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你來了,快入座!”


    張翔一改往日的冷漠,笑嗬嗬地將席大壯請進去,待席大壯坐下之後,他才裝模作樣地抬手擦了擦本不存在眼淚的眼角,無奈地長歎道:“阿鐸,不是叔父我故意冷落你,實在是叔父周圍全都是太後的人,不得已才沒在第一時間邀你入府相聚,還請你不要責怪叔父。”


    他麵露愧疚地望著席大壯,神色複雜地迴憶往昔:“記得頭一迴見你時你還隻是個五六歲的奶娃娃,如今你已長大成人,光陰似箭,往事已矣,真是讓人唏噓。”


    他隻說席大壯,卻不敢提席大壯的父親,席大壯眸色淡淡地說:“叔父當年見過我的次數屈指可數,平日裏都是跟我爹打交道,也不知叔父可還記得往日與我父親的兄弟情義?”


    張翔神色一頓,隨後扶額苦笑:“當年侯爺對我多加提攜,待我如親兄弟,我豈會不記得?隻是如今,我心中有愧,實在是沒資格提他了。”


    他目光惆悵地望著席大壯,慢悠悠地吐苦水:“咱們身為人臣,總是有許多不得已之處,你別看叔父我今日統領一方軍隊,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受人桎梏。我那副將,乃是太後親表弟,時時刻刻都盯著我,讓我活得宛若籠中鳥。我妻兒老小全都京都城,我實在是……”


    他說著,神色哀戚地抬手抹淚,將眼睛揉得通紅,哽咽著說:“當年若非受製於人,我怎會棄侯爺於不顧?當年事發突然,我遠在東洲,等消息傳來時,一切已成定局,我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當中。即便迴到京都城,也不敢去侯爺麵前,深怕他恨我恨我。”


    席大壯眸色寡淡地盯著張翔做戲,半晌以後才慢悠悠地笑了起來:“叔父,你與我父親的情義,我都是看在眼中的,當初的事叔父並無任何辦法,沒有人會怪你。隻是我今日已無藏身之處,還望叔父收留。”


    席大壯將話說得十分客氣,張翔擦著眼角抬起頭來,欣慰地笑了:“阿鐸,你這些年都到哪裏去了,嫂夫人可還好?這些年我一直在派人尋你,十分擔憂你的安危,如今瞧你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我麵前,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本來前些時日就想將你帶迴府中,奈何太後表弟盯得太緊,讓我不敢有絲毫鬆懈。如今他迴京都城給太後祝壽,倒是給了你我叔侄相聚的機會。”


    張翔說得動容,將前些時日對席大壯的冷遇全都推給了太後表弟。


    席大壯也懶得點穿他,配合他演戲,一臉動容:“叔父,能跟你相聚真的是太好了。這些年窮途末路,我的兄弟們死傷無數,朝廷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實在是沒有去處,此番來投奔叔父,還請叔父能給我和兄弟們一個容身之處。我席向鐸對天發誓,一定對叔父馬首是瞻,不求功名利祿,隻為兄弟們求一條活路!”


    張翔比席大壯還要動容,激動地站起身走到席大壯的麵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紅著眼睛說:“阿鐸,這些年,苦了你了。你驚才絕豔,戰功赫赫,天才少年,本該征戰沙場,成就一番大業,誰能料到竟遭遇如此禍事。你且放心,隻要還有我在東洲一日,便會護你一日。如此,百年以後,九泉之下,我才有臉麵見你的父親!”


    “多謝叔父!”


    席大壯差點喜極而泣:“若是父親泉下有知,定會感激叔父今日收留。”


    張翔當夜便將席大壯安排住進了自己的府邸,還吩咐自己的心腹將席大壯帶來的兄弟們編入自己的親兵隊伍。


    夜深了,武衡偷溜進席大壯的屋內,冷著臉稟告:“這老匹夫,明著照顧少將軍,卻在少將軍的住處周圍安排了不少眼線,打的什麽鬼主意,顯然易見。”


    席大壯抬眸淡淡地掃了義憤填膺的武衡一眼,淡聲說:“你以為這人是什麽好鳥?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你也不必氣惱。我來了東洲,便是要取而代之,他就算不知道我的打算,也猜到我來者不善。他沒有第一時間暗殺我,是心存忌憚,等他什麽時候沒了忌憚,就是我們魚死網破之時。”


    他的時間不多了,隻要張翔確定他沒有危險和利用價值之後,便會第一時間殺掉他,然後向遠在京都城的太後邀功請賞。


    所以,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控張翔,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武衡是個粗人,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但他對自己少將軍是全然信任的,認真地拱手道:“少將軍,接下來兄弟們該怎麽做,還請吩咐。”


    席大壯知道張翔將自己帶來的人全都編入了他的親兵隊伍,不僅是監視,更是方便來日一網打盡。


    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當中,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朝武衡勾勾手,武衡神神秘秘地湊過去,耳邊傳來席大壯淡漠的聲音。


    他們的聲音很小,沒有人能聽到,武衡聽完以後,眼睛瞬間就亮了,意氣風發地拱手道:“屬下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然後快速閃出席大壯的屋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暗黑的夜裏。


    武衡這人腦子沒有多少,但輕功幾乎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說一句出神入化也不為過。


    故而,他在眼線眾多的張府來去自如,不會被人察覺。


    席大壯既來之則安之,洗漱好以後,便將蠟燭吹滅,躺上床便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


    府中的主院。


    眼線前去向張翔稟告:“大人,席向鐸已經睡下了,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動靜?”


    張翔擰著眉頭,眸色沉沉地說:“席向鐸這廝陰險狡詐,為人乖張,手段狠辣,不是善茬。此番前來,必定有所圖謀,且派人好好盯著他!”


    席向鐸是比他爹還要囂張的存在,他年少時就是個煞氣深重的煞神,曾單槍匹馬衝進幾百人的土匪窩,僅僅一個時辰便將所有土匪殺得一個不剩,血流成河。


    因此得了個煞神的稱謂。


    “是,大人,我們絕不會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


    眼線認真地保證。


    張翔心裏總覺不安,但東臨國和涼川虎視眈眈已久,朝廷又沒有派兵支援的打算,他僅憑一己之力根本抵擋不住東臨和涼川。


    這時席向鐸前來,讓他看到了丁點希望,但又害怕席向鐸脫離他的掌控,這讓他進退兩難。


    愁得頭發都掉了不少。


    不過……


    他咬了咬牙,心裏有個計劃隱隱成形。


    經過二十多天的折騰,新一年的第一批小雞小鴨孵化出了小苗子,池溪的肚子也慢慢顯懷了。


    村裏人都知道池溪懷孕了,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村裏人一個個都帶上東西來探望池溪。


    有人拿幾個紅薯,有人拿幾個土豆,亦或是有人拿兩碗米,反正五花八門的,拿啥的都有。


    實在是家裏窮的,便去山上挖了些野菜帶來看望池溪。


    池溪一一接下眾人的好意和祝福,也沒讓大家吃虧,讓人幫忙做了頓飯款待了前來探望她的村裏人。


    村裏人對她讚不絕口。


    因為席家生意規模擴大,村裏幾乎家家都有人在席家幹活,自然對池溪婆媳二人恭敬有加。


    就連曾經被席大壯一腳踹得躺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沈天柱也來了席家,他神色尷尬地說:“池溪,村裏人都來這裏找活幹了,我在家裏也沒啥事做,你看能不能安排我做點啥?”


    他是恨席大壯的,恨席大壯不留情麵,恨席大壯冷酷無情,但村裏人現在家家戶戶都從席大壯家裏賺到了銀錢,日子肉眼可見地變好了。


    先前他是不想來席家討這口飯吃的,咽不下那口氣。


    但時間越長,他越發現自己家跟村裏人的差距越拉越大的。


    村裏家家都能吃雞蛋,就他家沒有,連以前跟席家針鋒相對的池鐵根現在都被池溪安排去鋪路了,他又有什麽理由再端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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