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的陸萊恩直接打斷了,把喝的塞給小卷毛麵前,吸管堵住了嘴,往後再也沒有敏感話題了。


    一頓飯之後。


    薛霈的心情也整裝待發,看上去沒什麽大礙了,能和褚存熙聊起擊劍比賽的話題。


    而陸萊恩搗鼓著手機,翻看演出app界麵,在瞧見“裴珠”二字時,給坐在身邊的管家哥發去消息:“我晚上想帶佩佩去看演出。”


    隔壁的管家哥摸了摸手機,先是納悶,再一看消息,更是匪夷所思地朝小少爺看過來:“???”


    不能當麵說嗎?


    怎麽還搞得這麽像地下交易呢?


    陸萊恩確實挺神秘的,隻讓管家哥弄好票,晚餐也提前準備好,到點就從體育館出發去隔壁的音樂廳了。


    這些本該是瞞著薛霈的行動。


    但下午在體育館,觀眾席上,沒有比賽的陸萊恩雙手交疊,趁著間隙補眠,管家哥進進出出,不是提前領紙質門票就是接二連三地拿晚餐料理。


    陸萊恩:“…………”


    好在他們下午坐在最後一排。


    薛霈起初也瞧著疑惑,小腦袋邊上頂著個問號,隨著管家每迴的行動,那問號如同燈泡亮了一下又一下。


    終於在困惑抵達峰值時,比賽也即將結束了,烏泱泱的人群攢動,他身邊的陸萊恩朝褚存熙知會了聲,好似打過預防針,後者也對他們的提前離場感到不以為然。


    獎牌什麽的,陸萊恩讓褚存熙幫忙代領,就這麽在擁擠的坐席,擠身離去,在前邊握著身後的薛霈的小手。


    那麽矜貴的小少爺不停對人說:“讓一讓。”


    “謝謝。”


    “小心不要擠到我弟弟。”


    薛霈差點被個起身的大叔碰到膝蓋,反應不及,就避開了危險。


    他本是搖擺的心情落實了下來,仰臉望著哥哥的後腦勺,語氣上揚道:“哥哥要帶我去看演出嗎?”


    陸萊恩的答案盡在不言中:“嗯。”


    觀眾席的出口就在眼前。


    他牢牢地牽住了薛霈的手,像兒時前往演技學院,迎著風雪,往上是初霽後的霞光,灑落在他們的肩上,賦予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兩個小孩子跟管家哥會麵。


    接著,那通往音樂廳的票遞來手中,拋卻了身後的一切,小王子甘願化作騎士,再次給了薛霈勇氣,麵對那渴求卻又不敢踏入的鏡子裏的世界。


    薛霈心想,會有他未知的真相嗎,能不能稍微期待一次呢?


    音樂廳的燈熄滅了。


    陸萊恩和薛霈稍遲了半分鍾,檢票,進入大廳觀眾席,管家哥隻買到餘票,好在位置靠後,也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反倒是候著舞台燈光開啟的觀眾注意到了他們。


    -裴珠小姐的粉絲不都是我們這些中年人嗎?


    -怎麽還有兩個小朋友進來了呀?


    -真有審美的兩個孩子,不管是小粉絲還是走錯了,相信他們會在這場演出後愛上裴珠小姐的音樂


    -是啊,裴珠小姐那麽喜歡孩子,投身公益,參加支教,把藝術之外的時間都奉獻給了孩子們


    -隻是可惜她自己的孩子怎麽就沒保住呢……


    大人們也有著各自的小世界。


    他們帶著遺憾而來,多年前的年輕小提琴家逝世,像隕落的光,特立獨行的天之嬌女啊,為他們帶來了多少美好動人的曲子。


    台上的演奏團為舞台中間的蘇菁作配,小提琴奏起了《letterforyou》,以這首裴珠最後的專輯主打樂為開場,寓意著終章並非是終結


    裴珠小姐的音樂從未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首悲愴中摻雜了溫情,為未來的孩子譜寫著“痛苦中迎來光明,祝你找到愛的道路”的曲子,創作於裴珠小姐在懷胎九月的某個落雪夜。


    她在孕晚期時身體實在太差太差了。


    身患蝴蝶骨,本就不是拉琴的體質,承受了疼痛不得不縮短了練習時間,從小到大都是個藥罐子,還動過一次癌變手術,生命無常,所以她更珍惜這個孩子的存在。


    隻要聽過這首曲子都知道她有多愛自己的孩子,哪怕明知自己有可能會提早離世,她還是堅持要保住這個孩子,就算與父親決裂,也要連夜跪在房門外祈求對方疼愛外孫。


    “請您替我照顧好我的孩子。”


    “我……”


    “沒辦法看著我的孩子長大了。”


    “如果未來的某天,我的孩子能聽到這首曲子,請記住媽媽想要將所有美好的願望和力量傳遞給你。”


    “我最愛、最愛的孩子。”


    在那個網絡不算發達的年代,登上了網絡頭條,網民紛紛都為裴珠小姐的離世感到惋惜。


    可後來,吃人血饅頭的媒體為了流量,控訴裴成濟這個嚴苛的父親,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逼著裴珠墮掉這個小孩,更離譜的傳聞是


    一些人也誤以為裴珠被說動了,為了活下去,後來也打算放棄那個孩子,才會在手術台上造成了離世意外。


    以這首歌拉開序幕,整場演奏,舞台外的聲音幾乎是針落可聞,就連舉起手機拍攝的行為也沒有發生。


    他們享受著奏樂,閉上眼,好比裴珠小姐從未離開這個世界。


    直到散場。


    所有大人們幾乎是紅著眼眶離的場。


    唯獨在那個小角落,沒人再來得及在意的兩個孩子,忽然,傳出的慟哭成了最好的發泄方式。


    那軟絨絨的漆黑頭發下。


    圓圓的腦袋抵在胸口,聽抽噎的聲音,那麽細微,卻好比一把刀刺進胸膛,讓十四歲的陸萊恩也不自禁仰起臉,不願讓那酸脹的眼眶被看到。


    薛霈伏向可靠的肩膀,嗅著哥哥身上的氣味,早已泣不成聲:“……哥哥。”


    “她是我的媽媽。”


    這些話聽來更是帶來難以承受的心酸。


    可陸萊恩本就有所預料的,他那麽聰明,遇到薛霈就笨拙了,隻握住那垂下的冰冷的小手,試圖接住了那墜落的痛苦。


    而後,嘴唇湊往小朋友的耳邊,輕聲地哄道:“媽媽沒有不要佩佩。”


    “她很愛很愛佩佩。”


    第二十九章


    一眨眼又要過年了。


    這個冬天格外漫長,從音樂廳迴來的後勁兒太強,感覺像過了大半個月,一看日曆也不過堪堪三四天。


    兩個小孩子迴到家,成了蝸居冬眠的小動物,幾乎不怎麽出門了。


    陸萊恩的時間變得瑣碎起來,尤其是因薛霈的睡眠時長變久,吃飯不規律,他習慣讓牛姨端到房間裏,而他必須在場盯著弟弟吃飯。


    ……不對。


    最近的陸萊恩時常恍然,感覺眼前的漂亮小朋友一掉起眼淚,還是那個長頭發的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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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從小到大都是他一個人的妹妹。


    這天。


    陸萊恩的兩個爸爸啟程迴國,薛霈吃飽飯又嗜睡躺床了,他閑來無聊,又翻來那本關於蝴蝶骨的英文醫學用書,樓下傳來有人來訪的動靜。


    怕吵到好不容易睡著的薛霈。


    陸萊恩擱下書籍,外出下樓,立在旋轉樓梯間,抬食指抵在薄唇前,少有地對世家朋友皺起眉心:“小聲一點。”


    褚存熙和另一個黑發的小少年瞬間噤聲。


    “佩佩包還沒醒喏?”褚存熙拍了拍腦袋,壓低小嗓音,“我真是個壞蛋。”


    另一位小少年嚼著口香糖,做了個拉鏈封嘴的姿勢。


    他叫戴丞,也是個星二代,上個學期出國交換,臨近過年才迴的國,三個小少年不僅是發小還是初中同班同學。


    聽說褚存熙要來陸萊恩家玩,他也來了,沒想到碰上小佩佩在睡覺的情況。


    “你晚上都不讓佩佩睡覺的嗎?”


    戴晟說話跟他的倒黴爹有點子像,什麽都插一腳的吐槽風,“不行就把佩佩接到我家,當我的弟弟,我肯定不會讓他晚上都睡不好覺。”


    褚存熙一肘子捅過去:“佩佩是我的弟弟!”


    戴丞剛要不屑,就一眼瞧見陸萊恩的眼神,有種漫畫裏主角對炮灰的無所謂,無視了他們的爭奪調侃。


    緊接著。


    陸萊恩繞過他們,隨小客人倆打打鬧鬧,自個兒去讓牛姨熱幾瓶可可奶,帶會兒送到後院裏去。


    褚存熙、戴丞:“後院?”


    外邊天寒地凍的是真要過去嗎?


    陸萊恩推開門,維持著禮儀手,身子挺拔,下巴抬了抬,神秘地讓他們倆先走過去,小客人倆更是一頭霧水。


    走出室內。


    外邊的風刮得像迎麵來了幾巴掌,好在室外暖氣開起,逐漸暖和,但三個小少爺還是有種腦幹缺失的狀態。


    戴丞往左看一眼打噴嚏的褚存熙,右瞧一眼習以為常的陸萊恩,有些崩潰:“不是……我們為什麽要到外麵來呢?”


    “而且你們倆都覺得很正常的樣子!”


    陸萊恩直言道:“我有事想讓你們倆幫忙。”


    在家裏會有監控讓他的兩個爸爸偷聽到。


    戴丞:“?”


    褚存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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