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


    大明太師兼太子太傅,掌後軍都督府事,世襲定國公徐文璧用無語的目光看著宣旨的顧養謙……


    “太師,您可聽明白了?”


    楊豐扮演狗腿子。


    當然要從徐家開始啦!


    目前大明朝做官的就是這個老家夥為首了。


    雖然他不管事。


    太師,太子太傅,這些都是領工資用的,實際坐而論道,既然坐而論道那就別起來管事了,掌後軍都督府倒是軍權在握,但可惜還是個領工資養老的。理論上天下軍隊歸五軍都督府,兵部調動軍隊必須通過五軍都督府才行,但指的是衛所兵,這時候各地都是募兵。


    文臣的兵部,總督軍務直接指揮那些總兵……


    不聽?


    你們軍餉是誰給?


    難道五軍都督府給你們軍餉?


    總兵和募兵製的出現,徹底讓文官掌控了軍隊,五軍都督府的勳貴們退化成了領工資的廢物。


    但是……


    這個廢物有錢啊!


    “皇長子,既然如此,那老朽斷無推辭之理,我徐家雖不算富有,但為了陛下,銀子還是有,咱們家還有多少銀子?”


    徐文璧問他兒子徐廷輔。


    “大概還有三千多兩。”


    “全獻出!”


    “父親,還是留幾百兩吧,您抓藥也得用錢。”


    “混賬,是我抓藥重要,還是陛下重要?一兩銀子都不留,要是讓我知道誰敢留銀子,我打斷他腿,抓藥就再典當些衣物。”


    徐文璧怒斥兒子。


    說話間他還猛的咳嗽了兩聲。


    “太師真是公忠體國啊!”


    楊豐笑道。


    “我徐家與國休戚,公忠體國乃是本分!”


    徐太師傲然說道。


    旁邊顧養謙隻是在看著笑。


    徐廷輔趕緊迴去,帶著家奴抬著幾箱銀子走出,裏麵全是散碎的,看得出的確是竭盡所能了,他們身後巨大的豪宅裏甚至還有女人在哭,搞得皇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他也沒說什麽。


    募捐隊伍就這樣帶著三千四百二十六兩銀子離開定國公府。


    而就在同時,這個消息以極快速度向外傳遞,就在他們到達下一家英國公府的時候,世襲英國公張元功已經在門前準備好銀子等著了。


    也是三千多兩。


    “這是?”


    楊豐看著他對門,那裏一個和他模樣有幾分相似,年齡差距也不大的老家夥,正在指揮家奴往外搬家具……


    “快,都抬上!”


    那人焦急的高喊著。


    “老爺,您就給家裏留些吧!”


    一個老太太哭著在裏麵拉著張梳妝台喊道。


    “放手,如今陛下遇著難處,我就是把家裏能賣的全賣了,也要給陛下湊一千兩!”


    那人怒斥。


    “這是舍弟元德,想來家中銀子不多。”


    張元功笑著說道。


    “張老爺,您就有多少算多少吧!”


    楊豐很不忍心地喊道。


    “哼,我張家為陛下,就是肝腦塗地都不怕,不就是些銀子,我張元德再窮,也得給陛下湊一千兩,把夫人的那幾件首飾也拿出來!”


    張元德傲然說道。


    既然他還在賣家產,那募捐隻能等一下再來了。


    皇太子一行繼續。


    他們並不是沿著街道隨便找,而是按著官爵往下排,雖然這些勳貴其實都住的不是很遠,但也需要一家家的找,很快他們就發現街道上賣家產的多了,那些豪門貴戚之家,也都和張元德一樣,在把家裏的東西拿出來變賣,甚至幹脆就在自己家門前擺攤。


    什麽家具器皿,衣服首飾,統統都擺出來賣。


    最誇張的是還有個賣女兒的……


    “小女笈開之年,如今某破家以紆國難,願以百兩賣與好人家。”


    那家夥還高喊著。


    一邊喊還一邊看著走來的皇長子。


    可憐皇長子羞愧的趕緊放下轎簾,而楊豐則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小美女……


    “真一百兩賣?”


    他喊道。


    “哼,老夫隻賣與好人家,閣下就不必了!”


    那人傲然說道。


    “賣女兒是犯法的,小心我請出大誥。”


    楊豐喊道。


    “老夫收錢給女兒找個義父不行嗎?”


    “呃,你高興就好。”


    楊豐笑著說道。


    然後顧養謙還是在一旁笑著。


    他們很快到了成國公家


    不過這時候沒有成國公,萬曆十四年成國公朱應楨自殺了,他爺爺朱希忠相當於當時的徐文璧,堪稱勳貴之首,因為賄賂了張居正,萬曆初年病死後居然享受他們老祖宗朱能一樣待遇追封郡王。


    然後張居正一死,萬曆清算張居正一係,他被嚇得自殺了。


    直到現在萬曆還沒準他兒子朱鼎臣繼承。


    不過錢還是得收,沒繼承爵位又不是沒封官。


    “朱公子真是忠心啊!”


    楊豐看著馬車裏麵新收的五千兩銀子感慨著。


    “說起來成國公已經故去快十年,陛下也的確該準他繼承了,一下子拿出五千兩的確難能可貴。”


    皇長子也很感慨地說道。


    突然間旁邊跟著的一個士兵忍不住笑出聲來。


    “混賬,笑什麽?”


    楊豐喝道。


    “大帥,皇長子,他家十四萬畝地呢,而且都是上好的水澆地!”


    那士兵笑著說道。


    “一畝地產多少?”


    皇長子愕然問道。


    “看種什麽了,單種一季粟的話,一年產一石半到兩石出頭,要是種麥子的話產一石到一石半,不過種麥子就可以再種一季雜糧,加起來兩石多些,隻不過雜糧便宜,但自己吃還是可以,他們家都是水澆地,而且不交稅,除去給佃戶的怎麽著一年也得收十五萬石粟。”


    “粟多少錢一石。”


    “六七錢銀子,粟米和稻米差不多價,都是九錢上下,麥子和雜糧比米價略微低一些,七八錢銀子。”


    “他家一年收十萬兩?”


    “十萬兩?二十萬也有,他家又不光是田地,城裏光出租的房屋就得上千間,更別說還有那些自己家開的店鋪,咱們之前經過的都差不多,徐太師家地少些也有四萬畝,但他家和南邊魏國公家往來生意做的大,一年賺的比成國公家還多,英國公家想來也不會少。


    剛才賣女兒那個張老爺是世襲指揮使,家裏光商鋪二十處,田地幾千畝,一年不說幾萬兩,但萬兩是有的。


    小的就是本地的,都知道!”


    士兵說道。


    他沒注意到皇長子的臉已經變成豬肝色了……


    “走,迴去找他們!”


    十三歲少年憤怒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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