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河旁,七個狹長的草坪相連,稱之為七連坪。這裏是百羊寨附近,唯一的闊地,極其適合縱馬馳奔。


    飛火龍乃是產自西域的汗血寶馬,無論速度、力量和靈巧,都遠在滿洲馬匹之上。失去理性的穆馬,被高桂英引到了七連坪。


    穆馬是全軍主將,不容有失,因此二金也跟了過來。


    待穆馬離身後六尺之時,高桂英驟然勒馬。飛火龍嘶鳴一聲,前蹄攢踢,頓時直立半空。


    穆馬見狀,大喝一聲,掄刀狂劈。


    高桂英左手一逮韁繩,飛火龍後蹄驟擰,頓時旋轉了一個身位。穆馬一刀劈空。


    沒等穆馬反應過來,半空之中的高桂英,迴身一劍,挑斷了穆馬坐騎的韁繩,同時騰出一腳,照馬臀狠踢了一腳。


    那馬匹吃痛,一路狂奔。韁繩被挑斷,狂躁的穆馬,無法控製坐騎,氣得哇哇大叫。


    飛火龍技藝超群,高桂英騎術精湛。穆馬身後的二金,驚得目瞪口呆。


    讓過穆馬之後,直立半空的飛火龍,不但沒有減勢,反而後蹄繼續擰旋,身位整整轉了一百八十度,直麵並立追趕而來的二金。二金大吃一驚,定眼一看,兩隻馬蹄如同鐵炮,分別向二人彈踢而來。


    血肉之軀,怎能抵擋馬蹄的踢踹?


    千鈞一發之際,兩個機靈鬼,急忙後仰倒貼馬背,同時反手狠拍馬肚子。坐騎吃痛,一個驟然加速,帶著二金,終於避過了飛火龍的奪命鐵蹄。


    煮熟的鴨子,豈能白白飛走了?三馬相錯的瞬間,高桂英出手了。


    剛剛避過馬蹄的二金,還沒來得及起身,刀劍已經攻擊到位。飛龍劍直取金日樂胸口,鳳翅刀則力劈金月生中焦。


    高桂英出手如電,身位不穩的二金,來不及躲避,也根本躲不開。


    正在高桂英得意之時,二金胸前一股無比堅韌的力道,迅速鎖住了刀劍。


    攻擊得手的飛龍劍和鳳翅刀,竟然沒有起作用!高桂英大吃一驚。


    就在高夫人驚詫的一刹那,金日樂及時抽出寒露劍,迅速撥開了飛龍劍。而金月生則雙手如同鐵箍,一把將刀背扣在了胸前,借助一身蠻力和馬匹的衝擊力,硬奪鳳翅刀。


    俏佳人高夫人,力量不占任何優勢,被金月生蠻勁橫拽,差點從馬背上倒在下去。


    這倆賊娃子,怎麽刀槍不入?難道會使妖法不成?


    刀劍竟然攻擊無效,高桂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天迴不過神來。


    血肉之軀,怎麽可能刀槍不入呢?


    原來三兄弟當年剛剛出山,路過太平府之時,曾經擊殺過江中大蛟。這蛟龍的皮,堅韌無比,刀槍不入,自然就是小菜一碟了。


    如今二金貼身內裹的,正是這蛟龍皮製成的軟甲。所以二金不怕刀砍劍刺,金月生反而趁機搶了鳳翅刀。


    “二嫂,小叔子還有兩下子吧?”


    金日樂得意地大喊大叫,在馬背上不住地衝高夫人扮洋相。


    “多謝嫂夫人賜刀!”


    鳳翅刀展刃如鳳翅,閃閃幽藍,鋒利無比,果然是一把絕世好刀!此刀張背鳳翎羽紋,雍容華貴,分量也適合金月生。金月生端詳半天,愛不釋手。


    “賊娃子,休得猖狂!”


    迴過神來的高桂英,憤怒異常,馳馬飛奔而來。


    寒露劍和飛龍劍一撞,金日樂頓時氣血逆流,差點倒栽下來。


    高桂英的功力,超出金日樂甚多。因此二人一交手,金日樂就敗了。


    “二嫂好厲害!”


    金日樂大叫一聲,俯身撥馬狂逃。此時的金月生,馳馬耍刀,樂在其中,把眼前的一切,全給忘了。


    “狗日的師兄,快來幫忙!”


    飛火龍風馳電掣的速度,令金日樂大為驚恐。一個人根本打不過高夫人,精靈鬼金日樂於是趴在馬背上,隱蔽身位。


    況且這家夥內裹龍甲,攻擊有效的部位並不多。兩馬相間一丈,高桂英突然提韁,飛火龍嘶鳴一聲,驟然聚力,躍入半空之中。


    龍甲全身防護,密不透風,隻有麵門是全身唯一的大空當,但金日樂俯身,正好把麵門給藏了起來。半空之中的高桂英,俯身飛龍劍,讓過馬背,一招飛龍卷尾,反挑金日樂麵門。


    這一招來的太過突然,完全在出乎意料,金日樂不可能避過。


    冷氣森森的劍尖,似乎要將金日樂的三魂擊碎。靈動異常的勁力,把金日樂逼的無處可躲。七竅寒氣直冒,額間冷汗滲出,金日樂驚恐地張大了眼睛。內耳一陣痙攣,似乎聽到了劍尖挑破麵門的聲音。瞳孔驚張,好像看到了血珠從鼻尖噴出的景象。


    就在劍尖即將挑破麵門的一刹那,鳳凰展翅,輕輕搭住了飛龍劍。


    鳳刃微微顫抖,勁力靈巧,恰到好處地彈開了龍尾。金日樂抓住這難得的一瞬間,兩腳狠踢馬肚子。坐騎一聲嘶鳴,從飛火龍身下竄出。


    “混犢子師兄,關鍵時刻掉鏈子!”


    脫離危險的金日樂,仍然對剛才的情形耿耿於懷。


    鳳翅刀竟然來破飛龍劍!高桂英氣歪了鼻子。


    俏佳人冷眉倒豎,鳳眼瞋張,不待飛火龍落地,一個大迴環翻身,飛龍擺尾,反刺金月生麵門。


    此時金月生身位不佳,難以避過飛龍劍。飛龍劍如電,劍尖冷氣已經侵入鼻孔。金月生急扯韁繩,坐騎突然左橫步,讓出了半個身位。


    然而飛龍劍輕輕翻身走弧,劍尖仍然不離麵門。金月生急忙左轉頭閃避,卻仍然被飛龍劍削去了半邊頭盔。


    “二嫂,六叔子破相了,萬一娶不上媳婦,看二哥迴去怎麽收拾你!”


    對於金月生的慘敗,搗蛋鬼金日樂幸災樂禍,在一旁大喊大叫地起哄。高桂英大怒,撇下金月生,狂追金日樂。


    幸好頭盔內還套有龍皮軟盔,要不然,金月生半邊腦袋,就被削去了。


    正黃旗參將頭盔,鐵葉防護極為嚴密,仍然抵擋不了飛龍劍一擊。足以見證,飛龍劍的鋒利無比。金日樂既然不是高夫人的對手,金月生自然也不行。於是趁兩馬相錯的一瞬間,金月生立即馳馬開溜。


    “二嫂,千萬別讓小叔子破相了。娶不上媳婦,小心二哥要拿你頂替!”


    脫離危險的金月生,如法炮製,也在一旁大笑起哄。高桂英氣得七竅生煙,迴身反追金月生。


    背後的金日樂迴過身,又來扮洋相調侃。二金占據兩頭,你一言我一語,反複起哄拉扯。高桂英往來反複,氣得花容亂顫。


    飛火龍縱然神駿異常,但沒完沒了地折返跑,也累的夠嗆。高桂英白生了一肚子火氣,折返半天,再也沒能撈上二金半根毫毛。


    飛火龍氣喘籲籲,馬力漸漸不支。氣過頭了,高桂英反而清醒了:“好你個賊娃子,看劍!”


    神誌重新清晰的高桂英,極力閉上耳朵,不再理會諷言諷語,抓住一頭不放。雙方功力相差太多,刀劍相擊,金月生手臂一陣酥麻,急忙撥馬逃竄。


    一個人肯定幹不過,金月生見勢不妙,急忙大喊金日樂:“混犢子樂樂,快來幫忙!”


    飛火龍雖然被消耗了一陣,但汗血寶馬的耐力驚人。七連坪開闊無比,是遛馬的絕佳場地。目標明確,飛火龍撒開四蹄,風馳電掣般飛奔。


    眼看金月生被追的到處亂竄,金日樂急忙策馬前去幫忙:“好二嫂,玩真的!”


    小搗蛋俏皮一聲,從後麵追擊過來,大搗蛋翻身來戰。鳳翅刀和寒露劍,聯合對付飛龍劍。冷鋒寒鐵,刀劍相擊,火花四濺,錚錚之聲不絕於耳。


    高桂英一人獨戰二金,劍招仍然穩占上風。汗血寶馬的耐力和靈巧,也勝過滿洲鐵騎。


    然而二金皆內裹龍皮軟甲,防禦力超強。麵門那麽小的一塊地方,如果不能取巧,飛龍劍豈能輕易刺中?


    高桂英武藝精絕,策馬左右奔馳,單手飛龍劍,疾風催敗草,打得二金好無還手之力。正黃旗和鑲黃旗衣甲,早已被飛龍劍削的七零八落。


    飛龍劍盡管鋒利無比,但砍在軟甲上,二金的感覺,就和撓癢癢差不多。高桂英半天神勇,又白活了。


    “還沒過門就來打六叔子,彪悍!”


    “打是親,罵是愛,二嫂難道看上了小叔子?”


    “六叔子露腚了,男女授受不親,二嫂快閉上眼睛!”


    ……


    兩個搗蛋鬼,盡管渾身衣衫不整,但仍然是毫發無損。雖然打不過,但二金仗著龍甲護身,使爛招,耍懶皮,扮洋相,調侃揶揄高桂英。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碰上這二位爺,你若是能不生氣,那簡直就不是人了。


    打了半天,碰上這二位沒臉皮的家夥,全是無用功。俏佳人氣得渾身哆嗦,體力漸漸不支。


    熬油戰術就是黏黏膠玩法,但再這麽玩下去,非吃虧不可。高桂英憤怒異常,挑開寒露劍,飛龍擺尾,繞開金日樂,直刺馬頸。


    你金日樂穿著龍甲,可以刀槍不入。但人家不打你了,攻擊你的坐騎,還不成嗎?


    常言道,射人先射馬。對於騎馬作戰而言,一旦坐騎被殺,騎兵基本上就報廢了。馬匹的力量和速度,遠非人類所能比。神駿無比的飛火龍,就是硬踹,也能把金日樂踩成肉泥。


    沒皮沒臉的金日樂,可不是傻子,急轉寒露劍,劃開飛龍劍:“嫂子好刁滑,竟然玩迂迴!”


    坐騎就是二金致命的弱點。高桂英一旦抓住這個,二金頓時哇哇大叫,手忙腳亂。


    一聲憤怒的大吼,遠遠傳來:“賊婆娘,還我兒命來!”


    原來穆馬報仇心切,跳下不受控製的坐騎,飛腿跑來,向高桂英索命。


    危難時刻,竟然跑來添亂!二金心中大急。


    高桂英非同尋常,步戰簡直和送死無疑。


    “好師兄,嫂子交給你了!”


    金日樂撇下一句俏皮話,抽身退出,策馬飛馳,一把抄起穆馬,飛奔而去。


    “好嫂子,六叔換身衣服!”


    哥倆一起都打不過人家,如今剩下一個,豈能抵擋?金月生見勢不妙,策馬狂逃。


    高桂英恨不得將二金生吞活剝,豈能容他們逃脫?


    此時飛火龍驚人的耐力,展露無疑。盡管金月生先跑,但飛火龍一個急加速,瞬間搶上了半個身位。飛龍入海,直刺馬臀。


    坐騎一旦被刺,金月生更沒有機會逃脫了。鳳翅刀及時迴旋,要磕開飛龍劍。


    然而人家高桂英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原來的飛龍入海,不過是個虛招。趁金月生迴身的一刹那,飛龍翻身衝天,直取麵門。


    金月生吃了虛招,鳳翅刀根本無法迴防。這個時候,叫再多的嫂子也沒用。況且這個嫂子叫的,人家還極不樂意。


    女人的麵皮都薄,得罪了厲害的女人,當然不會有好果子吃。寒氣侵入腦髓,金月生似乎看到了印堂開裂的情景。


    就在劍尖即將刺入印堂的一刹那,一股正氣突然出現,瞬間封住了麵門。


    ‘叮’——


    一聲脆響,飛龍劍尖頂上了正氣劍身。金月生抓住這絕佳的時機,一提韁繩,兩腿猛夾馬肚子。坐騎加力,一躍而起,竄出了一丈多遠。


    範坤博按劍馬鞍,伸手攔住了高桂英:“讓他們去吧!”


    高桂英柳眉倒豎,憤怒異常:“他們可是敵人,你怎麽一再放虎歸山?”


    範坤博的臉上,透著無盡的無奈和酸楚:“他們是我們的對手。可我們真正的敵人,卻不是他們!”


    農民軍打了多年的仗,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和所謂的自己人,在無休止地爭鬥,真正和滿洲交鋒的時候很短。相對於那些可恨的漢奸而言,滿洲身份的二金,對農民軍造成的傷害,其實並不多。


    高桂英愣了半天,終於明白了範坤博的意思。


    相對於李自成來說,範坤博更為理性和坦然,也更為懂得女人的心。外剛心軟的高桂英,很快被溫柔的目光融化。


    飛火龍相當的識趣,輕輕靠近了白馬。高桂英不由自主,躺在了範坤博寬寬的肩膀上。


    範坤博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攬住了纖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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