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豐的吼聲中,對麵騎兵默默掉頭撤退。


    楊大帥緊接著轉身返迴城內走上城牆。


    這時候城牆上的戰鬥基本結束,殘餘的死士麵對洶湧而至的民兵,終究也隻有死路一條……


    “大帥,這些人真瘋了。”


    王鬆驚歎道。


    在他腳下是一個沒來得及點燃炸彈就被打死的死士。


    這種炸彈並不是球型,而是就像個老式軍用水壺般扁的,不過不是生鐵,而是瓷製,實際上陶瓷是這時候手雷的主要材料,已經使用數百年,出土的最早瓷製手雷是西夏時候的。雖然肯定不叫手雷,但這種投擲式爆炸武器很古老,明軍之前也大量使用,甚至包括地雷也有的是,戚家軍戰術遲滯敵軍時候,埋地雷是標準做法。


    而整個炸彈的直徑大概二十厘米,用牛皮帶固定在死士的肚子上,前端有點火孔,隻要拿出火折子一吹,然後直接杵進去就行。


    第一個死士就是拿出火折子時候被民兵發現,不過試圖阻止時候已經晚了。


    “瘋子?”


    楊豐冷笑一聲。


    這些人的身份一猜就知道。


    “那麽多人口裏麵,總能挑出幾百個瘋子,再說瘋子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咱們打敗,傳令下去,各民兵旅準備出擊。”


    他說道。


    當然要出擊。


    既然突襲已經失敗,那麻貴不會蠢到繼續強攻。


    他是騎兵,連大炮都沒有如何強攻?


    就算他把王平口的大炮拆來也沒用,這時候的京城防禦水平,不準備幾百門重炮連試都不用試。


    所以麻貴接下來的選擇,應該是他們的備用方案,也就是以龐大的騎兵集團封住京城,然後南下接應保定軍北上,這時候北直隸議事會已經推選出他們新的巡撫,實際上是從西北剛迴來的前甘肅巡撫田樂。


    田爾耕的爺爺,之前收複鬆山的主帥,李汶的副手。


    他接管李化龍手下原本的官軍,還鄉團,團練新軍,另外還帶來不少山陝步兵。


    不過他們得麵對涿州,單純以他們的實力是不敢繞開的。


    畢竟涿州城內是京營一個鎮,而且還有周圍多個州縣的民兵,所以他們需要麻貴的主力接應。


    這樣就可以繞開沿途州縣,直接運輸重炮北上京城。


    剩下就是強攻了。


    所以楊豐不會給麻貴機會的。


    楊大帥麵對步兵的確不太敢莽,哪怕他的戰車堪比豆戰車也不行,這東西隻是不會被擊穿,但十幾斤重炮彈以超音速撞上,直接就還原成零件了。


    他的鎧甲當然更擋不住。


    但是……


    騎兵又沒大炮。


    欺負不了步兵難道還欺負不了騎兵嗎?


    “各軍出擊,一個民兵旅出一個戰鬥旅,其他留下守城,我帶你們出去,掃蕩這些魑魅魍魎的時候到了!”


    楊豐說道。


    說完他在民兵歡唿聲中走到女牆,伸手拔出砍進青磚的關刀,然後直接縱身躍下。


    半空中他向著城牆狠狠一插。


    刀鑽瞬間紮進青磚,而他雙手抓住刀柄一緩,緊接著刀鑽撬碎青磚,而他也重重的落地,在城牆上的歡唿聲中,拎著關刀登上戰車。


    “殺敵去也!”


    他單手關刀向前一指。


    然後八匹馬的戰車重新開動,鍛造的鐵製車輪就像坦克履帶般碾壓石板的路麵。


    在他身後是重新列隊跟隨的步兵。


    而隨著他的向前,一個個坊內民兵迅速集結……


    順天公社在籍五十多萬民兵,城內三十五坊,城外十幾個鄉,最終根據情況不同,分成三十六個民兵旅,每個民兵旅在籍民兵都過萬,而戰鬥旅就是需要時候征召出戰的兩千多人,也是每個民兵旅必須維持的武裝數量,每年都要定期集合然後訓練,而且訓練期間有軍餉的。


    裝備也必須齊全的。


    楊豐之前在京城時候,訓練是很嚴格的,至於他走後雖然肯定鬆懈,但短短兩年時間問題還不大。


    之前在德勝門血戰的這個旅,就是日忠坊和德勝門外幾個村子組成的戰鬥旅。


    伴隨這楊大帥的吼聲,整個京城就這樣全部動員起來,然後一個個戰鬥旅完成集結,攜帶著他們的武器彈藥湧向西直,阜成,廣寧三門,到黎明的曙光初現時候,整個京城以西一個個戰鬥陣型已經擺開。而楊豐則帶著他的警衛旅和十二個民兵旅列陣阜成門外,不過這隻是開始,因為也就在同時,京城周圍各旅正在陸續到達……


    “大帥,房山旅在佛門溝和戒台寺伏擊了敵軍,生擒麻貴的兒子麻承恩,戒台寺的伏擊是麻貴中軍,通州,漷縣,順義旅都快到了。”


    楊虎報告。


    他昨晚帶著騎兵在城外偵查。


    “良鄉旅情況如何?”


    楊豐問道。


    “京營已經趕到,正在與他們一同堅守何哥莊。”


    楊虎說道。


    “就是那裏了,傳令各旅,目標何哥莊!”


    楊豐手中關刀一指。


    在他身後跟隨的一輛輛牛車上,一麵麵巨大的戰鼓敲響,天空中一支支進軍的火箭升起,結陣的步兵開始向前,在他們中間是一輛輛滿載彈藥的牛車,一門門野戰炮也跟隨,一個個騎兵營護衛在兩翼。十二個民兵旅,組成一個超過三萬人的龐大步兵陣型,而在他們不遠處,另外十二個民兵旅也組成同樣陣型,從西直門外開始向前。


    而南邊還有第三個同樣的陣型。


    所有陣型都是一個個同樣的旅級陣型組成,中軍和左右兩翼各四個,三個線列品字形排列,中間補給的牛車隊,後麵騎兵遊弋跟隨。


    三個這樣的巨大陣型實際上是連在一起的,一個陣型就得橫亙幾公裏,京城這邊總共南北八公裏,想不連接都很難。


    也就是在同時,遠處的釣魚台方向,大批騎兵的身影出現……


    “他們瘋了?”


    麻承勳都傻了。


    不得不說這壯觀場麵的確令人震撼。


    背襯著朝霞和雄偉的城牆,十萬大軍結陣向前,他們在城西一個個村莊和農田橫推,無數戰鼓敲響雄壯的節奏,號角不斷吹出高亢的軍樂,十萬雙腳步在地麵踐踏出大地的顫動,所有人都在高唱戰歌……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十萬人的戰歌在冬日的清晨震撼著古老的大地,就像兩百多年前他們那些北伐的祖先。


    “少將軍,暫避鋒芒,大帥,楊豐親自出戰,決不可與其正麵交鋒。”


    王政在一旁說道。


    “哼,某豈是畏懼此賊者?”


    麻承勳傲然說道。


    不過他也的確沒準備進攻,楊豐之兇悍早已經被神話,更何況他昨天已經領教了紅巾軍的厲害。


    “馬大帥到!”


    後麵喊聲響起。


    他倆趕緊轉頭,看著後麵衝向這邊的騎兵,為首的帥旗下是馬孔英。


    麻家軍原本的第一號大將,現在的寧夏鎮總兵,算是麻貴副手,不過他從沒和紅巾軍交手過,上次麻貴進京時候,他也是留守延綏的,這家夥也是塞外降人出身,跟著麻貴打了一輩子仗,原本曆史上播州之戰,他就是率領西北騎兵經過四川南下參戰的,也是播州之戰的主力。


    “為何不進攻?”


    他喝道。


    “馬大帥,楊豐親自出戰,最好避其鋒芒。”


    王政趕緊說道。


    “此處近兩萬騎兵,麵對一群連鎧甲都不齊全的民兵,卻畏縮不前,還想光複京城,豈不是笑話,都在此看我寧夏軍破敵!”


    馬孔英鄙視的說道。


    民兵們的確賣相不佳,雖然京城民兵裝備齊全,雖然不說人手斑鳩銃,但也是斑鳩銃和鳥銃混編,但問題是鎧甲不全,五花八門什麽都有,絕大多數還是老式棉甲,最多裏麵加了鍛鐵板。再加上馬總兵部下對紅巾軍多數都切齒,以精銳騎兵衝雜牌風格的民兵步兵,無論怎麽看都是十拿九穩的,這種情況下也難免衝動了些。


    王政還想說什麽,麻承勳卻對著他使了個眼色。


    他也就閉嘴了。


    “上!”


    馬孔英手中刀向前一指。


    緊接著他部下一萬騎兵向前,而麻承勳帶著部下讓開。


    對麵紅巾軍依然在向前,並且在前進中三個陣型繼續靠攏,逐漸形成一個同樣品字形的超大陣型。


    而最前方是楊豐的戰車。


    他甚至連護衛騎兵都沒有,就是孤零零一輛戰車在步兵最前麵,而楊虎和楊彪率領他的警衛旅巡弋步兵周圍。


    很快楊豐的戰車到達釣魚台。


    馬孔英的騎兵也列陣完成,他的中軍是具裝騎兵……


    現在這種古老的騎兵在各藩鎮都有所恢複,畢竟他們麵對的主要對手,其實是內部的驕兵悍將,所以主帥都會把自己的親信具裝化,然後把那些內部的將門輕裝化,這樣一旦上戰場就是以後者當炮灰,平常有人想奪權,也可以用具裝騎兵的強大戰鬥力鎮壓。


    “左翼,我日……”


    馬大帥還想布置進攻呢,緊接著就驚叫一聲。


    因為楊豐的馬車正在直衝而來……


    八匹馬拉的戰車,在冰凍的大地上全速狂奔,沉重的車輪碾壓地麵,因為缺少足夠減震,甚至能看到明顯在跳動,戰車上的楊豐背襯初升的紅日,一手韁繩一手關刀,頭頂那麵很有懷舊風的帥旗獵獵,那個特殊標誌上麵,金色星星在旗幟上隱現。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後麵停下的十萬紅巾軍在為他們的大帥高唱戰歌。


    馬孔英咽了口唾沫,很幹脆的催動戰馬,這時候讓兩翼攔截已經根本不可能了。


    楊豐的戰車會在兩翼趕到前撞進他的中軍。


    他也是殺出來的悍將,這種時候最簡單選擇就是迎戰。


    “殺,把這妖魔送迴火獄!”


    換上同樣重型關刀的他,在馬背上吼叫著。


    “殺!”


    “殺了這妖魔!”


    ……


    他手下精銳具裝騎兵狂奔向前。


    而那一輛戰車也在全速向前。


    “好男兒,別父母,隻為蒼生不為主……”


    十萬人的戰歌響徹天空。


    下一刻那戰車直接撞進了具裝騎兵中,在撞擊瞬間楊豐騰空而起,緊接著撞進騎兵中的八匹馬,在各種武器攻擊中倒下,但沉重的戰車卻帶著全速衝擊的慣性撞出一片人仰馬翻。落地的他狂奔幾步,再次一躍而起,重新迴到已經被逼停的戰車上,然後再次躍起,雙手高舉巨型關刀淩空斬落。


    背後的朝陽下,關刀化作一道血色的弧光,然後和他一起撞進了騎兵中。


    雙手握著刀柄的他在死屍中完成旋轉,一道道血霧衝天而起,而在不斷響起的槍聲中,子彈也在撞擊他的身體。


    硝煙彌漫,血霧彌漫。


    但他卻再一次騰空而起,然後以同樣的姿勢再次淩空斬落。


    落地瞬間再次掄著關刀旋轉……


    不過因為這些具裝騎兵數量太多,真正的戰場就那麽點,絕大多數具裝騎兵是看不到他的,他們就像一個巨大漩渦般,圍繞楊豐所在位置不斷疾馳,然後不斷向著中間擠壓。而在中間那些退無可退的具裝騎兵,則帶著他們的悍勇和瘋狂,揮動他們手中各種武器,長矛,關刀,鐵鞭……


    他們就像自殺般衝向楊豐,試圖給他那幻想中的致命一擊。


    但可惜毫無意義。


    他們的悍勇的確已經逼住了楊豐的關刀。


    畢竟數量太多,而且還有戰馬擁擠,關刀掄不開了,可以楊豐的關刀就是裝個逼用的,真正的武器是那對鐵拳。


    反正他無視任何攻擊。


    哪怕是戰斧近距離砍在他身上,也無法砍破他的鎧甲,最厚七毫米的滲碳鍛鋼哪是斧頭能砍動,話說豆戰車的裝甲平均也就這厚度,雖然他的鎧甲肯定比不上豆戰車的裝甲鋼,但也是真正的鍛鋼,然後表麵滲碳硬化。他就像一頭衝進狼群的霸王龍般,在這些精銳具裝騎兵中瘋狂殺戮,無論前麵是人還是戰馬,他都隻是一拳而已。


    “我就是殺戮你們的魔神,你們這些廢物,唯一的用處,就是給這片土地做肥料!”


    他在殺戮中吼叫著。


    然後他突然低頭鑽進一匹戰馬下麵,緊接著大吼一聲將這匹戰馬舉起,在上麵騎兵的驚恐尖叫中直接掀翻……


    (上午陪我女兒排隊打第二針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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