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村。


    “這是哪裏來的?”


    麻承勳愕然看著西岸正在結陣的大軍。


    這支連統一的軍服都沒有,鎧甲也是五花八門,絕大多數甚至沒有鎧甲的龐大軍團正在殷山以北列陣,而他們的陣型和紅巾軍沒有區別,但因為他們的人數更多,所以直接擺出了四個旅級陣型組成的四方大陣.


    不過他們也沒有火炮……


    當然,麻家軍也沒有。


    他們是騎兵奔襲,當然不可能攜帶火炮。


    “良鄉民兵旅!”


    他身旁的王政用望遠鏡看著旗號說道。


    “民兵?”


    麻承勳忍不住笑了。


    他手下那些麻家的精銳們也都笑了。


    “上,先解決他們,要不然留著還是個麻煩!”


    他說道。


    現在他實際上已經完成突襲,他的騎兵出磨石口就是成功,在京西一帶他的騎兵可以任意機動,而且這個季節也不存在河流限製,盧溝河已經完全變成一片空曠河灘中狹窄的冰麵了。但問題是他後續還在出來,而這個四方大陣正好卡在各條出來的路線中間,無論從三家店向磨石口,從潭柘寺去麻峪渡口,從潭柘寺到龐村渡口,甚至從戒台寺到盧溝橋……


    所有路線都在這些家夥步兵短距離突擊範圍內。


    他們到磨石口也就十裏路。


    不過要說威脅其實也不大。


    畢竟一群輕步兵,他們就算敢突擊又能把騎兵怎麽樣?


    哪怕他們堵住了從潭柘寺到龐村渡口的大路,但那裏的騎兵還是可以從戒台寺南下出山。


    可是他們惡心人啊!


    無論哪一路出山的騎兵都得防著他們點。


    不出意外他們的確對騎兵威脅不大,可一旦出了意外需要撤退或者需要後勤供應時候,他們就是致命的威脅,京城防禦圈的最大問題,就在於隨時可以堅壁清野,所以如果持續攻城,麻家軍也是需要後勤的。隻不過他們的後勤在後麵由晉商負責,山西商人的駝隊負責為他們攜帶補給,實際上為了這場突襲,李汶和麻貴已經籌劃了兩年。


    包括山陝的士紳們。


    無數軍需物資就囤積在代州,而山陝士紳組織的駝隊,負責從代州北上蔚州然後走京西道運過來。


    這樣就避開了京城南部的一座座要塞。


    他們也知道這些要塞想打開並不容易,所以幹脆以這種方式繞開它們,直接進攻京城。


    “將軍,兄弟們都人困馬乏,而且此時臨近天黑,不如等明日再解決他們。”


    麻承勳身旁一名將領說道。


    “無妨,不過是一鼓作氣而已,一群民兵,一衝就散了,後麵大帥也快到了,連這點民兵都解決不了,大帥震怒就麻煩了。”


    麻承勳說道。


    他是麻貴的侄子。


    既然這樣,那將領也沒什麽可說的。


    不過他們真的筋疲力盡,他們是從齋堂啟程,基本上和杜文煥就是前後腳而已。


    但天津關到齋堂的道路是在齋堂東邊轉向,所以杜文煥過去時候他們也才剛剛啟程,兩邊隔著幾公裏山路,杜文煥並沒發現他們,而他們突襲到王平口其實就已經跑了一百裏,跑到這裏又加上八十裏,中間還經曆一場短暫的戰鬥,哪怕是麻家家丁這種絕對的精銳騎兵,這時候真的也隻能是咬牙支撐。


    話說滾滾的八旗精銳山海關之戰時候也隻是一天突襲兩百裏到山海關。


    他們中間還沒打仗。


    不過既然對麵是民兵就沒什麽可在乎的了。


    一衝就散了。


    再說他們這種級別的騎兵又不是隻有一匹馬,都是騎著乘馬,戰馬隻是用於戰鬥的。


    麻家的精銳家丁們,就這樣信心滿滿的在盧溝河西岸重新列陣,一個個在夕陽下騎著鑿開冰麵喝了點水,吃了點飼料的戰馬,然後開始向著前方列陣的民兵發起了進攻……


    “他們瘋了?”


    民兵的巨大方陣裏麵,杜文煥愕然說道。


    他當然很清楚,騎兵跑到這裏意味著什麽,這時候還敢進攻結陣步兵就真的很瘋狂了。


    “若是單純驅散那些強拉的壯丁,這倒是沒什麽問題。”


    他的老家丁說道。


    說完他看了看前麵列陣但那些民兵……


    “但這明顯不是強拉的壯丁啊!”


    他緊接著說道。


    的確,他們前麵的民兵明顯不是強拉的壯丁。


    一個個長矛的密林兩旁,那些拿著各種火器,甚至拿著弩和弓箭的民兵默默看著前方洶湧而來的騎兵,在長矛林的最前方,甚至還有少數拿著三眼銃的,因為缺少製式火器,民兵們就是過去明軍的舊軍火,不過也有不少新的,畢竟斑鳩銃也不是很貴。


    至少對於這時候的民兵來說,幾兩銀子一支的斑鳩銃真不貴。


    無法做到一人買一杆隻是因為產量有限,而且平日裏他們打獵什麽的也用不上這種級別。


    他們還有炮呢!


    小弗朗機,虎蹲炮,各種亂七八糟小炮。


    畢竟都是百十斤而已,一輛獨輪車推著就行,總之可以把這些民兵裝備水平視為過去的官軍。


    戰車都有。


    “兄弟們,給大帥報仇!


    既然大帥沒有了,那朱家皇帝也不用留,咱們自己照著大帥教的,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沒有什麽皇帝貴族,沒有什麽帝王將相,沒有什麽神聖仙佛,咱們已經站起來,以後也不會再跪下,誰敢毀了咱們的好日子,咱們就砍下他們的狗頭,架起你們的長矛,端起你們的火銃,把大炮對著敵人。


    血戰到底!”


    接替民兵旅長指揮的俞興吼道。


    他就站在陣型最前麵,手中還拄著一麵旗幟。


    良鄉民兵接到的消息,已經變成大帥被炸死了,滿腔悲憤的民兵們,這時候正處於想發飆的狀態,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大帥真的死了,那麽以後能不能保住目前的好日子,就得看他們能不能打敗敵人了。


    說到底懷柔伯的話也很有道理,畢竟楊豐死了,順天府的軍民們得想想以後。


    隻不過他忘了人家還有另一個選擇。


    十萬京營,超過一百五十萬民兵,難道不能自己幹?


    楊大帥帶著大家殺出來的好日子,如今大帥沒有了,卻多出了這樣一個強大的軍事集團,那憑什麽不能自己繼續殺出個好日子,非得要跪在你們這些皇帝貴族腳下乞求你們的恩賜?


    我們能自己用雙手為自己殺出個好日子,為什麽要繼續跪在你們這些廢物麵前乞求施舍?


    “血戰到底!”


    “為大帥報仇!”


    ……


    民兵們一片怒吼。


    他們前方騎兵越來越近,但這邊並沒有開火。


    包括那些小炮也一樣。


    他們的武器在遠距離殺傷力有限,而且民兵也不像京營一樣,能夠在戰場上穩定的裝填,既然這樣還不如幹脆等著糊臉。


    麻家的精銳家丁們開始加速,他們在馬背上端著長矛,避開那些讓人無奈的步兵長矛林,直接撞擊兩側火槍兵……


    “穩住!”


    俞興吼道。


    騎兵開始衝刺!


    但狂奔一百八十裏的戰馬,這時候很難跑的太快,衝刺的速度大不如前。


    “穩住!”


    俞興再次吼道。


    他後麵所有民兵瞪著充血的眼珠子,看著撞擊而來的騎兵,仿佛一群準備撲出的猛獸。


    距離很快不足十丈……


    “放!”


    俞興吼道。


    驀然間所有火器同時噴射火焰。


    幾乎可以看清麵容的騎兵們,帶著驚愕在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和霰彈中瞬間倒下了一片,這樣近距離射擊他們這樣大的目標,幾乎沒有落空的,不是擊中人就是擊中戰馬。尤其是這裏麵還有大量噴射霰彈的小弗朗機和虎蹲炮之類,火力密度甚至超過京營的齊射,雖然威力弱,但這個距離也足夠,再說就算那些騎兵身上有全鐵甲,但他們的戰馬可沒有。


    狂暴的火力讓前麵的騎兵幾乎團滅,少量幸免的騎兵倒是繼續撞進火槍手中間。


    後者根本沒時間躲到長矛手後麵。


    但是……


    “殺!”


    “殺!”


    ……


    無數吼聲響起。


    然後那些火槍手就像群狼般淹沒那些騎兵。


    手中火槍砸,拔出槍刺紮,掄起備用的錘頭砸,甚至直接抓住騎兵往下拽。


    麻家的精銳家丁們,帶著驚慌發瘋一樣端著長矛刺殺,但那些被他們刺穿的民兵悍勇的抱住長矛,周圍民兵各種武器齊上,轉眼間一個個騎兵被扯落,然後在群毆中變成血肉模糊的死屍。


    鎧甲好又能如何?


    開罐器見識過嗎?


    錐刺紮眼睛能扛住嗎?


    而就在此時,俞興手中旗幟向前一指……


    “殺!”


    然後他直接用旗幟當長矛,刺向那些因為前麵死屍阻擋,不得不減慢速度的騎兵。


    而在他後麵,無數長矛手端起長矛,向著這些騎兵撞過去。


    甚至他們後麵原本列陣的二線主陣型也開始向前,長矛手呐喊著衝鋒,火槍手對著敵軍騎兵先糊臉開火,然後迅速給手中鳥銃之類插上槍刺緊接著衝入混戰的戰場,而那些拿著三眼銃之類的,則直接掄起這東西當錘子,就連那些炮手在打完霰彈後也拔出備用的各種武器加入混戰……


    (昨天兒子升小學,一上午陪著開入學儀式,家長會,遊校園,吃午飯,還下著雨,迴來時候已經過中午了,就沒寫,校長居然是個吹日本人高素質,猶太人舔書的古董,太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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