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


    “哈哈……”


    楊元帥就跟戲台上的大反派般得意的笑著。


    然後他拍了拍章憲文肩膀。


    “我會常來的!”


    他說道。


    後者屈辱地站在那裏。


    而旁邊那些水兵們則快快樂樂的抬著一箱箱銀子,然後用吊臂直接吊到鎮海號上。


    好吧,章兵備道剛剛拚湊了二十萬兩銀子送給這個混蛋,作為以後共和國海軍保護從上海港駛出的商船的保護費,雖然這銀子其實並不多,也就是一艘大型海船的交易量,但卻依舊讓他欲哭無淚。這不是二十萬兩銀子的問題啊,這意味著以後上海將永無寧日,這些混蛋會隨時過來,除非以後在吳淞口像江陰那樣也修築要塞。


    但要塞也不夠。


    畢竟這裏商船還要出海的,這些混蛋占據崇明,隨時可以堵住出海口,那時候上海港就成死港了。


    除非讓吳淞水師迴來武力驅逐。


    但吳淞水師的實力明顯還不如人家。


    更重要的是……


    上遊還有紅巾軍的長江水師啊!


    吳淞水師一迴來,上遊紅巾軍長江水師東下,那就不是二十萬兩了,江北的民兵會蜂擁而至,一舉登陸江南,除非給吳淞水師擴軍,將吳淞水師擴充到超過原浙江水師,可以同時應對兩個敵人,可那需要巨額資金,鬆江和蘇州兩府能維持目前的軍事力量已經是極限。


    他們現在擁有江陰要塞區,無錫要塞區,以平望堡為核心的平望要塞區,然後是蘇州城防體係,這些加起來是一支擁有兩艘橫海船和二十艘鬥艦的艦隊,另外還有五萬常備陸軍也就是常勝軍……


    蘇鬆就兩個府啊!


    哪怕這兩個府都是最富庶的。


    他們擁有這個世界上目前可以說最龐大的紡織工業。


    可那也隻是兩個府。


    兩府之地養水陸加起來七萬常備軍啊!


    再增加?


    再增加還不如直接投降呢!


    養這麽多軍隊就是為了保護士紳們財富,目前這個數字是能承受的,可再多就超出承受能力了,那時候就不是保護士紳財富,而是自己給自己不停放血,把財富全都填到擴軍中。


    當然,他不知道這就是楊豐的目的。


    楊豐不想破壞蘇鬆。


    這片土地的人口太稠密,工業規模太大,任何戰亂都必然會造成慘重的損失,甚至稍微的動蕩,都會造成大量人口損失,脆弱的糧食供應,讓絕大多數人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到米市去買米,任何一批運米船晚到,就有可能造成饑餓。


    打的代價太高。


    不是紅巾軍的損失,而是造成的平民損失太大。


    所以他要逼著那些士紳投降。


    他們都是聰明人,當維持防禦的成本,遠遠超出他們承受能力時候自然會選擇更廉價的。


    分地他們會損失一萬兩,如果能用五千兩養活軍隊,保住自己的土地那他們會這麽幹,可當保住自己土地需要掏兩萬兩養活軍隊時候,他們就寧可選擇分地了。說到底這裏的士紳並不是隻靠土地,甚至可以說土地的收入已經成了他們次要的,民國末期因為收租成本太高,那些已經跑到上海發財的士紳,甚至都幹脆放棄收租。畢竟為收那幾千石穀子的租,還得雇傭私人武裝,最後算算收到的租還不夠給打手們開工資買軍火的。


    而他們在上海的工商業卻可以輕鬆賺到這幾千石穀子的錢。


    不能做虧本生意。


    實際上這些年就已經有士紳對抵抗開始厭倦,現在支撐他們的,主要是紅巾軍控製區有一係列保護工人的法律……


    不能用童工。


    不能毆打工人。


    不能加班超過十二小時。


    ……


    現在他們最不能忍受的已經不是分田地,而是這些法律。


    但是……


    一切還是成本。


    當保護他們需要付出的成本超出他們的承受能力時候,他們必然會選擇投降,而楊豐現在就是不斷給他們製造威脅,增加他們的防禦成本,吳淞原本沒有要塞,那就逼著他們修築要塞,吳淞水師實力不夠,逼著他們增加戰艦數量,甚至還要去金山衛嚇唬一下,逼著他們再繼續修要塞。


    然後他們修著修著,就發現自己掏的錢越來越多。


    越來越多。


    ……


    最後終於受不了了。


    這樣下去賺的銀子全都填到一個無底洞了。


    還不如痛痛快快跪了。


    說到底楊豐也不是不給他們活路的。


    那時候楊豐快快樂樂接收他們之前建設好的一切,長江的岸防要塞群有了,海軍艦隊有了,訓練有素的新式軍隊有了,無數已經造好的槍炮火藥……


    白嫖的快樂啊!


    至於對這些士紳的清理……


    那個還不簡單,以後再搞個什麽整肅就行。


    楊大帥最擅長這個了。


    “走,咱們去南京!”


    楊豐看著開始退潮的江水,說著走向鎮海號。


    在他身後是欲哭無淚的章憲文和本地士紳們,不過還有真正哭的,也就是那些蕃商們,章憲文又不會傻到讓本地士紳掏二十萬兩,這些銀子裏麵有十五萬是蕃商掏的。他們剛剛在炮擊中死傷近百,然後又被章憲文逼著掏錢,現在一個個在那裏真都哭的很傷心。


    楊豐突然轉身……


    “把這個家夥吊死!”


    他隨便往蕃商裏麵指了一個喝道。


    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端著上刺刀的火槍過去,在那蕃商驚恐的目光中把他抓住。


    “老爺,老爺,我犯了何罪?”


    他掙紮尖叫著。


    “你的罪名?”


    楊豐想了想。


    “啊,他剛才是不是哭了?”


    楊豐問身旁的唐安。


    “迴特派員,他哭了,哭的很大聲,明顯是對咱們之前拆除違章建築不滿!”


    後者立刻說道。


    “那就對了,吊死他,敢不滿就敢付諸行動,敢哭就敢行刺,你敢行刺本帥簡直是罪不容誅,念你遠來,留個全屍吧!”


    楊豐喝道。


    說完他徑直登上鎮海號。


    而那些士兵則按住那蕃商,直接給他套上繩索,緊接著掛在之前吊銀子的吊臂鉤子上,甲板上水兵拉動倒鏈,倒黴的蕃商就那麽掛在下麵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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