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


    君之牧清冷問了一句,已然是冷峻臉龐,沉沉地氣場不好靠近。


    “湯,參湯。”方大媽立即半低下頭,沒敢與他直視,有些慌張地解釋,“之牧少爺,你今天都沒吃什麽東西,我叫人給你燉了參湯,你喝一些吧。”


    說著,連忙將手上端來的燉盅放在一旁的桌麵上。


    君家主子的事,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不敢過問,放下參湯就應該轉身出去,可是方大媽表情有些糾結,她知道喬寶兒離開君家二天,隻是二天而已,可就覺得已經很長時間了。


    如果平時喬寶兒在家裏,他們少爺會多吃一些,有時候也不知道是她陪他,還是他陪她。


    “之牧少爺,嗯,那個……”


    方大媽收拾了空端盤,開口有些緊張無措,“之牧少爺,你如果有什麽心事,應該要說出來……就是直接告訴她,你不說她不知道。”


    你不說,她不知道你想她。


    君之牧臉色一怔,眸子微眯,落在這位老傭人身上,方大媽不由地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了。


    外麵的人都說他們少爺是天之嬌子,其實也隻有他們君家的人才知道君家唯一的孫兒很孤單,他父親體弱多病很少跟他交流,與江美麗又很生疏,老爺子別扭脾性也不可能溫溫柔柔教導他什麽,整個童年都是冷冷冰冰,長大以後更甚。


    他們都知道君之牧不擅言詞,平時一個眼神都能讓人怕他,更別說讓他去哄女人了,可這二天時常發現他看著遠處一動不動想事情,想什麽呢,自然是跟喬寶兒有關的。


    君之牧並沒有為難方大媽,也沒有立即趕她出去,反而沉默地想了一會兒,張唇仿佛還要向方大媽問一些事。


    然而這時,走廊外麵傳來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一位衣著嚴謹的高大保鏢立在門口處,“君少,醫院那件事有新消息。”


    君之牧瞬間一變,沉下聲音,“到書房去。”


    見他們神色匆匆,方大媽自然閃到一邊給他們讓道,君之牧和保鏢去了隔壁書房,她看了一眼臥房內那盅被遺棄的參湯,歎了一口氣。


    “少夫人並沒有說謊,她在醫院那天下午確實有個女人潛入她的病房,試圖用醫院的枕頭捂著她的嘴鼻,讓她窒息而死。”


    讓她死。


    書房的燈光都被打開,亮如白晝,明晃晃地光線,照在辦公桌前君之牧的臉龐上有些寒滲人。


    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不提起,不代表他不重視。


    比起顧如煙將人帶走,他更加煩躁這連串陰謀布局的事情,誰有這個膽子想要她的命……


    保鏢不太敢去看君之牧陰沉神色,稍稍地側過頭,繼續恭敬匯報。


    “當時潛入少夫人病房裏的女人用的是醫院正規的護士通行證,根據出入記錄,她在少夫人遇事前一天特意到過那間感染科病房收拾,所以她有很大的嫌疑就是當天早上送外賣至讓少夫人腸炎感染,設計錯開了醫護人員交班時間,伺機動手。”


    “護士?”


    一直沉默不出聲的君之牧咬牙切齒地呢喃著這兩個字,“普通護士?”


    “不,”保鏢抬頭,聲音愈發嚴肅,“假護士。”


    君之牧心頭收緊,像是積壓著怒意瀕臨爆發,“很好……”拖長的尾音,毫不掩飾陰戾的殺氣。


    假護士,果然不是普通人。


    “對方盜用了一位護士的通行證,在醫院裏正常出入,由於每天醫患比較多,加上戴了口罩,身形也相似,所以一開始沒人發現她是假冒的,直到今天f市警方在一處舊公寓裏發現一具去逝將近一個月的女屍……”


    “女死者的身份已經檢實,正是我們之前懷疑失蹤的護士,但法醫出了鑒定,這位死者本人不可能謀害少夫人,她在少夫人出事前三天已經被殺害,她的身體被暴力強行屈折塞入冰箱內。”


    說著,保鏢將手上一份帶著密封條的牛皮紙文檔袋遞了上去,“這是在案發現場,以及法醫鑒定拍下的照片。”


    君之牧麵無表情的接過,快速的打開了文檔袋,什麽暴力現場他都見過,隻是這些照片出現在他眼瞳中時,他忍不住將這一張張驚心動魄的照片捏皺。


    “這位死者因為被強行塞入比她體形小一倍的冰箱內,所以屍體出現多處骨折,但除了她死前驚恐瞪大雙眼,死不瞑目,身上卻沒有任何出血傷痕,她受害時,是被人在一瞬間扭斷了她脖頸的脊椎骨,力勁驚人。”


    喬寶兒那天在病房裏,她就是麵對這樣一個兇殘暴戾的人。


    君之牧愈發難看,手上的照片被他拍到了桌麵上。而緊繃著神經的保鏢也是非常震驚,他們怎麽也無法相信,一個女人竟然有這麽大的力道,可以徒手將人殺死。


    f市警方人員一眼就認定是男性兇犯所為,可是他們一直在追查,可以非常確定是女人。


    這麽危險的人,怎麽會出現在普通人生活圈裏。


    外麵的夜漆黑一片,君之牧狠狠地看著這片黑空,心口那份不安不斷地擴大。


    “唐聿呢?”


    過一會兒,這靜寂的書房才傳出他的問話。


    “唐聿一直都有派人跟蹤在少夫人身邊,當天少夫人吃外賣入院之後,他倉促從f市趕去a市醫院,他對預先有人謀害少夫人並不知情,而且我們細查過了當天的病房,唐聿應該有跟對方動手打起來。”


    保鏢的話頓了一下,低低地總結一句,“當天意圖謀害少夫人的不是夏垂雪,也不是唐聿安排的。”


    這樣的結果,是最壞的結果。


    到底是誰……


    黑空那片厚重雲層漸漸地移開,朦朧的月色灑下一地陰涼,月華之下,君之牧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保鏢已經將整件事的匯報完畢,向他恭敬的點了點頭,就退了出去。


    而這一夜注定無眠。


    方大媽負責君家東苑大小事務,她淩晨半夜還特意到二樓走了一圈,臥房那盅參湯早就涼了,而隔壁書房門板底縫卻透著燈光一直亮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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