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樂走後,想起神秘的大豬部隊,穆馬心中不安,立即起身趕往敬親王府。他剛到門口,正好碰上正黃旗副都統愛星阿和參將圖敏。


    愛星阿二人是聽了金月生的警告,也是半信半疑,特來王府告知軍情。三人於是一塊進了王府,此時多尼、圖桑等人也在。


    大家聚在一起,討論李定國下一步的動向。李定國要用象兵對付衡州,圖敏將弟弟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眾人誰也沒見過大象,議論紛紛。


    軍情可不是鬧著玩的,堪尼急問圖敏:“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是舍弟剛剛送來的。”


    此時的堪尼,不知道那個金月生就是圖敏的弟弟。他忽然想到那日城樓之上,二人相擁相抱的熱情勁,頓時醒悟過來:“那個一身洋妖的家夥,真是你弟弟?”


    圖敏點頭:“正是末將的弟弟,馬佳·庫阿痕。”


    圖桑憤憤地罵道:“真給馬佳家族丟人,瞧他那身妖異,咱們滿人當中,怎麽會出現這麽個混賬玩意!”


    圖敏很不高興,按刀在手。洞明怕圖敏按不住性子,急忙將他拉到一邊去了。


    穆馬擔心軍情,還是向堪尼行禮道:“嚴關之戰,定南王孔有德,聽說就是敗在象兵之下,還請敬親王小心為妙!”


    堪尼輕蔑地一笑:“私鹽販子李定國,草寇一個。他若敢來,本王一定替崇禎報仇,讓他去和張獻忠團聚。”


    接著,堪尼一臉蔑視,指著穆馬數落道:“瞧你那愣熊侄子,和馬佳家的那犢子,是一路貨色。淨整些妖魔歪道,從來就沒見他們幹過什麽正經事。你是不是被他們施妖法迷了心竅,變得如此膽小如鼠?”


    “末將言盡如此!”穆馬很是無奈,憋了一肚子鳥氣,行個禮,退到了一邊。


    正黃旗副都統愛星阿,見圖敏和穆馬接連被挖苦,再也不敢進言。


    場麵頓時死氣沉沉,多尼正要起身打圓場,忽然濟朗從外麵進來了,將洪承疇寄來的一份戰報,交給了堪尼。


    這是一份嚴關戰報,堪尼大致看了一遍,一臉吃驚:“三十頭大象,怎麽可能打垮孔有德十萬大軍?”


    眾人聞言皆驚,多尼接過戰報,仔細地看了一遍,疑惑地看著濟朗。


    濟朗一臉正色:“經略使洪承疇的戰報,豈能有假?”


    堪尼一臉吃驚:“他又沒去嚴關,他怎麽知道嚴關戰況?”


    賀布冷哼一聲:“精步營是洪承疇的眼睛,當然是他們傳遞的消息了。”


    “又是曹繼武那小子!”堪尼一把將戰報扔了,憤憤地罵道,“這王八犢子,身在曹營心在漢,巴不得咱們大清失敗。什麽狗屁戰報,八成是編的,嚇唬洪承疇的!”


    “我看不像。”多尼忽然想起了當初之事,無奈歎道,“上次咱們在武昌的時候,曹繼武曾飛鴿傳書,請洪承疇出麵,勸孔有德撤退。如果當初孔有德要真撤到了廣東,就不會有今日這個局麵。”


    “不錯!”濟朗也點頭附和,“曹繼武這小子,眼光的確不一般。如果孔有德真聽他的,那麽咱們現在的位置,應該在永州。如今桂林城就是個陷阱,咱們兩麵夾擊,定能一舉消滅李定國。”


    多尼聞言,急問愛星阿:“聽說金月生那小子又跑到你們那裏去了,都說了些什麽?”


    “他建議我們放開大象,打後麵的部隊。如果不湊效,就……”後麵的話,愛星阿沒敢說出來。


    一等公圖桑,瞪著愛星阿,一臉輕蔑:“就逃跑是不是?”


    愛星阿連忙解釋:“是撤退,不是逃跑。”


    “豈有此理,玩什麽花嘴?撤退和逃跑有什麽區別?上次讓孔有德逃跑,這次卻讓我們逃跑。難道咱們堂堂八旗軍,是為逃跑而生的?”


    堪尼憤怒異常,“來人,愛星阿擾亂軍心,給我拿下!”


    眾將大驚,紛紛替愛星阿求情。


    濟朗見狀,暗歎一聲,對堪尼道:“愛星阿一時口誤,饒他這一次吧。”多尼也來附和。


    兩位親王來求情,征南大將軍堪尼,不能不給麵子,氣唿唿地指著愛星阿的鼻子:“看在兩位王爺的份上,暫且饒你這一次。再來擾亂軍心,加倍懲罰!”


    正黃旗身屬上三旗,直屬皇帝直接管轄。愛星阿乃堂堂正黃旗副都統,竟然遭到如此羞辱,眾將皆愕然。


    堪尼拿出征南大將軍的身份,擺了大譜,氣氛一下子沒有了。濟朗向眾人擺了擺手,眾人紛紛退到一邊,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偌大的大廳,雖然有許多大將,但仍然是冷冷清清。多尼想起曹繼武,忽然有些擔心:“當初定南王孔有德的事,就被曹繼武說中了,難道這一次……”


    “胡說八道!”堪尼眼睛瞪得老大,“孔有德怎麽能和咱們比?”


    嚴關一戰,孔有德戰敗,桂林丟失,天下震動。接下來,永州城、奉天城、寶慶府三次大戰,清國接連失敗。失敗的陰影,如影隨形,這麽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如今的大清,急需一場勝利,來鼓舞士氣。否則漢人重新抬頭,滿清隻有迴老家了。


    良久,濟朗歎了口氣:“咱們是堂堂八旗軍,要是撤退,豈不惹天下恥笑?”


    多尼聞言,也不再多言。


    濟朗接著提醒堪尼:“不過,象兵這事,咱們最好還是重視一下。”


    堪尼想了一下,忽然驚喜叫道:“有了!”


    濟朗急問緣由。原來堪尼想到了諸葛亮:眾所周知的《三國演義》中,諸葛亮曾用鬼車,把蠻族的野獸兵團嚇跑了。


    多尼一聽是諸葛亮的招數,有些擔心:“這能行嗎?”


    “怎麽就不行?”堪尼自信滿滿,“太祖皇帝,就是靠著《三國演義》,打敗大明的。如今本王追隨太祖的腳步,定能把私鹽販子李定國,打得片甲不留。”


    努爾哈赤喜讀《三國演義》,他打仗的許多招式,也是從《三國演義》裏學來的。東方文明的優良傳統,祖宗的招牌,在精神上往往威力無窮。濟朗和多尼二人,對自己的祖宗也是極為迷信,因此也對堪尼的主意,大聲叫好。


    努爾哈赤在如今的女真當中,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容任何懷疑,眾將皆為堪尼的主意叫好。就連穆馬、圖敏和洞明,也認為堪尼的主意,絕對能戰勝象兵。於是堪尼仔細研讀《三國演義》,吩咐眾將打造鬼車。


    滿洲八旗眾將,按照堪尼的主意,全力打造各種奇形怪狀的鬼車。


    放煙噴火,急需火藥和石油,但佟六十的火器營,因為輜重繁重,此時還沒有趕到衡州。佟盛年隻得派兒子佟國綱,趕去急催。


    濟朗的父親本為努爾哈赤的弟弟,和皇長子愛新覺羅·褚英一樣,死的不明不白。皇室血腥的殘酷鬥爭,也讓濟朗處處小心翼翼。因此衡州城中,濟朗雖為王叔,但實權掌握在征南大將軍堪尼手中。


    堪尼這人狂妄自大,輔佐他的多尼,又優柔寡斷。


    而佟六十這人,比較謹慎。他怕自己的火器營,霍敗在三個笨蛋王爺手裏,所以故意借口船隻損壞,將火器營滯留在湘濱洛口鎮。


    佟國綱馬不停蹄趕到了洛口鎮,發現船隻沒有一艘損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佟六十見佟國綱一臉懵逼,將曹繼武暗中傳給自己的紙條,遞了過去。


    紙條上麵隻有四個字:虎口莫入!


    佟國綱看了半天,不知道什麽意思。


    佟六十解釋:“衡州虎口,莫入。”


    佟國綱一臉疑惑:“可是破解象兵的辦法,我們已經想到了,衡州怎麽還是虎口?”


    佟六十反問:“李定國有那麽容易對付嗎?”


    佟國綱不明就裏,沒有迴答。


    “你腦袋轉的太慢,給你掰扯清楚,我得費老鼻子勁。總之,自己人送來的消息,一定是可信的。”


    佟六十歎了口氣,“這樣,你帶上十門輕炮和需要的物資,立即趕到衡州城。如果堪尼問起火器營,你就說火器營大炮沉重,陸路轉運極為困難。水上大船還沒修好,等修好了,立即趕到戰場。”


    佟國綱見說,不再猶豫,轉身就要走,忽又被佟六十叫住。


    佟六十思索了一下,鄭重地安排道:“一旦開戰,多長個心眼,發現情況不妙,不要猶豫,立即讓二哥帶著人馬,往這裏撤退,越快越好。”


    佟國綱一頭霧水,滿眼全是疑惑。


    佟六十歎了口氣:“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快去吧。”


    佟國綱知道自己的水平和佟六十相比,差的太遠,於是不再磨蹭,行完禮,轉身就走。


    佟國綱隻帶了十門輕炮和火藥石油,趕迴了衡州城。主將堪尼一見佟六十還沒來,相當生氣。然而人家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堪尼大罵佟六十耍滑頭,頒下大將軍令箭,催促火器營迅速向衡州城靠攏。


    好在佟國綱把所需物資都帶來了。於是眾將迅速造好鬼車、煙車和火車,專等李定國的象兵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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