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玫瑰時常感歎這頭發長得特別快,每迴一提起,就會懷念小朋友以前的長頭發。


    女人滿臉寵溺,走出電梯時,開玩笑似的問道:“佩佩以後還考慮留長頭發嗎?”


    薛霈一下被問住了,輕微搖了搖頭,臉頰有點微微發燙:“不知道。”


    李玫瑰瞬間明了,思及當初萊恩小少爺鬧出的烏龍事,隻覺好笑,她沒多說什麽,領著薛霈進去康複中心:“今天也會很辛苦。”


    “寶貝加油。”


    薛霈微微抿著嘴角,語氣上揚道:“不辛苦的。”


    兒童骨科康複中心。


    這裏有著專業醫生幫助小孩子糾正體態的項目。


    薛霈通常每周來一次,進行體態糾正的訓練,平時則會在家自己糾正,而這,也是在三年前,關於妹妹的烏龍解開,他收到了漂洋過海的小提琴禮物,才開始接受的治療。


    那時的薛霈是惶恐和不安的。


    他喜歡哥哥送的一切禮物,但那小提琴比兒時背的更重更大,薛霈沒解釋多年來不拉琴的緣由,直到某次洗澡,讓哥哥幫忙遞浴巾


    陸萊恩從鏡子裏看到了他後背上的蝴蝶骨。


    那骨骼像羽翼,貼合在小孩子單薄的後背,白皙的皮膚勝似雪,令蝴蝶骨翹起的弧形格外突兀又淒美,像是隕落在這世間的小天使。


    當時的陸萊恩是這麽說的,誇了好看,又覺著冒昧地避嫌,耳廓泛著紅紅的顏色。


    “沒有故意要看。”


    陸萊恩當時閉上眼,伸手遞進來浴巾,全然不解這一反應的薛霈,也因此而不好意思,慢騰騰地熱了臉頰,“我不是妹妹。”


    “那也不能偷看。”陸萊恩又說。


    “……”薛霈乖乖地點頭,“那我以後會記得帶浴巾的。”


    兩個小孩的過往充斥著太多好玩的記憶。


    想到那些,薛霈在明亮的康複室裏,準備就緒,忽然聽到熟悉的醫生藏著笑意道:“難得見你這小孩笑,想到那個每迴都陪你來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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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霈微怔,有種被戳破秘密的難為情,那張始終神情平淡的小臉,動了動唇,心口不應道:“不是。”


    醫生是個與管家年齡相仿的男人。


    他是比較開朗的那種醫生,開得起玩笑,也慣會在康複訓練時,陪孩子們溝通談心,從來都覺得薛霈討喜且有意思,隻是這孩子對外人極少表露清楚。


    其實,他負責薛霈小朋友的康複訓練中,包含著心理治療的項目,隻是小孩子未必清楚這些。


    難著這迴借著陪同訓練能夠跟小孩打開話匣子。


    醫生盯著靠儀器訓練站姿的薛霈,假裝在翻看資料,漫不經心地問:“那個小哥哥怎麽今天不陪你過來了?”


    薛霈迴答:“萊恩要集訓。”


    “打球?”


    “擊劍比賽。”


    醫生將資料板子放平,話題繞往治療上,問道:“劍很重,平時看到你哥哥拿起來,有想過也試一試嗎?”


    薛霈毫不猶豫地搖頭。


    他親眼看到過萊恩穿上擊劍服、頭戴上麵具,再手持細長的彈性鋼劍,背脊挺拔,英俊優雅,那是他心目中向往的哥哥,是當之無愧的帥氣。


    但


    薛霈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拿起那劍,看著有力量的劍,會壓著他肩胛區域疼痛的劍。


    “我不能試的。”


    薛霈不自覺挺了挺身子,下顎微收,在康複訓練中,清楚地認知到自己患有疾病,“……身體會受傷。”


    不僅僅是那把劍。


    更是奶奶讓他從小學的、後來哥哥也送的小提琴,他想,這輩子他都沒辦法再碰了。


    另一邊。


    霍靈頓國際學校。


    這所覆蓋小初高的國際化校園中,體育區域占地麵積廣,擊劍館更是龐大,訓練館、賽事用房、熱身場地和正式比賽大廳的設施應有盡有。


    在競技場上兩個小少年進行了幾個小時的漫長訓練。


    而後點到為止。


    陸萊恩摘下麵.具,棕發沾著汗水,濕了發尾,在燈光下顯得近乎透明,令他英氣的五官染上一絲混血感。


    對麵的褚存熙也跟著脫掉了麵.罩。


    那小卷毛就跟在理發店裏裹熟了似的,直言頭上起火,招唿來兩個小跟班送水和烤腸,休息了會兒,又哭天喊地道:“我的佩佩包什麽時候來呀?”


    “我好想好想佩佩包。”


    “你們能不能幫我把他接過來啊?”


    那兩個小跟班平日裏沒少刷褚存熙的卡,任勞任怨,眼看著還真要打車去接人,走過來的陸萊恩臉色凝然,居高臨下道:“別理褚存熙。”


    褚存熙不滿地嘟囔道:“萊恩哥是壞人,霸占佩佩包,從來都不讓我抱他。”


    陸萊恩:“……”


    他就當沒聽到,從競技台上翻身往外走,抄起水瓶,仰著下巴喝了起來。


    本來訓練完已經是一身汗了。


    褚存熙不知怎麽迴事,身上就跟有跳蚤似的,從他這頭躥到那頭,晃動的小卷毛刮來熱風,讓陸萊恩燥得不行,直言要去洗澡。


    “好吧。”


    褚存熙托著下巴問,“那我的佩佩包什麽時候到咧?”


    陸萊恩從攜帶的背包裏翻衣物,正摸到手機,本是想問佩佩到哪裏了,一瞧見褚存熙那熱情如火的小狗模樣,心裏多少別扭,才不想讓他整天跟佩佩貼來貼去。


    “沒那麽快。”


    陸萊恩在估摸著時間,佩佩多半剛從醫院離開,趕到地庫,等他洗完澡也該到了,“我洗完澡再問。”


    褚存熙不樂意道:“哦。”


    陸萊恩受不了身上有汗味,拉上拉鏈,抓著包先走一步,沒注意到方才被他落下的浴巾忘了塞進去。


    身後的褚存熙也隻顧著跟兩個小跟班討論中午吃什麽大餐。


    沒誰注意到那漆黑色的浴巾,以至於薛霈趕來時,褚存熙從休息區蹦起來,伸手揮了揮,怕位置不明顯,還想把那密封好的浴巾拿出來搖成螺旋槳。


    薛霈的視力極佳,從入門就看到了位置,撒開纖細的小長腿跑過來:“存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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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存熙幾乎要上前抱過去:“佩佩包”


    嗡嗡。


    口袋裏的手機打斷了他的舉動。


    褚存熙眉心一跳,心想陸萊恩不會在他身上裝竊聽器了吧,一看消息還真是對方發來的,更是驚恐:“萊恩哥也太可怕了!”


    薛霈一頭霧水:“嗯?”


    褚存熙單手握住手機,定神細看,又哎呀了聲:“誤會他了,原來是浴巾忘記拿了,想讓我幫忙送進去。”


    薛霈輕輕地“啊”了一聲。


    他來得比平時早,看來哥哥去沐浴時裏洗澡了,想著要不幫忙把浴巾拿進去,腦子驟然反應過來,浮現出一些少年在花灑下淋濕頭發的畫麵。


    “……”


    薛霈那張清冽的臉蛋浮現出變化,微妙得很,被眼尖的褚存熙一下子注意到了:“怎麽迴事哇。”


    “佩佩你的臉有點紅!”


    薛霈費力搖頭:“沒有。”


    褚存熙嘟囔道:“就是有,不管了,佩佩幫忙拿進去吧,反正哥要是知道我不讓你拿進去又會說我。”


    薛霈全然不明白為什麽一定得是他幫忙拿進去。


    但是。


    他更不想別人拿進去,隻因褚存熙是個全身懶骨頭的人,一天好幾頓零食,卻從來都讓人跑腿去的小賣部,肯定是要使喚那兩個跑腿的同學去的。


    “我給哥哥拿進去。”


    薛霈差點就靠搶的,將裝有浴巾的包裝袋握在手裏,掌心微熱,邁腳步走遠了還得補充一句,“我馬上就迴來。”


    又坐迴去的褚存熙享受著左邊的小夥伴舉風扇,右邊的小哥們喂插有吸管的巴黎水,小聲地哼哼道:“明明佩佩包自己就很想去,我可是火眼金睛看得很清楚的。”


    嘩啦


    薛霈掀起隔著更衣沐浴室和訓練外廳的簾子。


    他跟著萊恩來過好幾迴擊劍館,但進到這裏邊還是頭一迴,隻記得每個選手都有對應的更換隔間。


    這期間找一找也沒什麽。


    而陸萊恩在專用更衣室裏立著,單手握著手機,感到無聊,忽然,隔間門外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


    那腳步聲很輕也很熟悉。


    陸萊恩的眉尾動了動,直覺趨向於某個答案,可登時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個時間的佩佩隻會在醫院過來的路上,怎麽可能提前趕到,還不給他發消息。


    多半是大大咧咧的褚存熙在搞事情。


    “咳。”


    陸萊恩清嗓,外邊的人也叩了叩門,心中有數的小少爺戲弄道,“沒上鎖,幫我送進來。”


    外邊的薛霈:“……”


    哥哥的語氣為什麽有點不懷好意?


    裏邊的陸萊恩知道褚存熙才不會進來,心中的腹黑因子在作怪,非要使喚人,裝模作樣地冷酷說:“我胳膊不舒服。”


    一門之隔的薛霈:“?!”


    聽到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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