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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朕是皇上,說出口的話絕不會食言。”


    趙元靈薄唇緊抿,眉間不自覺地擰了起來,望向安風玉的目光不由得帶了幾分探究。


    他膽敢如此大膽的說出這樣的話,是篤定她,還是篤定他自己?


    墨白站在趙元靈的身後,唿吸不由得一滯。


    她會說什麽呢?


    兩人站得很近,咫尺間的距離,這是他花費巨大的代價才換來的。


    墨白的雙手悄然攥緊,隻要趙元靈一句話,他們又會變成原來的位置——遙不可及。


    心裏在天人交戰,一雙漆黑的瞳孔不由得黯淡下來。


    他的公主理應就生在皇室裏麵,眾星捧月,錦衣玉食。


    然而太遠了。


    這樣的距離仿佛在中間隔了一道銀河,可望不可及。


    犰狳在一旁也是唿吸一窒,自從知道趙元靈是前朝公主,他的父皇趙王被自己的青梅竹馬所殺,自己還被迫跳下皇城。


    篡奪皇位,不共戴天之仇。


    因此她前往京城,不管艱難險阻她也是支持的,畢竟大仇未報,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然而一路走來,她卻發現,如今上任的新皇比之前的趙王還要好太多了。


    起碼對於他們這些異類來說,跟之前的地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之前就像過街老鼠,陰溝裏的臭蟲,人人見到都要踩上一腳。


    他們居無定所,隻知道跟隨自己的本性行事,沒有人教導他們,也沒有人告訴他們需要遵守什麽樣的規則,所以才會頻繁的傷害人。


    一路走來之後,犰狳發現,雖然很多妖依舊是不被人認可,但也不至於像之前那樣一見麵喊打喊殺。


    妖族也有所收斂了許多,像之前那樣的暴行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殺父之仇,自然是要報,但倘若對方是一個好人呢?


    這一點犰狳沒有辦法跟她共情,站在中立的角度,她自然是希望趙元靈將這份仇恨放下。


    但她不是她,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所以犰狳並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趙元靈與安風玉對視許久,隨後輕笑一聲,率先將眼神挪開。


    目光移至他的腰間,她不由得唿吸一窒。


    安風玉的腰間還別著一個紫色的香囊,這與他一身威嚴莊重的龍袍格格不入,紫色的香囊上密密麻麻的針腳,然而上麵繡著那朵不知是蘭花還是菊花,一看就是小女兒家繡出來的玩意兒。


    她目光停頓,悄然攥緊五指。


    “皇上,民女愚鈍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還請皇上為民女解惑。”


    安風玉:“說。”


    “民女自幼出生在一個富甲之家,父親是掌管一方的官員,一家人其樂融融然而卻被一個養子奪走了這一切。


    他將民女的父親殘忍殺害奪去他的官位,民女也被逼得走投無路,但由於他為民造福,濟世安民,因此深受的百姓愛戴。”


    趙元靈抬起頭,目光如炬,“您說民女該不該找他報血海深仇?”


    此話一出,墨白猛地抬頭,犰狳也瞬間驚訝得瞪大了眼。


    一旁的全福更是被趙元靈嚇破了膽,嘴巴張大,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身子顫顫巍巍,眼觀鼻,鼻觀心,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心下更是是確認了,這就是趙元靈公主前來報仇來了。


    一時間,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靜,連唿吸聲都放輕。


    安風玉放在龍椅上的手悄然的攥緊。


    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沒有憤怒,也沒有悲痛,眼裏隻是莊嚴嚴肅。


    “先有國才有家,當官的無非就是為了給百姓施於幫助,給他們一個公道。倘若官員不明辨是非,沒有果斷斷案的本領,無異於在損害更多的家宅。


    損失他一人能換取更多百姓的利益,能讓其他更多的人得到公道,對其他人來說,這個人的存在自然是會比你父親的存在更讓他們感到高興,朕認為他為百姓做出的貢獻已經是彌補了他犯的罪。”


    聽到這裏,趙元靈身子緊繃,唿吸也不由得急促幾分,她的雙眼沉沉,寫滿了憤怒。


    言語冷靜,卻帶著沉重的悲慟。


    “所以呢?”


    所以她就應該一個人承受這一切?承受所有都被奪走,還要看著自己的殺父仇人每天過得比誰都好。


    金錢,權力,百姓的愛戴通通都在他一個人身上。


    而她失去了所有卻隻能被人勸說放下心中的仇恨。


    安風玉嘴角微微向兩邊彎起,又恢複了平日裏對誰都如沐春風的模樣,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的聲音輕柔,如泉水娟娟,有皓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


    “不過,這也是對其他人來說,他所得的這一切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可以痛恨他,責罵他,揭發他。


    朕認為,你有權利把這一切收迴,如果你想的話。”


    他目光晦暗難分,將自己的想法全然都遮在一雙眸子之後,讓人看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似乎是知曉她心中在想什麽,安風玉繼續開口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麽朕便答應你。”


    “皇上!”全福都快要給他跪下來了。


    依他看,發瘋的才不是這位趙姑娘,而是他們的皇上。


    元靈公主之死,世人皆知。


    可大家都隻是知曉,她因趙王駕崩,傷心過度跳下皇城。


    就連全福也是這麽認為的,但如今看來,這恐怕不是真相,真相是皇子逼宮,趙元靈公主目睹一切,迫不得已被逼得跳下皇城。


    如今不知怎麽的,居然活了過來,並且一路殺到了皇城來到皇上麵前。


    這兩年的時間裏,全福一直在服侍皇上,他對這個王朝社稷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


    即使他不知道新皇治國方麵是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從百姓看來,從滿朝文武看來,從宮裏的奴才看來,他的褒多過貶。


    就拿脾性來說,在帝王裏麵已經是不可多得。


    如今,這皇位說拱手讓人就拱手讓人,跟玩鬧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這玩過家家呢。


    “皇上啊……”全福跪了下來,“奴才膽說一句話,奴才沒念過書,也不知道那些繞繞彎彎的東西,但是奴才知道,先有國才有家……”


    “好了好了,不必多說了。”安風玉揮手,直接打斷全福的話,“朕的金口已開,說出的話絕不會反悔,就看這位姑娘如何抉擇了。”


    沉默蔓延,大殿之上沒人說話,大家都在等著趙元靈的迴答,她薄唇緊抿感覺,自己的腦子在天人交戰,一邊是國家大義,一邊是自己的血海深仇。”


    過了許久,她仍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安風玉也不催,就這麽靜靜的默許她。


    半晌,趙元靈終於張開嘴,聲音輕飄空靈,“皇上是我,會怎麽做?”


    “如果是朕,朕自然是想將此人千刀萬剮,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有任何的隱情都不足以讓他如此的痛下殺手。


    可憤怒過後,冷靜下來想想看,殺了他似乎不足以泄憤,甚至對他太輕了,朕寧願看他身敗名裂。


    你也說了,此人益國利民,深受百姓愛戴。這樣的人又怎會是一個不會明辨是非,能痛下殺手之人?


    且看他的脾性如何,是真是假,倘若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那麽自然會有失足的時候,彼時身敗名裂,受到百姓的唾棄,這些遠遠比一刀了斷他更加痛苦。


    所以,若是朕,朕會選擇任由他坐在高位,坐在刀刃之上,因為,舉刀的不僅僅可以是朕,還可以是百姓。”


    他聲音洪亮清晰,眉眼間盡是坦蕩之色。


    言之鑿鑿,正義凜然。


    趙元靈一雙柔軟的眼眸毫無波瀾,盡是漠然。


    片刻後,她倏地輕笑一聲,在這肅穆的大殿之上仿佛是一朵熠熠生輝的花。


    大家都不由得把目光望向她。


    “民女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她將目光放在安風玉的腰間上,聲音緩慢空靈,“我想要皇上腰間的香囊,皇上是否可以贈予我。”


    全福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皇上有個習慣,不管是怎樣的場合,穿怎樣的衣物,腰間的紫色香囊是必須配上的。


    即使是身著龍袍,也是要把他別在腰間。


    上麵的針腳密密麻麻,可卻是有些雜亂無章到不忍直視,就連繡的是什麽花也看不清楚。


    多虧了皇上自帶的威嚴之氣把它鎮壓住,要不然還真是太顯眼了些。


    安風玉將手默默放置腰間,香囊裏麵的幹花氣味已經散了,隻剩下一個空蕩的殼子。


    表麵也有些蹭亮,可以看到被多次撫摸的痕跡。


    這個香囊,是他及冠之時,趙元靈親手織的。


    她乃是一介公主,本不需要做這些普通女子做的事情,然而她偏偏就做了。


    他的及冠禮堆在庫房多的讓人數不清,稀世珍寶千金難買的更是數不勝數。


    然而他隻喜歡這一個,不因別的,這裏麵的一針一線,都是滿滿的心意。


    曾經,有一個滿眼都是他的姑娘站在他麵前。


    如今,她仍站在自己的麵前,眼裏已經沒有半點的情愫。


    安風玉一時間有些無措,五指悄然張開,似乎想抓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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