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就平靜多了……


    基本上能清理的士紳都清理幹淨了,剩下也就隻有那些忍氣吞聲,躲在家裏暗戳戳詛咒楊豐的了。


    但都是中小地主。


    那些田產超過千畝以上的大地主統統在詔獄裏。


    當然,不包括勳貴們。


    那些公侯伯的田產依然得到保留,隻不過以後需要交稅而已,而且由皇帝以聖旨方式,給他們強行規定了地租的限額,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先例,實際上那些藩王的田產,皇帝也會以聖旨給他們限定地租,所以出於愛民之心,皇帝同樣下旨給勳貴要他們限定地租。


    而且原來的地租標準也很難讓佃戶接受了。


    因為在分田的同時,楊豐也設計了新的墾荒製度,也就是朱元璋的新開荒地永不起科。


    隨便開墾,永遠不收稅。


    這本來就是大明祖製,這可比麻哥那個扯淡的永不加賦強多了,他不加賦可以收百分之八十的火耗,朱元璋直接就是開荒永不收稅。


    既然這樣,如果地租超過忍受的限度,那些佃戶們為什麽不去開荒?


    以前戶籍限製了他們的流動,現在楊豐連這個也放開了,順天府內隨便他們遷移,以前他們無權開墾的荒地也可以開墾了,比如那些皇莊,甚至楊豐直接連南苑的圍牆都給扒了,這麽大的園子不種田簡直是浪費。要是以前好好的時候或許考慮一下,畢竟有個這樣的禦苑也不錯,但現在都快變成野獸樂園了還留個屁,把圍牆扒了,老百姓隨便進去墾荒。


    那地方水源充足,甚至都能種水稻,實際上過去皇帝也的確在裏麵種水稻以示勤儉。


    那裏本來就是皇宮的菜園子和果園。


    耕牛也有。


    趕兔賠償了一萬頭牛呢!


    而且這時候長昂也老實了,同樣以獻牛羊馬匹獲得赦免,他那裏也是一萬頭牛。


    蒙古牛雖然不是老黃牛,但也不是不能耕田的。


    實際楊豐還有一係列計劃,比如永定河需要修,雖然它現在不叫永定河,但這條河必須得修,它在京城外麵就開始泛濫,盧溝河,漷河,鳳河,全都是它的泛濫區,其中一股甚至就走南苑,到下遊還繼續分,最終全都進三角澱。所以必須把它束縛成一條,這樣原本的泛濫區又多出大批可開墾荒地,另外它是攜帶大量泥沙的,束縛起來後全部灌入三角澱。


    然後三角澱會逐漸淤死,實際上它本來就是這樣淤死的。


    這片廣袤的湖泊同樣變成良田。


    不過這樣的結果就是天津的洪水壓力驟增,畢竟沒有了這個容納洪水的巨大泄洪區,所以還得挖馬廠減河,然後這條減河的淡水又衝刷天津以東的鹽堿地,然後就可以種小站稻了。


    又是產糧區。


    四十萬畝小站稻頂這時候北方一百萬畝上田啊!


    然後還有。


    天津北邊寶坻向下也是荒地。


    實際上那裏是皇莊,但現在皇莊已經撤銷,同樣可以開荒,順便把薊運河治理好以便於航運。


    其實這時候薊運河沿岸全是濕地。


    總之整個順天府未來會變成無數良田沃野。


    雖然這些良田沃野可能大多數產量比較低,但種玉米,地瓜,土豆,高粱,這些就完全沒有問題了,這時候地瓜已經引進了……


    “廣東東莞虎門人陳益,福建長樂人陳振龍?”


    魏忠賢疑惑的看著這兩個名字。


    “對,把他們請到京城,並且讓他們帶著他們從南洋帶迴的番薯或者甘薯,總之就是他們從南洋帶迴的東西。”


    楊豐說道。


    他準備給這兩人封官,甚至就衝著他們帶迴地瓜的功勞,給他們倆一人一個爵位都可以,大不了不世襲而已,但卻可以讓他們光宗耀祖,然後就會有更多海商為了這個光宗耀祖,想方設法弄好東西迴來。


    魏公公猶豫了一下……


    “有什麽問題嗎?”


    楊豐問道。


    “開原伯,這個您得去跟閣老們說,咱們隻能給廣東和福建的地方官下旨讓他們找人,但若不是閣老們票擬的,他們未必理會。”


    “那裏沒有中官嗎?”


    “沒有。”


    “那市舶司目前誰管著?”


    “福建是福州府同知管市舶司,廣州是海道副使管著。”


    “難怪一年才收那麽幾萬兩銀子,咱們大明皇帝啊,守著金山銀山都不會撈錢啊!”


    楊豐感慨著。


    “誰說不是呢,萬歲爺在宮裏也時常後悔。”


    魏公公深有同感地說道。


    “現在也不晚,趕緊去見陛下,讓陛下召集禦前會議,向福建,廣州,寧波三地派遣稅監太監,同時以稅監太監提舉市舶司,正好順便讓他們幫我把這兩個人找來,對,趕緊些,這銀子的事情萬萬不能耽誤。”


    楊豐說道。


    “呃,開原伯,這時候派合適嗎?”


    魏公公弱弱的說道。


    這時候派個毛啊,人家正對你恨之入骨呢,你在順天府折騰無所謂,反正也惹不到他們頭上,但你要把稅監太監派到人家的地盤,而且還是做去人家口裏奪食的事,人家能答應才怪呢!這銀子的確是萬萬耽誤不得,但那也得是能夠拿到手的銀子,這個銀子是拿不到的,這時候真要是派出稅監太監,那純粹就是自取其辱啊!


    “合適,有什麽不合適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福建廣東就是另一處天下?大明皇帝向自己的地盤派幾個收稅的,有什麽不合適的?”


    楊豐說道。


    魏公公趕緊去給他轉達。


    這樣就可以了。


    不挑起事端如何才能撈取利益,一潭死水是不行的,必須要有條鯰魚進去攪動起來才行。


    “開原伯。”


    魏公公剛走,李如楨就一臉焦急的走進來。


    “李將軍,你不是跟令兄去宣慰諸藩了嗎?”


    楊豐疑惑地看著他。


    李如楨之前一直在京城的,他是錦衣衛指揮使,雖然是虛職而已,但卻一直在皇宮充當宿衛,哪怕李如梅突襲京城時候,他和手下百十個家丁,也老老實實在自己府中關起門。李如鬆領命之後,他就被扔給他哥哥了,這時候按照時間應該早就已經到大同了,那裏是代王封地,也是此番宣慰的第一站。


    “開原伯,大同巡撫梅國楨,總兵李東暘,拒絕我軍進城,且延綏總兵麻貴率領所部至偏頭關外,並遣其子威脅我家,若強行入城引發交戰,他們就越偏頭關進攻我軍!”


    李如楨說道。


    楊豐一臉無語的看著他。


    李如楨茫然的看著他。


    “那關我屁事,我跟你哥哥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我必須要兩百萬,你哥哥此行要出多少都得給我兩百萬,不夠你們李家自己添上,超過了的咱們兩下五五分賬,但你們怎麽要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你哥哥說了,天下健者豈惟董公?


    我也說了,那就讓我看看!


    你們有本事就找代王要出銀子,沒本事就別找他要,這都跟我沒關係,麻貴是延綏總兵,他隻要沒進偏頭關他就沒犯錯,他如果進偏頭關攻擊你們,我會讓陛下下旨申斥的。但是,你們也別指望我為你們做什麽,我隻要銀子,我也隻管收銀子,你們不敢跟他打那就走唄,去晉王那裏吧,朝廷派的是英國公和盧受宣慰代王。


    他們宣慰了嗎?”


    楊豐說道。


    “這個倒是已經宣慰,梅國楨二人並未阻擋他們入城,就是家兄也可以,隻是護送的大軍不能進城。”


    李如楨說道。


    “那就行了,梅國楨和李東暘沒犯錯,他們怕護送軍入大同驚擾地方,不讓士兵進城是他們的權力,大同巡撫和大同總兵有這權力,麻貴離開榆林到偏頭關外也沒錯,隻要他還在延綏總兵防區,他愛怎麽調動軍隊是他的權力,那你們來找我是什麽意思?


    要不到代王的銀子嗎?


    要不到銀子是你們自己沒本事!”


    楊豐說道。


    “開原伯,您不能這樣!”


    李如楨傻眼了。


    “我怎樣?不要拿你們的事情來煩我,還有,朝廷給你們的宣慰是有期限的,最多四個月而已,四個月內你們必須完成宣慰然後返迴,到時候你們能收夠銀子給我,我就放了李如梅和那些家丁。四個月內你們收不夠銀子就自己添上,如果不夠也不添,那就等著收他們的人頭吧,趕緊些,你們時間很緊的!”


    楊豐揮手示意他趕緊滾蛋。


    李如鬆不過是還放不開,畢竟他還沒做過這種事情。


    而麻貴其實是驚喜的發現還可以這樣,那與其讓李家撈錢為什麽不是麻家去撈?


    代王有多少銀子他還不清楚嗎?


    我麻家鍋裏的肥羊,還用不著你李家來吃。


    實際上麻貴早就已經給楊豐送信了,直接明說了這個替皇帝陛下募捐的工作他也能幹,不就是五五分嗎?四六分也行啊,他四就行,所以楊豐才不會去管這種閑事,左右他是少不了銀子的,不得不說現在都跟他學壞了,這些混蛋們已經覺悟了。


    什麽宣慰?


    這明明是殺豬盛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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