掣電銃屬於新式火器,所以火器營的眾將士,皆不會使用,更談不上維護保養。所以教習之任,隻能落在曹繼武五個人身上。


    斥候隊是全營的眼睛,直屬隊是全營的保障,所以這兩隊的銃法,一定要精準,曹繼武親自來帶。


    精弩隊的準頭最高,換裝掣電銃,自然也是遠程主要打擊火力,所以由銃法最好的金日樂來帶。


    標槍隊的準頭也不差,中距離覆蓋,由標槍換裝掣電銃,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所以金月生來帶標槍隊。


    精槊隊和盾牌隊,火炮才是主要壓製中堅火力,掣電銃不過是為了防禦和支援用的,所以佟君蘭和沈婷婷二人,一人選了一隊來帶。


    一連三天下來,在五人的細心教導下,新式武器掣電銃的優點,一一展現,眾將士愛不釋手,訓練更加賣力。曹繼武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然而隨著訓練強度的不斷加深,損耗也急劇加大。半月強化訓練以來,全營上下,已經報廢了一百多杆掣電銃,火藥、鉛丸的損耗,更是驚人。


    這天,曹繼武忽然找到金日樂:“你去匠造局,負責督造出一千杆來。”


    金日樂聞言,嚇了一大跳,伸手摸了摸的曹繼武腦門:“不燙啊!”


    曹繼武扒開金日樂的手:“你又犯什麽神經?”


    “你才犯神經!”


    金日樂跳腳叫道,“一杆掣電銃,差不多要六百多兩銀子,一顆銃彈也要二兩銀子,咱們的錢,早用光光了。”


    新式武器掣電銃,除了銃把是梨花木之外,銃管和銃膛,全部用黃銅打造,造銃彈的鉛皮和火藥,價格自然也不便宜。所以玩火器,幾乎和燒錢差不多。


    金月生早就想出了省錢的方法:“師兄,咱們不如用鐵,來代替黃銅和鉛,這樣一來,能省下不少錢哩。”


    鐵製火銃,在西南這種濕氣環境下,很容易生鏽,一旦生鏽,火銃就報廢了。所以黃銅雖貴,但也必須使用。


    而且鐵的硬度,遠遠高於黃銅,因此鐵銃的打造,難度更高。難度越高,工匠的薪資,也會跟著提升。即便是這樣,目前的技術條件下,還不能保證鐵銃的質量。所以選用鐵製火銃,有可能比銅製火銃的造價,更為高昂。


    以目前的技術水平,鐵皮包不嚴火藥,隻能做實心鐵彈,這樣一來,火藥更容易受潮。鉛彈的威力和射程,遠非鐵彈所能比的。而且鉛彈的製作,也比鐵彈容易。總之精步營的武器彈藥,曹繼武要求,不能有半點水分。


    曹繼武說了一堆理由,金日樂伸出一隻手,大拇哥和食指不斷地搓動。


    “沒錢,我先讓都統用軍費墊付。所以你們,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瘋子,瘋子,真是個瘋子!”


    金日樂搖頭無奈,轉身而去。


    曹繼武又對金月生道:“你還負責訓練,加大強度,每人至少要報廢三杆銃。”


    金月生一聲驚唿:“好瘋狂啊!”


    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不經過刻苦的訓練,要想很好地掌控火銃的技法,簡直是不可能的。所以每人報廢三杆掣電銃的訓練強度,這是曹繼武深思熟慮的結果。


    哥倆正在討論之時,火器營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嬉笑聲。


    那是佟君蘭和沈婷婷二人,閑來無事,帶著陳圓圓來耍了。


    一見陳圓圓來了,金月生頓時笑了:“吳三桂那老犢子的夫人外交,搞的可是風生水起啊!”


    曹繼武搖頭無奈:“弱者無人問津,強者自動上門,還不是惦記著咱們的精步營?”


    隻要有實力,周圍的一切人和事,都會被吸引而來。你想躲,都躲不開。演武場一戰,精步營一鳴驚人。作為實力派吳三桂,自然有心結交。


    然而吳三桂作為堂堂平西王,如果親自出麵拉攏,容易引起非議。而且二金不按常規出牌,荒誕不經,常常當麵拿吳三桂開涮。所以對於二金,吳三桂早就心裏發怵。因此對於精步營,他雖有心,但不敢跑來找笑話。


    陳圓圓原本蘇州花魁,久經風月場所的曆練,對人情世故,自然是輕車路熟。有她出麵,和佟君蘭二人,打好關係,自然比吳三桂親自出麵,要好得多。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們三個,很快就成了閨蜜。


    金月生忽然一臉的驚奇:“唉,今天怎麽多了個漂亮女孩?”


    今日陳圓圓身邊,多了一個豆蔻年華,身材高挑的女郎,烏發飄飛猶如潑墨,皮膚潔白恰似寒雪,秋水寒潭一般的一雙美目微微顫動,白裏透紅的秀臉含羞帶喜。


    見金月生直勾勾的眼神,曹繼武笑了:“看上她了?”


    金月生愣了一下,嗤嗤笑了:“雖然也挺好看,但二爺有心上人了。”


    “男人三妻四妾的,不也是尋常事嗎?”


    “你為什麽不要三妻四妾?”


    曹繼武刮了金月生的鼻子:“別不要臉,老想著來挖大爺的牆角!”


    “你的牆角不牢,不挖白不挖。”


    曹繼武伸手就打,金月生刁滑,閃開了去。


    絕質高品的女人不多,如果三妻四妾,那絕對不是絕質高品的女人。三兄弟都是心性極高之人,寧缺毋濫,所以見到的美女不少,但二金仍然時刻想著揮鋤頭,挖曹繼武的牆角。


    金月生瞅著那靚麗女子,一臉奸笑:“那小姑娘一見到你,一定會愛上你。”


    “大爺就這麽討女人喜歡?”


    “那是當然。”


    金月生開始了長篇大論:“女人最大的不幸,就是嫁給了一個偽君子。女人最大的幸福,卻是嫁給一個壞壞的真英雄。李自成絕對是真英雄吧?可惜他不壞,所以第一個老婆與人私通,第二個老婆和人私奔。我想他那第三個老婆,也不會為他守活寡。”


    “而你曹繼武,狠起來兇惡殘暴,壞起來天地不容,愛起來椎心泣血,仁起來催人淚下,是個天地難以理解,世人不容的異端。高質的女人,大多極有個性,而你這種異端,就是她們的最愛。所以,她們一見到你,就被被你吸引,死心塌地愛上你。”


    金月生敲了腦殼:“紅杏、佟君蘭、沈婷婷、李香君、寇白門等等,還有這個陳圓圓,樂樂說她一見到你,就癡呆了。所以,這個小女孩,注定會跌入你的溫柔鄉中。即使你不愛她,但以你仁慈的心腸,你們之間,定會生出扯不斷理還亂的情思。”


    撒尿和泥,捉蛙逐雀,一起長大的師兄弟,金月生幾乎知道曹繼武每一根神經的特質。


    曹繼武連連搖頭:“大爺不見她,不就完了嘛!”


    “不見,她也會愛上你。”


    曹繼武奇怪:“這又為何?”


    “蘭兒和婷婷,愛你愛的死去活來,所以她們倆心裏,裝的全是你,十句話有八句,離不開你。在加上陳圓圓的一張巧嘴,所以,隻要這個女孩和他們三在一起,一定滿耳朵都是你。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人不對台,有三個女人都是愛你的。”


    金月生又敲了腦殼,“所以剩下的那個女人心中,你的形象和氣質,已經有了清晰的印象。而且,蘭兒、婷婷和陳圓圓都不是一般人,她們看上的人,一定是人中龍鳳。所以,你在那女孩心中,已經占據了不可動搖的位置。即使你不見她,她也對你死心塌地。”


    曹繼武長長地歎息一聲:“大爺這輩子,最最後悔的,就是碰上你們兩個混蛋!”


    “為什麽?”


    “因為大爺在你們倆麵前,好像沒有秘密可言。”


    金月生哈哈爆笑,扭頭看了看那女孩,對曹繼武道:“那女孩和蘭兒一樣活潑,估計也是俺們遼東靚妹。但二爺老感覺,她的眼神,有點不大對勁。”


    “《無暇神相》,大爺都說給你了,你仔細看看,到底是什麽不對勁。”


    金月生瞅了半天,搖頭道:“《無暇神相》太深奧了,你雖然解釋的很清楚,也對照了不少人,但書終歸是書,和實際情況大有不同。”


    曹繼武歎了口氣:“當年師公也是這麽教我的,你參悟不透,隻能是你的悟性了。”


    金月生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們漢人的玩意,又深又玄,常常把我們攪成一團糨糊。看二爺這麽費勁,念在睡了十幾年的份上,你還是給點撥點撥吧。”


    《無暇神相》,是無暇禪師和雲摩祖師悟性精華。無暇禪師慈悲為懷,所述皆順人勢。而雲摩祖師不拘於形,所述皆順天勢,大多是反人勢的。就是因為這個順天勢而反人勢,常人難以理解,所以渡葉不要曹繼武,胡亂傳給外人。


    無暇禪師慈悲為懷,普度眾生。而雲摩祖師究天之辨,順者存,逆者亡。


    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如果沒有究天之辨,那就是一句高大而好聽的空話,最終會淪為笑話。強行為之,會連累眾生無辜死去。


    比如當今世上,那些高尚低能的家夥,氣節大義全都有。但因為他們的無能,無辜的人,大批的死去。


    如果有究天之辨,而沒有慈悲為懷,那這人一定非常的險惡,同樣會連累眾人,無辜地死去。


    比如當今世上,那些數不清的見風使舵的家夥。不顧一切,殘殺百姓。


    而最普遍的常人,他們喜歡的是虛名。


    他們不在乎你做了什麽,是不是無辜的,受了多大委屈,他們想看到的,就是那個虛名。


    曹繼武說了一通,提醒道:“所以究天之辨,這個東西,不能在人前展露。”


    金月生點點頭:“最薄不過人情,最涼不過人心,沒人在乎別人的滄桑和不幸,他們隻在乎,別人是不是留下了,他們想要的虛名。”


    曹繼武點頭:“虛名想留就留,不想留,就不要勉強。別人的嘴巴,管不了咱們的生活,咱們過成什麽樣子,和他們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這個我懂。”


    金月生點頭,“師兄,你還是給具體說說,究天之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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