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口的許而顯等人,正在徘徊猶豫之際,忽見毛金星等人,從穀中策馬而出。


    毛金星是少總兵,許而顯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迎接。


    “許而顯參見少總兵。”


    許而顯下馬,恭恭敬敬地向毛金星行禮,劉鐵威等眾將,也紛紛下馬行禮。


    毛金星麵色極為不好看,狠狠地瞪著眾將,許而顯心裏直發毛。


    石廷國策馬上前,對許而顯道:“曹繼武早已在穀中埋伏,佟國綱也在隱藏在暗處多時。是毛將軍出的麵,饒你們不死。”


    眾將聞言大驚,麵麵相覷。


    他們看了看毛金星鐵青的臉,紛紛低下了頭。


    李世功對眾將道:“穀中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了。毛將軍是可憐總兵大人的家底,才出麵幹預。迴去告訴尚可喜,沒事不要給毛將軍找麻煩。”


    眾將唯唯諾諾。


    毛金星歎了一口氣,向眾人揮了揮手。


    許而顯等人會意,向毛金星行了個大禮,上馬飛馳而去。


    事情已經解決,毛金星等人,也紛紛向曹繼武告辭,飛馬而去。


    張鐵膽奉命,將事情告訴了在遠處埋伏的佟國綱。佟國綱聽到穀中的情形,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眼見毛金星等人離開,佟國綱也率隊,從遠去飛馳而來。


    曹繼武迴過頭來,問佟國綱:“大哥士卒的定力,如何?”


    尚可喜的騎兵久經戰陣,見了黃金尚不能自製,何況自己這些人?


    佟國綱歎了口氣:“還得仰仗兄弟,大哥隻在穀口把守。”


    曹繼武點頭,帶著張鐵膽,告辭佟國綱,飛馳入穀。


    此時穀中人馬,死傷即將殆盡,曹繼武將精步營,全部召集起來。


    搶黃金的士卒,忽然見到整齊的精步營,紛紛吃驚。但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精步營包圍了起來。


    眾人早就殺的精疲力竭,哪裏是精步營的對手?


    他們見勢不妙,隻得放下武器投降。


    仇仕通帶人,收拾散落的黃金。柳飛龍帶人,牽迴跑亂的馬匹。鐵破甲等人,整理大車。


    侯得林負責清點俘虜,匯報曹繼武:“活捉五百四十七人,其中兩百多人受傷。”


    想不到為了黃金,兩千人馬,殺的隻剩下這點人,曹繼武不住地歎息。


    董來順叫道:“這些人留下,也沒什麽用,不如殺了算了。”


    “對對對。”


    陶之遙附和,“這些人雙手,沾滿了廣州人的血,咱們替他們報仇。”


    黃飛升等斥候隊的弟兄,紛紛附和。要為廣州的百姓報仇。俘虜們聞言,個個膽戰心驚,紛紛向曹繼武磕頭求饒。


    曹繼武麵無表情:“殺俘虜,有損精步營的顏麵。”


    黃飛升不滿叫道:“可他們殺起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從來就沒手軟過。”


    眾弟兄紛紛附和。精步營眾將士,對屠城的事,耿耿於懷。但作為主將,曹繼武要比侯得林等人,冷靜的多。


    “殺戮已經過去。再說殺戮,也是人的本性,別說是他們,任何一群人,即使是平時看似和藹老實的普通百姓,在這種亂世或者特定的時期,如果不善加約束,都會瞬間變成殺人狂魔。廣州城的事,他們雖然罪孽深重,但不是主犯。”


    眾人默默無言,生逢亂世,曹繼武的話,眾人基本上都親眼看見過,不用做過多解釋。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閩北大屠殺,再往前的中原大亂,死了數不清的人,找誰說理去?


    侯得林兩手一攤:“那這些人怎麽辦?”


    曹繼武想了一下,對侯得林道:“暫時借助民房,救治傷者。”


    眾人聞言,感激不盡,紛紛磕頭謝不殺之恩。


    侯得林不再多說,率領斥候隊,押著俘虜而去。


    仇仕通清點黃金,匯報曹繼武:“少了一百三十七兩。”


    “定是在那幫俘虜身上藏著,搜他們。”


    仇士良大叫一聲,眾人紛紛附和。


    此時黃飛升跑來了,對眾人道:“我們搜過了,他們身上沒有黃金。”


    眾人一愣,不知是怎麽迴事。


    曹繼武看了看周圍,點了點頭,對眾人道:“這裏密樹雜草深茂,亂石勾縫眾多,散沒些黃金,實屬正常。如果要找,要花費不少精力,還是到此為止。”


    眾人看了看周圍,紛紛點頭。


    曹繼武叮囑阿生和阿強:“這裏的慘象,你們也看見了,黃金的事,千萬不要告訴鄉親們。他們的定力不夠,若知道了這事,一定會為尋找這百兩黃金,大打出手。”


    二人點頭應諾。


    眾弟兄輪流守護黃金,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曹繼武安排妥當,借助民房休息。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佟國維帶著三千精銳步兵,終於趕到了漏鬥穀。佟君蘭許久沒見過佟國維,歡喜異常。


    佟國維年長佟君蘭八歲,從小便帶著這個小妹妹玩耍。因此佟君蘭和佟國維的關係,最為親密。佟國維抱著佟君蘭又甩有抱,喜極而泣。


    金月生一臉壞笑,捅了捅曹繼武:“男女授受不親,師兄難道沒有想法?”


    曹繼武白了一眼:“他們是女真人,沒有漢人這套爛俗!”


    金日樂笑了:“大師兄空長了一副漢人的皮囊。”


    曹繼武搖頭無奈。


    等佟國維和佟君蘭的熱度降了下來,佟國綱給佟國維引見曹繼武。


    雙方見了禮,金日樂忍不住埋怨道:“佟國維,你幹什麽吃的,怎麽這麽慢?”


    佟國維一愣,沒有生氣,也沒有分辯。軍情緊急,這麽重要的事,無論什麽理由,遲到都是不應該的。


    佟君蘭氣不過,瞪著金日樂叫道:“山路曲折艱險,盜賊也多,瞎嚷嚷什麽!”


    金日樂很不高興,待要出言迴懟,被曹繼武阻止了。


    曹繼武對佟氏兄弟道:“大哥二哥,這裏非久留之地。”


    佟國綱點頭,對佟國維道:“你和蘭兒敘舊,我來交割。”


    佟國維點頭。於是曹繼武親自帶人,留下三十萬兩黃金,其餘的,全部交給佟國綱。


    金日樂忍不住又來叫嚷:“佟國綱,三爺幫你撈了這麽多油水,你可不能給我使絆子。”


    這家夥愛鬧,他在拿佟君蘭的事開玩笑。和這種人慪氣,實在劃不來。多次的接觸,佟國綱也逐漸適應的調皮鬼的路數,換了一副笑臉:“佟家不幹涉,隻要曹繼武點頭。”


    “一言為定。”


    金日樂伸出了手掌,佟國綱見他認真了,頓時遲疑起來。


    “說謊是小狗。”


    金日樂不滿嘟囔,眾人皆笑。


    調皮鬼耍小孩子脾性,佟國綱很是無奈,看了看曹繼武。曹繼武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佟國綱於是把手掌伸了出來。


    “啪”——


    一聲極為響亮的脆響,金日樂大為高興:“迴去告訴佟盛年,嫁妝三爺送了,下次見了三爺,再吹胡子瞪眼的,三爺就不客氣了。”


    眾人轟然大笑。


    佟國維聽了金日樂的話,很是生氣,佟君蘭拉住勸道:“他是個半吊子,二哥別理他!”


    佟國綱鐵青著臉,悶哼一聲,也對佟國維道:“沒長大的家夥,少和他絞纏!”


    曹繼武摸了摸金日樂的頭,走上前來,對佟國綱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兩位兄長,盡快出發。”


    佟國綱點頭,看著佟國維:“閑話以後再敘。”


    佟君蘭依依不舍,佟國綱愛戀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輕抓住她的手,交給曹繼武:“賢妹就交給你了。”


    曹繼武輕輕接過佟君蘭的手,朝佟國綱點點頭:“大哥盡管放心。”


    敵後非常的危險,怎麽能把蘭兒交給曹繼武呢?


    佟國維愣在原地,佟國綱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叔說的對,在我們身邊,蘭兒隻會整日思念,不會開心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盡管佟國維還極不習慣,但佟君蘭已經長大,最需要的是家的依靠,而不是兄長的嗬護。


    良久,佟國維歎了口氣,愛戀地看著佟君蘭,點了點頭。


    佟君蘭再也抑製不住親情的糾纏,離別的痛苦,撲進了佟國維懷裏,瞬間淚崩。


    佟國維沒有言語,隻是不住地輕輕拍打佟君蘭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佟國維還是擔心佟君蘭的安危,勸道:“曹繼武那裏,極其危險,不如先迴家,等打完了仗,再聚不遲。”


    佟君蘭聞言,默不作聲。


    佟國維看著佟君蘭的臉色,知道她在猶豫。親情和愛情,不能兩全,佟君蘭內心掙紮。佟國維又看了看佟國綱,佟國綱輕輕地搖了搖頭。


    佟國維歎息一聲,將佟君蘭推到曹繼武身邊:“蘭兒有什麽閃失,佟家定不會放過你!”


    曹繼武輕輕攬住佟君蘭的腰,衝佟國維點了點頭。


    佟國維仍舊不舍,眼神充滿關切、愛憐、溫情和痛苦。


    佟國綱歎了口氣,隻得上前將他拉走。


    佟君蘭控製不住自己,要上前追佟氏兄弟,曹繼武隻得緊緊抱住她。佟君蘭心如刀絞,撲進曹繼武懷裏大哭起來。


    佟國維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閉上眼,扭頭狠心而去。


    曹繼武抱著佟君蘭,久久立在原地,一直望著佟氏兄弟的背影,直至他們消失在崇山峻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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