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紹風悠悠一嘆,“多虧得三小姐對莫某的信任啊,憑我們曾經的交情,你手底下的商行銀號,我了解的不比你少。屆時,錢家掌櫃意外身亡,你手底下的商會勢力自然分崩離析,到時候,我江南商行再一點一點侵吞,應該不算太難……”


    錢蔓蔓聽後深吸了幾口氣,最後咬牙切齒道:“莫紹風,你混蛋。”


    莫紹風和煦一笑,“過獎。”然後他看了眼旁邊一個矮小的瘦猴樣男人,用眼睛示意了下他,“還不送三小姐上路,我還要迴去告知眾人,今日錢府三小姐郊外失足,不慎落水,溺斃而亡呢……”


    那個粗嘎聲音的主人看了眼瘦猴三子手裏的一塊石頭,按他們和莫紹風的計劃,就是將這石頭綁到錢蔓蔓腳上,推她下河,造成溺斃的假象,再下河把石頭解了,到時候誰都懷疑不到他們頭上。他看了眼身邊這位風流倜儻的華服公子,咧了咧嘴,“沒想到你們這些翩翩公子哥表麵斯文儒雅,私底下也這麽狠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倒是讓我等綠林草莽大開眼界啊。”


    莫紹風笑著合上紙扇,“女人如衣服,成大事者,不拘於此。”


    那個瘦猴樣的男子看了眼被綁在地上的錢蔓蔓,身段玲瓏,婀娜多姿,不由咽了口口水,搓了搓手,“大當家,小的聽聞錢府三小姐乃洛陽第一美人,長得那是天香國色,這樣的極品直接殺了豈不可惜,不如……”


    他目光貪婪地想要伸手去碰錢蔓蔓,但還沒碰到就被大當家厲聲嗬住了,“三子!”


    一邊,莫紹風也是眸色微冷,“錢三小姐是溺斃而亡,若是屍體打撈上來多了些其他痕跡,到時候官府會不會多想,莫某不知道,但大當家應當知道。孰輕孰重,還請當家的一眾兄弟掂量掂量,你們怎樣無所謂,但不要壞了我的大計!”


    大當家沉了沉臉,轉身踢了三子一腳,“見色眼開的沒用東西!還不把人抬到河邊去!”


    三子捂著被屁股,忙諾諾應是,不敢再不規矩。


    *


    洛河,又稱雒水,是流經洛陽城的最大內城河,郊外三裏坡,是其支流交叉分布之地。


    此時,雒水衝擊堆砌成的淺攤旁,一個人正踉蹌前行著,而他懷中,正緊緊抱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那女子身上裹著一件破舊寬大的道袍,雙眼緊閉,嘴唇輕輕地顫抖著。


    玄誠穿著濕透的單衣,淩亂的髮髻緊貼著他的臉,正往下滴答著水,而他的右側小腿上,一道狹長的傷口正湧出血色,被劃爛的褲腿旁盡是泥沙,混合著不斷冒出的鮮紅。但他好像感覺不到似的,隻神色緊張地盯著懷中的女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剛剛的驚魂一刻中脫身出來的,那時,他算出錢蔓蔓今日在正宮方位有水難,屬大兇,便立即奔向三裏坡,可趕到的時候,正好撞見錢蔓蔓被人腳下綁著沉石,丟下湍急的水流,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唿吸都要停止了,下一秒,身體已比頭腦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他不假思索地跳入了水中,幫不斷掙紮的錢蔓蔓解開腳上的繩結,抱著她想浮上水麵,但是雒水的水流實在太急了,他懷裏又抱著一人,於是兩人一個不察就被水流衝到下遊來了,期間他隻顧護著錢蔓蔓,腿上還被水裏一塊尖利的石頭劃出了一道大口子。


    玄誠不敢在下遊淺攤多待,怕那些賊人會趕上來,更何況,他現在急需找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檢查下蔓蔓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玄誠咬了咬牙,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三裏坡,破道觀內——


    玄誠蹲在地上,把道袍鋪好,才小心翼翼地將錢蔓蔓平放在上麵,他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又仔細檢查了下她身上,才長舒口氣,精疲力竭地坐倒在一邊,從下擺上撕下一條布巾子,簡單清理了下自己傷口附近的碎石泥沙,就胡亂地裹在小腿上。


    “蔓蔓?”他貼近錢蔓蔓的耳朵,擔憂地開口道,可惜沒有得到一絲迴應,他心內一慌,忙顫著手指探了探錢蔓蔓的脈搏,齊整規律的脈搏讓他心內一定。


    看來隻是嗆暈了,幸好沒有其他傷口。


    他輕柔地拂開錢蔓蔓臉上雜亂的髮絲,見她麵色有些蒼白,忙不迭地起身撿柴,堆起燒火,又將以往自己留在這裏的土甕子洗淨,一瘸一拐地往外頭去盛了些清水燒開。


    幽裊的白汽從一旁的木架上騰起,玄誠將錢蔓蔓的身子半摟在懷裏,將甕子湊近她緊閉的嘴旁,柔聲道:“蔓蔓,喝水……”


    溫熱的水流從錢蔓蔓的嘴角蜿蜒而下,玄誠有些焦急地扒拉了下頭髮,然後他的目光落在錢蔓蔓兩瓣微微張開的嬌嫩瑰唇上,定了定心,仰頭喝了一口甕子裏的水,一手按著錢蔓蔓的後腦勺,慢慢湊近她的唇畔。


    玄誠凝視著錢蔓蔓近在咫尺的嬌顏,頓了頓,才垂下目光,輕輕貼上她的雙唇,用舌尖舔開她緊鎖的牙關,將口內清水渡進她的口中。


    *


    錢蔓蔓感覺自己頭腦昏昏沉沉的,還有一絲灼燒感,她這是……發熱了?


    不該啊……事情怎麽會這樣,這不是她預計好的呀……


    她的頭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片段,迷迷糊糊中好像想起了什麽,在她被人抬著丟進水裏的瞬間,另一道熟悉的靛青身影也跟著跳了下來,然後她本想伸手去解自己腳上的繩索,卻猛地被人一把抱住了,她掙紮無果,反而嗆了好幾口水,可氣死她了,她揮著雙手想推開他,可那人居然潛進水裏抓住了她的腳,把她腿上的活結硬生生扯成了死結,然後接下來兩人就被湍急的水流衝下了崖口,她又被灌了一大口河水,毫不意外地……嗆暈了過去……


    嘖,哪個倒黴玩意兒啊……


    等她醒來,她一定要……唔……


    什麽東西在她嘴巴上,涼涼的,軟軟的,有點舒服,還會動……恩?怎麽到她嘴巴裏了,還勾她舌頭?


    錢蔓蔓本能地抗拒,但那東西還是堅持不懈地鑽進來,還把什麽清涼的水流帶了進來,錢蔓蔓咽了咽,灼熱的咽喉好像好受點了。


    還想要……想要那股清流。


    昏迷中的錢蔓蔓蹙了蹙眉,猛地抬手一把摁住了湊在她麵前的腦袋,玉腿一勾,天旋地轉間,便把抱著她的人翻身壓在了身下。


    ☆、真相


    等錢蔓蔓再次醒來時,已近黃昏。


    她拍了拍狀若宿醉的腦袋,眯了眯眼,眼前的場景很是熟悉,灰突突的木樑房頂,被蛛網纏繞的神像,不過……


    錢蔓蔓側首看著漸熄的柴火旁一堆散亂的衣物,眯了眯眼,一件灰撲撲的破舊道袍,很熟悉,不同大小的白色中衣中褲,顯然是一男一女的,恩……最頂上,還有件耀眼的金紅色小衣……


    小衣!錢蔓蔓猛地半坐了起來,身上蓋著的衣服瞬間滑落,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的微涼感讓她倒吸了一口氣。


    錢蔓蔓僵著臉,顫巍巍地低頭一看,然後猛地把衣服拉到脖子,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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