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的女兒,天生麗質,猶如雪山神女,高挑靚麗,婀娜多姿。東娥出身高貴,追求者自然很多,但她偏偏看上了曹繼武。這麽多年來,沈南星一直都在科爾沁,默默地注視東娥。同病相憐之下,他和滿塔,倒是成了朋友。


    沈南星君子風度,遠觀而不褻瀆,多次暗中幫東娥一家排憂解難。東娥對他相當的愧意,此時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沈大哥,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


    “我和他,不是朋友!”沈南星語氣冰冷,緩緩拔出了鴛鴦雙劍。


    東娥急了:“沈大哥,幹嘛要刀兵相見?為什麽……”


    曹繼武伸手攔住了東娥:“我們之間的事,隻能刀劍說話,你先站在一邊。”


    比武必有傷亡,曹繼武是情人,東娥雖然不喜歡沈南星,但把他看成兄長,不願他有所閃失。然而沈南星性情孤傲,世間最大的怨氣,莫非情敵。曾經的東娥,是多麽嫉妒佟君蘭和沈婷婷,她能理解沈南星的心情。


    但想起沈婷婷,東娥就知道,曹繼武不會傷害沈南星。然而這個沈南星,武功很高,科爾沁根本沒有敵手。曹繼武的武功,雖然也很高,但他能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打敗他嗎?


    東娥不想任何一方受傷,滿眼都是擔心。


    曹繼武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他不是我的對手。”


    一聲輕響,一枚燕子鐺,疾飛而來。


    沈家燕子鐺,馳名三百餘年。然而如今在沈南星手裏,卻籍籍無名。曹繼武的話,無疑傷了百年世家的尊嚴。沈南星內心窩火,燕子鐺開路,鴛鴦劍戲水荷底遊,頃刻而至。


    一枚柳葉鏢,撞開燕子鐺,西洋劍仙人指路,中間突破鴛鴦劍。劍鋒一撞,沈南星身形歪了半寸有餘。曹繼武功力,高出沈南星至少三層,此時隻要腳下砸牛角,踢起鵝卵石,定能取勝。


    然而沈南星性情孤傲,隻有正麵對決取勝,他才會心服。所以曹繼武猶豫了一下,腳下撚起的鵝卵石,還是沒有踢出來。就在這一遲疑的空當,沈南星突然屈身,一枚燕子鐺,直奔犢鼻穴。


    這一招相當突然,曹繼武腳力似是而非之下,很難躲過這次攻擊。沈南星以為終於要擊敗曹繼武一次了,但他的譏笑,卻僵在了臉上。


    原來曹繼武施展鷂形身法,忽然騰空而起,神龍天降,直上直下的仙人指路,當空劍刺百會穴。


    對於垂直打擊的防範,沈南星的經驗不多。情急之下,他也打出了一枚燕子鐺。不過這枚燕子鐺,卻被吸在了劍尖上。曹繼武反推燕子鐺,借助鐺身,在頭頂輕輕點了一下,就勢飛到了東娥身邊。


    劍吸燕子鐺,曹繼武功力內蘊驚人。燕子鐺比銅錢大不了多少,曹繼武能利用鐺身,避免鐺鋒對自己的傷害,招式之精妙,乃平生第一次見識,沈南星再也找不到不服氣的理由。


    曹繼武出將入相,盡管想法怪異,但一直有所作為,而反觀自己,雖有百年世家的榮耀,卻一直一事無成。東娥的選擇,平心而論,根本沒錯。就連滿塔臨死,也沒有怪罪曹繼武。自己又何必糾纏呢?


    “沈大公子,既然敗了,別在這丟人了,還不快走!”祁偉年終於恢複了元氣,大叫一聲,飛身而去。


    愛一個人,就要給她幸福。沈南星暗自歎息一聲,也飛身而去。


    “沈大哥,你要去哪裏?”東娥似乎不舍,沈南星的身形,頓時慢了下來。


    他迴望一眼,東娥卻不避他的眼神,滿眼都是關切。


    沈南星很感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有了幸福,大哥在此多餘。”


    東娥心裏很不是滋味,默默低下了頭。


    曹繼武上前一步:“婷婷就在京師,翾翾也在,沈兄去了,她們一定很高興。”


    沈婷婷的女兒,取名翾翾,同樣是情敵的名字。這個曹繼武,可真是個喪門星,沈南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而去。


    然而沈婷婷畢竟是同胞妹妹,這是世間唯一的親人。飛出數十步的沈南星,還是迴過身來:“我去遼東看看,有機會,會去看她。”


    曹繼武點了點頭,沈南星終於消失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中。


    東娥有些擔心:“聽說沈大哥的爹爹,是甲弑營所殺,他去遼東,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曹繼武笑了:“放心吧,他是女真後人,滿清給他的感覺很複雜,去遼東不過是尋找先祖的感覺。”


    沈振宇雖然是被羅雪峰所殺,但沈家畢竟是女真之後。當今的滿清,是當初金國的翻版。沈南星也有國恨家仇,但不像祁偉年那麽單純。遼東是女真興起之地,沈南星不願跟著漢人一起做奴才,遼東自然是新生活的理想之地。


    東娥終於放下心來,輕輕依偎在曹繼武懷裏。


    所有搗亂的人都走了,單純的二人世界,是多麽的難得。東娥滿心歡喜,曹繼武卻憂心忡忡。


    眾所周知,努爾哈赤的繼承人,本來是多爾袞。東娥是多爾袞唯一的後人,當今的康熙,作為篡位者的後代,對她相當的擔憂。尤其是曹繼武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扶持一個女皇出來,根本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番化改革,進入了關鍵時期。此時曹繼武最需要的是,穩定的連續時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新的製度政策確立,至少需要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曆史的經驗,管仲、李悝、商鞅等等,皆是如此。吳起變法不到十年,王安石斷斷續續,所以都失敗了。


    家國,家國,自夏禹以來,家就是國,國就是家。作為家長的君王,對變法起著決定性作用。先秦之時,時代需求,臣權對君權有著製約。生死存亡之際,隻要君王不糊塗,變法總能進行。


    秦始皇之後,尤其是漢武帝之後,臣權對君權的約束逐漸形同虛設。一家之主,隻要守成,根本不需要改變什麽。要改變的,隻是誰做家主的問題。所以東娥的問題處理不當,引起權利中心動蕩,番化改革,就進行不下去了。


    然而東娥可不管這些。女人天生不喜歡刻板的理性,不過對於情人,女人的感覺還是相當靈敏。


    東娥狠狠地栽了曹繼武一拳:“解憂的人兒,來了。”


    潔白的沙灘之上,遠遠飄來一團暖黃。曹繼武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感覺靈敏的東娥,小嘴一撇,粉拳如雨。


    曹繼武搖了搖頭,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她不會和你搶的。”


    東娥不滿地瞪了一眼,又嘟起了小嘴要親親……


    良馬都有靈性,鵝黃金性情孤傲,向來不馱生人,來人是誰?


    蘇茉兒。


    馬蹄聲漸漸近了,曹繼武要停止,但東娥不願意。藍藍的天空和碧波,潔白的雲朵和沙灘,泛黃的秋日和青草,斑斕的貝殼和卵石,原始的海濱大草原,滿滿的自然多姿。


    “有什麽樣的祖宗,就有什麽樣的子孫,果然名不虛傳!”蘇茉兒的語氣,滿滿的幽怨。


    成熟的東娥,也不害羞,故意撇了撇嘴:“好姐姐,你來了。”


    得了好處,竟然還敢挑逗自己。蘇茉兒鼻子都氣歪了,閉上眼睛,對東娥挑逗,眼不見心不煩,並向曹繼武習慣地伸出了一雙嫩手。


    對付情敵最好的方式,就是吸引情人的注意力。曹繼武搖了搖頭,伸出雙手,要將她抱下馬來。


    等了半天,蘇茉兒不見動靜,睜眼一看,原來是東娥使壞,背後拉住了曹繼武的腰帶。蘇茉兒終於坐不住了,欠身跳下馬,抬手照東娥的鼻子就是一下:“小鬼頭,竟然知道欺負姐姐了!”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鑒於多爾袞和莊妃的關係,所以東娥也算是莊妃帶大的。兒時的玩伴,多年不見,所以兩人見了麵,就開始追逐嬉鬧。夾在中間的曹繼武,相當無奈。


    過了良久,二人終於鬧騰累了,一前一後,倚著曹繼武的肩膀休息。


    曹繼武的心跳有些不自然,東娥忽然嘻嘻而笑:“好姐姐,給繼武哥哥帶來了什麽靈丹妙藥?”


    “江南浙江經略使。”


    東娥聞言,滿臉擔憂:“那豈不是很危險?”


    蘇茉兒點了點頭:“是很危險,但你的心上人喜歡。”


    自宋代以來,華夏文明中心移至江南。那裏是禮教最嚴重的區域,保守思想極為頑固,是番化改革阻力最大的地方。江南浙江經略使,整個三吳,當今華夏文明中心,盡在治下。如果能在這裏打開缺口,大清的番化改革,曹繼武的洗革,才算是真正的開端。


    不過漢人士大夫,自南宋以來,已經在江南經營五百多年,根深蒂固。要想推翻古老的儒教,根植西洋觀念,談何容易?曹繼武孤身一人,敵人明的不行,一定陰招跌出。


    東娥越想越怕,緊緊地抓住了雙手:“繼武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蘇茉兒搖了搖頭:“淨說傻話!”


    誅心比殺人更甚,東娥去了,一定會是敵人對付曹繼武的軟肋。剛才祁偉年偷襲,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曹繼武無牽無掛,反而會安全的多。


    東娥緊緊地依偎在曹繼武懷裏,蘇茉兒緊緊貼住曹繼武的後背,享受著難得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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