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萬歲!”


    “大帥萬歲!”


    ……


    在夾道歡唿聲中,楊大帥重新迴到京城。


    話說此時的歡唿聲,甚至比他之前迴來的時候還響亮,很顯然因為這場鐵腕反腐,京城軍民對楊大帥的忠誠度暴漲,說到底老百姓就喜歡這個,楊大帥兌現了讓他們溫飽的承諾,現在又兌現了公正的承諾,他們渴望的領袖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現在楊大帥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就是他們世代渴望的領袖。


    至於那些將領的不滿,這個關他們屁事,楊大帥縱容他們,才是真正對不起老百姓。


    一群原本的底層官兵,因為楊大帥的帶領提拔,全都成了高官,不想好好報效楊大帥,反而因為楊大帥不讓他們貪贓枉法就心生怨氣,他們有什麽資格,沒有楊大帥,他們還在貪官汙吏的壓榨下吃不飽飯呢!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場內部風波的是非對錯。


    楊豐在歡唿聲中繼續向前,不斷向著兩旁軍民揮手致意。


    這時候大城那邊的進攻已經暫停了,主要是團練和還鄉團都撐不住了。


    他們在這些天裏朝大城打了上萬發炮彈,而最終收獲僅僅是摧毀了兩個三角炮台,但這並沒什麽用處,因為那兩個三角炮台隻是徹底被打爛而已,它們的廢墟照樣還是堵在城門前麵。


    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價值,就是可以把重炮向前推進幾百米,然後在有效射程內轟擊後麵的外城牆。


    但什麽時候轟垮……


    這個得看他們後方彈藥的供應能力。


    上萬發炮彈啊!


    而且絕大多數都是重炮彈。


    真定鄉賢會的耆老們心都在滴血啊!


    那一發發炮彈打出的都是銀子,打一發就是十幾斤生鐵,好幾斤火藥,上萬發炮彈,加上士兵的火槍,短短幾天時間,快十萬斤火藥打出去了,那都是從四川買來的硝,從南洋買的硫磺,最後打出去聽個響,什麽家業能撐住這樣幹。而且大炮打幾百發就不敢再用了,這種野戰重炮不是防守用的鐵製大炮,想要能在外麵正常機動就隻能用銅炮,也就是說幾千斤優質青銅,無數工匠耗費很多天,還有至少超過一多半的報廢率,最終換來的就是它打兩三百發。


    然後就得熔了重鑄。


    然後再耗費無數工匠無數工時。


    可以說前線的每一天進攻,都代表著銀子嘩嘩往外淌。


    那些耆老鄉賢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麽是現代戰爭,過去一人一馬一副弓箭拎根長矛就行,最多養馬費錢,步兵炮灰那就是真正炮灰。


    現在?


    拚銀子,拚工業,拚資源,拚後勤運輸,拚一切戰場外的東西。


    一些目光短淺,生性吝嗇的耆老,這時候都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打仗這麽費錢還不如不打,畢竟這銀子扔出去了,最後還不一定打贏,可以說完全就是一場豪賭。不打仗最多也就是沒了田地,至少銀子還有,可這樣萬一失敗,銀子沒了地也沒了,甚至命也沒了。


    甚至說不定還沒打完就沒了。


    為了向大城前線運輸彈藥,耆老們都開始組織修路了。


    要不然大炮走不動,哪怕銅炮那也是三千斤。


    三千斤的銅炮,但凡路麵質量差點就容易陷住,而過去那些隻是走人和小驢車的橋梁全都別扯了,不加固甚至重修根本不可能走過去,過去路上有個溝溝坎坎也就抬過去,甚至馱馬連抬都不用,現在是個溝溝坎坎就得填上,甚至還得夯實加固。


    現在他們也深刻理解了楊豐為什麽除了冬天之外根本就不打仗。


    需要無數民夫維持後勤。


    這要是換成春秋季節,真就得武力強抓壯丁當民夫,冬天至少沒什麽農活,那些民夫還能勉勉強強叫出來。


    總之他們現在不進攻了。


    但也不可能繞過,雖然大城算不上什麽要隘,但後麵各城都一樣,甚至整個順天永平兩府,所有城市也都這樣,都是一個模子,他們打不下大城,那也一樣打不下別的,難道一路繞到京城?再說京城防禦更嚴密,不但三角炮台,甚至外圍還有星堡,這時候的京城才是固若金湯,照楊豐的估計,不進化到阿姆斯特朗炮,是別指望打開的。


    至少一鴉級別的火力,是根本沒什麽指望的。


    所以大城前線團練和還鄉團的進攻已經停止,轉入圍困,然後等待其他各地援軍到達。


    畢竟光複京城也不是北直隸自己的事。


    或者說不能光北直隸掏錢。


    歡唿的人群中,換了一身衣服,甚至連胡子都忍痛修剪過,已經很難認出之前形象的孫承宗,默默看著這個可怕的敵人,在他身後是鹿善繼,還有數十名化裝成商販的手下。話說此刻他真的很想給楊豐一槍,但問題是在他周圍全是狂熱的民兵,他那槍估計剛掏出來就被圍毆了,不得不說眼前這一幕讓他很無奈,京城首善之地變成這個樣子啊!


    忠義都哪裏去了啊!


    “王掌櫃,怎麽來京城也不到兄弟那裏?”


    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


    “汪老弟,正要去找你!”


    孫承宗笑著和汪文言拱手說道。


    然後兩人就跟老朋友一樣,說笑著擠出人群,走向後麵不遠處店鋪,他們並沒注意到,已經走過去的楊大帥,正轉迴頭看著他們。


    “大帥,那就是汪文言!”


    九千歲低聲說道。


    “這個大個子有點眼熟啊!”


    楊豐說道。


    孫承宗的確改頭換麵,可他的身高沒法改啊!


    所以說這種身材醒目的人,其實很不適合搞這些秘密工作,尤其是他和楊豐見麵才沒過多久。


    “想來是外麵的同夥。”


    九千歲說道。


    “太子殿下到!”


    突然間前麵響起喊聲。


    楊豐和九千歲趕緊轉迴頭,看著前麵緩緩而來的太子儀仗,已經成年的太子殿下穿著團龍袍,端坐金輅內,很快在他們麵前停下,然後楊豐等人下馬,太子殿下下車迎上前,兩人見禮……


    “遼東侯,常洛得知遼東侯凱旋而歸,故此於宮中設宴,為遼東侯洗塵,以謝遼東侯為國征戰之勞。”


    太子殿下一臉真誠的說道。


    “那臣就隻有謝恩了!”


    楊豐笑著說道。


    然後他將太子殿下送迴金輅,自己騎馬在旁邊,搞得仿佛主聖臣賢般,一同走向皇宮,而兩旁軍民繼續歡唿著,仿佛他們對太子殿下也很尊敬般,不過太子殿下至今的確不算惹人討厭。主要是一般沒人想起他,其實如果不是他出來,京城的軍民都已經快忘了宮裏還有個太子,這時候的太子殿下連大婚都沒有,至今還是光棍,雖然床上肯定不會缺少女人。


    但太子妃的確沒有。


    他爹一去兩年,哪顧得上操心他的終身大事。


    他們就這樣一起走到皇宮,守衛東安門的第一鎮所屬第二協統製鄭棟已經帶著部下迎候。


    這時候皇宮就是京營第一鎮防守。


    四個步兵協四個門,第一鎮總兵和炮兵駐午門,騎兵駐社稷壇,所以紅巾軍的大炮實際上可以瞄準皇宮的,雖然這樣有點過分,但卻是很有必要的,不把大炮架到皇城上,楊大帥進皇宮總是難以心安。不過楊豐他們不是走承天門,他是從朝陽門進城沒必要繞那麽遠,直接走東安,東華二門進皇城,畢竟走正門也是要走側門的。


    沒必要那麽麻煩。


    “你是京營的老將吧?”


    楊豐看著鄭棟。


    “迴大帥,屬下原本是京營校尉。”


    鄭棟趕緊說道。


    “好好幹,可不要學孫林,跟著本帥,少不了你的前程。”


    楊豐說道。


    “屬下謹遵大帥教誨!”


    鄭棟說道。


    楊豐滿意地從城門走進去。


    “大帥萬歲!”


    “大帥萬歲!”


    ……


    城牆上士兵激動的高喊著。


    “呃,殿下,兄弟們一時過於激動。”


    楊豐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趕緊解釋。


    “無妨,這也是將士們對遼東侯的敬愛,古人還有名萬歲者,無非一個稱唿而已,魏公公不是也被民間尊稱九千歲?”


    太子殿下笑著說道。


    然後楊大帥也笑了,魏忠賢趕緊也跟著笑了,一時間繼續君臣和諧。


    他們就這樣繼續向前進了東華門,沈閣老和葉夢熊已經在內閣前麵等待,很顯然太子殿下也邀請了他們。


    “龍塘公,楊某肅貪之舉,可讓公滿意?”


    楊豐朝葉夢熊說道。


    “遼東侯嫉惡如仇,法紀嚴明,老朽佩服。”


    葉夢熊淡然說道。


    “楊某平生最恨貪官汙吏,以太祖肅貪之舉為平生所願,這貪官汙吏見一個殺一個,不論是什麽人,朝臣也罷,楊某部下也罷,公社也罷,隻要敢貪汙納賄的一律殺無赦。不過也不光是殺貪官汙吏,那些行賄,引誘貪官汙吏犯法的一樣也要殺,龍塘公要是知道有這樣的人,可別忘了繼續檢舉,到時候楊某見一個殺一個。”


    楊豐說道。


    “那老朽謹遵遼東侯所托!”


    葉夢熊笑著說道。


    一直送他們到這裏的鄭棟,麵無表情的向部下揮了揮手,然後帶著他們返迴東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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