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兒的臥房燈光亮如白晝,甚至有些刺眼,四周夜色黑漆漆地籠罩之下,房間的燈光芒四丈,太過突兀。


    淩晨太夜了,她還是開著所有的燈。


    方大媽敲了敲門,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剛熬好的安神藥,醫生要她定時服用。


    喬寶兒轉頭看去,突然很生氣地罵一聲,“我沒病!”


    方大媽愕然,感覺她今晚情緒特別暴躁,但也沒想太多,還是將一碗藥湯放在桌麵上,聲音溫和,“這種中藥無論有病沒病都能喝,安神助眠……”


    “今晚之牧少爺似乎有事在忙不迴家,早點休息。”


    方大媽快速說完,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將門關上,而房內突然傳來碗被摔破的聲音。


    方大媽站在房門外皺眉,每天晚上都有兩位女傭在主臥房外值班,女傭神色慌恐,自從醫生給她們少夫人開藥之後,她們這些下人常常擔心會有什麽突發事故。


    “方大媽,少夫人她最近真的很反常,讓她喝藥她不肯喝,晚上睡覺還一定要將燈全打開亮地刺眼……”


    方大媽怒容教訓一聲,“在君家少說話。”


    “是。”女傭規矩低頭。


    房間內晝白燈光映著喬寶兒那張焦慮不安的臉容,她睡不著,腦子混亂的思緒交錯複雜盤旋在她的腦海裏,煩躁心神不寧。


    君之牧今晚似乎又在忙什麽,他是個大忙人,他們兩確確實實很少有時間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她有很多事想跟他說,但很多話並不是一通電話就能講清楚,要怎麽開口,她的大腦混沌快要被撐爆了。


    “少,少夫人,您要去哪裏?”


    這下可把門外的兩位女傭嚇壞了,看著換了一身外出衣裳的喬寶兒,這三更半夜該不會要出門。


    “我去醫院看陸祈南的大哥。”


    喬寶兒一邊在手提包裏翻找著車鑰匙,一邊快速的說著,“如果家裏有人問起我,就說陸家那邊需要我過去一趟,當時我是目擊者,我過去說明清楚提供幫助……”


    “可是,可是……”女傭猶豫著覺得這不妥當,“少夫人,現在已經淩晨2點了,不如天亮的時候再讓司機送您過去……”


    喬寶兒冷著臉看向她們,“這麽小的事情,你們也要這淩晨半夜去打擾爺爺休息!”她右手緊抓著車鑰匙勢在必行。


    “不,不是。”女傭被她這氣勢一嚇,立即低下頭。


    “有什麽事打我手機,我手機有電,不關機。”


    喬寶兒扔下一句,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快步下樓去了,就連樓下守班的想給她聯係司機也被拒絕了,她自己開車更快。


    白天裏擁堵的大馬路,到了淩晨的半夜顯得很空曠清冷,喬寶兒將車速開得很快,像是在宣泄著心中那股鬱堵。


    她真的無法入睡,她在臥房裏享受著舒適的環境,越讓她靜下來。


    忐忑不安的心靈似乎無處安放,她很煩躁,幹脆去醫院等等陸祈風醒來,或許陸祈風醒來了之後,她能知道點什麽。


    陸家的人看見了匆匆趕來的喬寶兒都很吃驚。


    “陸大哥現在情況怎麽樣,大概什麽時候能醒?”


    喬寶兒神色滿是焦躁不安,她開得是敞篷的跑車,夜風將她的發吹的有些淩亂,而她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個人禮儀。


    “做了詳細的檢查,身體沒有大礙,就是有些營養不良,醫生說24小時內會醒過來……”


    陸母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她反問,“你是自己一個人過來嗎?”


    “是。”


    陸母皺了皺眉,“但是現在淩晨2點……”覺得奇怪,一個女人這樣神色匆匆的趕到醫院,像是一刻都不能等了。“寶兒,你先迴君家休息,祈風的事,你有心了。”


    喬寶兒徑自找了個空位置坐下,聲音淡淡,“我不困,我陪你們等。”


    她話說得很自然,但陸母與陸伯父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不妥當,喬寶兒跟他們大兒子並沒有太多交情,這怎麽會……而且她是君家的孫媳婦。


    陸母看著她坐在這醫院的椅子上,覺得不適合,“寶兒,你沒必要在醫院坐著等,不如我讓陸伯父送你迴去……”


    “我在君家裏睡不著。”喬寶兒沒有抬頭,含糊地說一句。


    陸母有些疑惑看著她,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


    陸二哥走了過來,年青人沒有那麽多禮節的顧忌,“媽,她想在這裏呆著,你怎麽要趕人走了。”


    陸母沒好氣瞪二兒子一眼。


    陸二哥打量了一眼喬寶兒,直接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問道,“聽說當時祈南開著車,我大哥自己衝出來的,你坐在他副駕位,當時有沒有看見我大哥神色怎麽樣,他有沒有說過什麽……”


    喬寶兒抬頭,聲音淡淡如實告訴他,“陸大哥神色很慌張好像被什麽驚嚇了,我看他不時還迴頭往後看,好像當時被什麽追。他突然衝出馬路,陸祈南急打方向盤,一開始我們不知道他是陸大哥,他蓬頭垢臉衣服很髒,車子沒有撞到他,他倒地在車前昏過去了,沒說過什麽話……”


    “看來我大哥真的遇到什麽意外了。”陸二哥聲音有些怒意,“找到對方是誰?我們絕不饒他。”


    喬寶兒眼神很平靜地看著他,“找到那人,記得通知我。”


    陸二哥怔然了一下,他沒想到她這樣說。


    他沒怎麽介意,笑了笑,“放心,我大哥要是醒了,我們挖地三尺也能把人給挖出來。”


    陸二哥給她一杯熱咖啡,他覺得君家這位孫媳婦不矯情不柔弱,難怪他家四弟常常把人家當哥們。


    “祈南剛接了一個電話,之牧打給他的,我沒聽清楚不知道是什麽事,”陸二哥將喬寶兒當作自己人托盤而出,“好像連裴昊然也趕過去……估計跟我大哥這事有關。”


    喬寶兒喝了一口熱咖啡,不清不淡的嗯一聲。


    寂靜的夜過去了,日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喬寶兒的臉色在太陽下顯得有些灰白,氣色不佳。


    早上八點,幾位主治醫生過來查房。


    陸家的人正與查房的醫生交流,喬寶兒也跟在旁邊聽著。


    “病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很虛弱,重度脫水狀態,現在千萬別叫醒他,盡量讓他多睡自然修複腦細胞……另外,”


    穿著白大卦的主治醫生轉頭看向陸伯父,將病人的衣袖往上拉,“他一雙手的血管都有很多針口,我們懷疑他前段時間連續注液……”


    陸母看著自己大兒子一雙白皙的手臂被紮了滿滿的針口,看著眼眶都紅了很是心疼,加上他這張蒼白憔悴的臉,身形消瘦營養不良,一看就知道前段時間吃了不少苦頭。


    陸二哥憤憤不平地罵道,“讓我找到是誰做的,我肯定不讓他好過!”


    喬寶兒則表現的比較平靜,她認真注視著病床上的陸祈風,他平躺著低弱地唿吸,眉頭緊鎖,像是就算在夢裏他也心事重重的樣子,睡得不安寧。


    幾人被請出了病房,醫生吩咐他們不能隨便的進入病房打攪病人,所以喬寶兒也沒機會私下搖醒陸祈風問話。


    她硬撐著,白天醫院裏的忙礙,醫生病護士病患來來往往,她和陸家的人靜坐在病房外,等著等著……


    又到了日落黃昏時候。


    一天就這樣快速平靜地過去了,陸家的人不太明白喬寶兒在醫院這裏堅持什麽,但也沒趕她走。


    期間方大媽給喬寶兒打過一通電話,確定了喬寶兒就在醫院裏呆著沒亂跑了,也沒敢勒令她迴君家,隻是要求將手機轉給陸伯母,很客氣地說了幾句拜托他們陸家照顧喬寶兒之類,君家向來重視規矩禮節,但陸伯母聽出了君家似乎對喬寶兒有一種無形監督。


    陸二哥跟喬寶兒相處了一天,跟她開玩笑,“君之牧怕你走丟了?”


    喬寶兒想了想,認真告訴他,“君之牧要我帶兒童腕表。”有定位係統的。


    陸二哥一聽,大笑了起來。


    他們老陸家四個兒子,他娘更是三十年如一日的抱怨家裏沒有女兒,今天倒是見識了如果家裏有個女娃也挺有趣的。


    “你會不會很困?”喬寶兒看起來很疲倦。


    但她死撐著,“不會。”


    陸二哥不太會跟女人相處,也就沒勸她迴去休息,站起身,見時間不早了,“我們出去外麵餐廳吃飯吧。”


    醫院這裏有醫生護士看著,他們也請了些人過看守著病房以防萬一,在病房外等了將近一天一夜了,都沒怎麽好好吃飯。


    “在醫院下麵就有一家餐廳……”


    陸伯父和陸伯母也同意出去走走,在醫院熬了一天一夜也真的累。


    但喬寶兒搖搖頭,“我不去了,你們幫我買個麵包迴來……”


    陸家的人也見識她那倔脾氣,勸不聽的,陸家的人有些尷尬,不理解喬寶兒為什麽這麽執著,陸二哥甚至在心裏想著難道家裏的女娃都是這麽倔脾氣。


    陸家幾人走出醫院透透氣,喬寶兒靠著坐位闔上眼睛休息,等過了五分鍾左右,她才睜開眼。


    晚飯時間,醫院走廊沒什麽人。


    病房外有二位保鏢站著,他們也知道喬寶兒是自己人,對她沒防備。


    喬寶兒趁機溜進了病房內,“陸祈風!”她對著病床上的人喊了一聲,這個名字對於喬寶兒來說比較陌生,她跟陸大哥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但她真的不想等了,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天一夜了。


    “陸祈風,你快醒醒!”


    “我問你,唐聿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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