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這是何人?”


    薊州兵備道趙祖壽,看著被鐵鏈鎖著的中年人明知故問。


    “兵備老爺,草民冤枉啊!”


    可憐的聞香教主王森,就跟看見親人般掙紮哭嚎著試圖撲向他。


    王教主是真的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他半夜裏正摟著女弟子傳法呢,突然間如狼似虎的官兵殺上門,不知道底細的他都沒敢抵抗,今年他已經被人告發過一次並且下獄。雖然緊接著掏錢解決了,但他也知道自己過於招搖,以後得小心謹慎,這一看是官軍哪還敢反抗,原本想著可能又被誰告發,就算再下獄也不過是繼續花錢解決而已。


    他真沒什麽野心。


    就是靠著聞香教斂財享福而已。


    所以他遇上這種事情,第一想到的就是不能反抗,被抓後掏錢解決,反抗就是真的造反了,那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了。


    可憐他真沒想到楊豐就是奔著抄家去的啊。


    結果全家被一鍋端,緊接著一幫歹毒的壞人用各種手段折磨他,在他家挖地三尺搜刮,還把他三個兒子全擺那裏要挖坑活埋,他最終沒撐住,這些年積攢的三十多萬兩銀子全落入楊豐手中……


    “迴兵備老爺的話,此人王森,石佛口人,在家中以妖言惑眾,自稱曾救一狐狸,狐狸斷尾相謝,其尾有異香,能使其通神佛,在家中借此煽誘愚民,意圖不軌。我等路過此處,得聞此事,以大明律造妖書妖言者斬,我等既為大明忠義之民,自當擒拿綁送官府,故此順便過去將其捉拿,並於其家中搜出大炮四尊火槍數十支。


    幸虧我等抓捕及時,要不然他就真的成了氣候。


    您看看這些大炮。


    簡直駭人聽聞!”


    楊豐笑著說道。


    旁邊徐壽一臉凝重地招手,後麵士兵趕緊推過四尊大炮和一堆火槍。


    “兵備老爺,這是他們栽贓陷害,我與永年伯同宗,宮裏王德祥王公公是我結拜兄弟,這姓楊的栽贓陷害,搶了我家產。”


    王森嚎叫著。


    “啊?”


    楊豐很誇張的驚叫一聲。


    把趙祖壽嚇一跳,疑惑地看著他。


    “趙兵備,那豈不是永年伯及王公公與他合謀造反?”


    楊豐說道。


    “呃?”


    王森都被他的無恥驚呆了。


    “混賬,永年伯乃皇後生父,如何會謀反,更何況永年伯祖籍浙江,本姓黃,如何與他同宗,不過是胡亂攀附而已。”


    趙祖壽怒道。


    “啊,那草民就明白了,這狗東西,居然還敢誣陷永寧伯,兄弟們,把他拖到一邊去掌嘴,讓他胡說八道,居然連皇親都敢誣陷。”


    楊豐喝道。


    徐壽趕緊把王森拖走……


    “趙兵備,草民冤枉啊,那些大炮是他栽贓的……”


    王教主嚎叫著。


    然後就被徐壽一腳踹倒,旁邊士兵拎著鞋子,上前開始抽臉。


    趙祖壽皺了皺眉,他當然明白楊豐這是下馬威。


    這個刁民壞的很!


    但他也沒別的辦法,朝廷的處置至今沒下來……


    實際上也不可能這麽快下來,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才三天而已,路上來迴還得兩天,指望朝廷那幫人一天做出決定,那除非得是火燒眉毛的重大軍務,否則拖個三五天是很平常。可是他也不能再讓這些人往前,因為再往前走就是他的轄區了,他是薊州兵備道,薊州和永平的交界就是後麵的山口,在這裏怎麽折騰都是樊東謨的責任。


    呃,樊兵備還捆著呢!


    但捆著也一樣。


    隻要別進自己的轄區就行。


    “楊壯士忠肝義膽,的確乃是我大明百姓之楷模。”


    他想了想說道。


    “這是草民應該的,自從上次太祖高皇帝顯靈之後,草民渾身上下就有了無窮力量,看不得一絲對大明不忠的行徑,不管是這些妖人還是那些貪官汙吏,還有這種殘暴不仁的,草民統統都容不得。草民這雙眼睛,就為太祖高皇帝,盯著咱大明的那些蛀蟲,有一個,草民就抓一個,全都交給皇上砍了他們的頭,以此感謝太祖高皇帝顯靈相救之恩。”


    “但這百姓綁送官員之事,雖說是太祖舊製,終究已多年未有,是否合法還需要陛下聖斷,在此之前汝等還是在此等候為妥。”


    “還等?”


    楊豐不滿地說道。


    說話間他還抱著那本禦製大誥就跟抱著聖經的懂王一樣。


    “最多三五日而已。”


    趙祖壽陪著笑臉說道。


    “那兄弟們吃飯怎麽辦?”


    “此事交給趙某。”


    “那兄弟們,咱們給趙兵備這個麵子?”


    楊豐朝那些士兵喊道。


    “行,趙兵備是好人,咱們給趙兵備麵子。”


    “趙兵備,您可別餓著兄弟們,兄弟們要是餓著可就不知道會幹什麽了!”


    ……


    那些士兵粗野地喊道。


    “兄弟們放心,一切交給趙某!”


    趙祖壽長出一口氣說道。


    然後他又安撫了幾句,趕緊轉身走進轎子,進去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擦了把頭上的汗。


    楊豐等人靜靜看著他離開。


    “趕緊準備東西,趙祖壽也是收了錢的,孫礦和李頤也一樣,隻要咱們進了京城見了皇上,王保肯定把這些都抖出來,那時候他們全跑不了,這些狗官是不會讓咱們真到京城的,不出意外他們正在調兵。”


    楊豐說道。


    “薊鎮三協十二路,東協就是張守愚,下麵四路,石門寨是我們,後麵山海關楊元沒追咱們,他自己那晚帶的是抬頭營和燕河營,結果被咱們打敗,跟著王保的是鎮標直屬的,也就是三屯營的。剩下中協和西協,但這兩協對麵西虜都是最不老實的,孫礦和李頤不敢多調,且不敢遠離防區,否則西虜趁機越長城劫掠那他們就都得下獄了。


    他們得先調兵,再放咱們向前然後中途伏擊。”


    胡懷德說道。


    “那就得多準備些彈藥了。”


    楊豐說道。


    “這個交給我,去開平衛找老曹,我就不信一萬兩銀子擺在麵前他不要。”


    李無逸笑著說道。


    “我去鐵廠,咱們有幾尊弗朗機用的太久,朝廷官價十兩一尊還帶六個提炮,咱們一百兩一尊,我就不信鐵廠那些人不給。”


    徐壽笑著說道。


    “那就都行動起來!”


    楊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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