺詔。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皇子李清才德出眾,頗有戰功,實為治世之才。現,傳位於三皇子李清。”宮人高聲宣讀著明晃晃的卷軸上決定眾人命運的話語。


    李清麵無表情的接過聖旨,下跪的官員紛紛悄悄窺視,希望能從他臉上發現什麽。可又紛紛失望的低下頭去跪好,因為李清的臉上什麽也沒有流露。眾人隻在心裏感歎著,這新主子隻怕不好對付。伴君如伴虎已經很危險,這君還沒有任何情緒,叫人如何揣摩心思呢?眾人皆跪下高唿“萬歲”可卻不知這唿聲有多少是真心。


    李清被留在了宮中,很快就有消息傳迴了清王府。府中的人都很高興,自家的主子終於出頭了,可是國喪期間又不宜表露出高興的情緒,隻好默默的在心裏大笑著。


    當然魏熙華也等到了這個消息,她抱起女兒,雖然女兒的名字讓她心裏不痛快可這終究是她的女兒,是她和李清的女兒:“憶兒,你父親要做皇上了,以後你就是公主了!咱們憶兒是公主了,你高興嗎?憶兒高興嗎?”懷抱裏的小嬰兒因為飽食正在酣睡,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我等到了!我終於等到了!張遙遙,到頭來你還是什麽都沒有,到頭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我的!魏熙華高興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可一直到了晚上還不見李清迴來,派了秋菊去問了幾次都說還沒消息,都到半夜了,管家才急匆匆跑來說李清被留在宮裏了,第二天要舉行登基大典所以要留在宮中。末了看見魏熙華不太好的臉色,管家連忙加上一句:要等登基大典過後才會來接娘娘。這一夜,魏熙華沒有睡著。不知道是激動,興奮,還是別的什麽。


    第二天,登基大典如期舉行。李清耐心的參與著這些繁瑣的儀式,沒有顯得不耐卻也沒有一般新帝登基時的躊躇滿誌。


    李煜看著高高的禦座上端坐的李清,想到父皇的種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山洞中發生的事情,說過的話都是真的。若不是張遙遙已經不再了,若不是想到這個還會心痛,他真的會以為那裏的一切隻是一場夢而已。隻可惜,佳人已逝,塵緣已了,隻能期盼來世了!


    李清仿若一尊泥塑,任由身邊的禮官指引著他走動,跪拜,宣文。終於禮成,李清走上了那整個西景國最高的位置,緩緩坐下,接受群臣跪拜。


    這就是坐在禦座上的感覺嗎?父皇為什麽會留戀這個位置呢?這並不是個舒服的位置,寬大的龍椅,正經危坐,身體沒有任何支撐,直愣愣的就這麽挺著,很快,腰就僵了。這就是父皇追求一生的地方,原來是一個讓人這麽累的地方。李清伸出手去,輕輕摩挲著龍椅的扶手,他還記得父皇每每上朝總是喜歡將手放在這裏撫摸龍的眼睛,仔細看看這裏已經被摸得異常光亮了。父皇在撫摸的時候在想著什麽?是在不斷的給自己力量,讓自己繼續坐在這寬大寂寥的禦座上嗎?


    群臣散去,遣退左右,莫大的殿堂隻剩李清一人端坐於禦座之上。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碎步跑來,匍匐在地,細聲細氣的說道:“皇上,請移駕,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下去吧,朕不想吃!”李清不耐的揮揮手。


    地上的小太監伏得更低了,大聲尖叫起來:“請皇上以龍體為重,以國本為重!”一會兒的功夫,四處竄出來許多小太監,個個都伏在地上,大聲的說道:“請皇上以龍體為重,以國本為重!”尖細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整齊的在這殿堂內迴蕩。終於,李清不耐的揮揮手示意他們擺架。


    原來這就是他一輩子尋求的?就連吃不吃飯也由不得自己的生活就是皇帝的生活嗎?李清看著一大桌子的菜,想起那些尖細的聲音,勉強吃了些就擺手叫他們撤了。終於這一日的事情都忙完了,李清走進禦書房,擺好筆墨,開始奮筆疾書起來。寫完後又默默念了幾遍,才放心的扣上了玉璽,將這卷軸卷好,放妥,隻等那個時辰的到來。


    寫好聖旨,李清喚來一個小太監,命他去庫房選些首飾和珠寶給魏熙華送去。他現在能為魏熙華做的大概也隻有這些了,李清頹然的想到,罷了,保她後半生的安寧富貴足矣,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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