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坤博等人,帶著七萬兩黃金,很快消失在夜雨之中。官家快船見兩隻快船不動,迅速包抄過來。


    “大師兄,咱們現在怎麽辦?”


    “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


    金日樂吃驚,“大師兄,你是不是傻了?咱們應該順江而下才對。”


    這幫大神爺,半吊子操船技能,遠不如對方官家嫻熟。而且裝載黃白,吃水較深,船速較慢。


    順江而下,不但會被官家追上,而且也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逆流而上,官家會以為這是一夥上遊的水匪。所以曹繼武要全力逆流,等官家全力追趕,再來尋機射殺,令他們膽寒。


    “大師兄滿肚子鬼主意!”


    金日樂嘟囔了一聲,立即命令調轉船頭,全力逆流而上。


    果然,三隻官軍巡哨快船,全力追來。


    官船上的水手,皆是本地常年操船之人,因此,航速遠比曹繼武的船快。


    不大一會兒,漸漸趕上,待他們追上十丈,便大喊威脅停船。


    曹繼武一聲令下,劉飛羽、牛強和馬勝三把強弓,將首船喊話三人射落。


    官船一見這架勢,紛紛張弓搭箭。


    然而他們還沒準備好,箭雨已至,士卒紛紛落水而亡。見血死了人,官軍這才知道厲害,調轉船頭,飛也似的逃跑。


    眾位神爺爺齊聲歡唿,大叫痛快。


    牛權如果反悔,黃州水師,將很快就到。所以此地不可久留,金日樂立即命令調轉船頭,飛流直下。


    曹繼武從李稻杆那裏,知道了這一路的水文,所以指揮顯得輕車路熟。小船順流如飛,很快就接近了江州。


    金日樂事先早已選擇了,一處隱秘和荒蕪的亂樹死水灣。眾兄弟停船,紛紛脫了夜行衣投入江中,銷毀一切行跡。


    破曉之時,快船趕到了軍營,曹繼武派仇仕通率人看守黃白,讓參戰將士休息。一切安排妥當,曹繼武和金日樂也進帳休息。


    哥倆一直睡到午後方醒,佟君蘭和沈婷婷,幫二人端了午飯。曹繼武草草吃完,寫了一封信,揣在懷裏,便升帳點將。


    所有隊正、隊副全都聚來了。曹繼武看了看人數,點點頭,朗聲說道:“從今天開始,加強訓練水戰,為期一個月。在此期間,嚴肅軍紀,如有觸犯,嚴懲不貸。”


    眾人應諾。


    曹繼武將信交給侯得林:“你和董來順,帶上一萬兩黃金,連同此信,一並交給康惠之。”


    好不容易得來的黃金,怎麽能輕易送給他人?


    眾人麵麵相覷,極度不解。


    侯得林接了信,揣在懷裏,行禮道:“敢請公子明示。”


    精步營的士卒,都是三尊巷流民出身,以前連活命都困難,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加入精步營,已經掙了不少錢財。如果不懂經營之道,隻會做吃空山,到時候仍然會淪為流民。


    所以曹繼武找康惠之幫忙,為三尊巷謀求經營之道,給那些流民,找一條謀生之道,不至於重新淪為下賤。


    曹繼武的考慮剛說完,鐵破甲就嚷嚷開了:“三尊巷碼頭,不是已經修好了嘛,幹嗎還要出這麽多錢?奸商向來狡詐,康惠之表麵一團和氣,能信嗎?”


    三尊巷流民眾多,一個碼頭,遠遠不夠。況且,一旦三尊巷有了起色,南京城所有的流民,都會蜂擁而至,狼多肉少,光靠一個碼頭支撐,是不可能的。


    康惠之懂得經營之道,有他打理三尊巷,流民可以掙口飯吃。


    凡是大商巨賈,最重信譽。洛陽人康惠之,世代經商,康家的商路,遍布中原、關中、山東和江南。如果他連信譽都沒有,最多也隻是個小商小販。


    眾皆歎服,侯得林頓首:“公子深謀遠慮,我等願肝腦塗地,報效公子大恩。”


    眾人紛紛附和。


    曹繼武示意大家起身,近前對侯得林道:“此事要暗中進行,不可讓外人得知。”


    董來順忙問:“為何?”


    對貧苦下賤憐憫,是士紳的專屬情懷。一旦貧苦鹹魚翻身,士紳就會立即翻臉。顧炎武等人,對精步營的一番折騰,已經不用怎麽證明了。


    所以大神流民一旦翻身,日子比士紳過得好了,他們心裏就難以接受,竭力搞破壞,也是在所難免。


    精步營士卒,都已經是行伍之人,深處險地,說不準哪日就沒命了。一旦身死或者失勢,仇人和嫉妒者,必會找三尊巷撒氣。


    由康惠之出麵,商人經商,司空見慣。外人如果不知道是有人暗中幫忙,自然也不會而牽罪於三尊巷。


    侯得林佩服的五體投地:“公子的智謀,侯得林不知怎麽讚揚!”


    “高帽子咱不需要!”


    曹繼武大手一擺,繼續叮囑道,“一千兩黃金,是康惠之的辛苦費。記住,行事一定要密,尤其是不能把我透露出去。”


    侯得林應諾。


    曹繼武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即選派船隻人手,注意安全,早去早迴。”


    侯得林和董來順應諾而出。


    曹繼武將一枚令箭遞給黃飛升:“你和陶之遙,暫任精步營軍紀監察,嚴督將士,瞞情不報,你們罰倍。”


    二人應諾。


    “其餘人等,從今天開始,上午操船,下午鳧水。若有懈怠,必將嚴懲。”


    眾人應諾。


    曹繼武揮手示意,眾人紛紛出帳訓練。


    等眾人走了,金日樂忍不住笑了:“大師兄好陰險,恩威並重,三言兩語,就把這幫大神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尉繚子精髓,為將之道,殺卒過半,這樣能夠存活留下來的士卒,才會具備鋼鐵般的意誌。巧執重賞,士卒才會具備血脈噴張的激情。隻有這樣的士卒,才會天下無敵。”


    “大師兄,你不但殘酷的令人發指,這拿恩情來忽悠人的手段,也是令人歎為觀止。你這招暗中托付,不但解了他們的後顧之憂,而且也令三尊巷脫胎換骨。三爺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恩情,比這個還重。”


    “能夠令他們脫胎換骨的,隻有他們自己,大爺隻是幫了點小忙。如果他們自己不上心,最終還會落為下賤。”


    “這可不是小忙,如果沒有你,八旗殘殺,再加上南京百姓排擠,大神爺爺們,用不了多久,就會死絕。你的出現,如同撥雲見日,讓他們見到了陽光。”


    曹繼武笑了:“你這誇過我,好像從來就沒有?”


    “三爺說的都是大實話,你這犢子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你之所以這麽做,就是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你賣命。”


    曹繼武搖了搖頭:“大爺不該說那句話。”


    金日樂嗤笑:“戳了你老底,你生氣了?”


    “大爺習慣了被你打擊,所以也懶得生你的氣。”


    “還是誇誇你吧。為你賣命,他們最起碼還有活的希望,還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如果不是為你賣命,他們就是一群老鼠,惶惶不可終日,最終窩窩囊囊地死去,誰也不會記得,他們曾經世上存在過。隻是為了取得為你賣命的資格,這代價也太大了。”


    曹繼武歎了口氣:“有得必有失,很多人隻想得到,卻不願意失去。等待他們的,隻能是一如既往地失去。”


    金日樂點點頭:“三爺現在是切身明白了,吳起的魏武卒,秦銳士、齊技擊,嶽飛的嶽家軍,戚繼光的戚家軍,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


    曹繼武歎道:“你說的那些,都是有名的精兵,目前的精步營,還差的遠呢。”


    金日樂兩隻大拇哥對戳:“對付甲弑營那幫犢子,綽綽有餘了。”


    曹繼武搖頭:“對付風馳營,還算湊合。”


    “何解?”


    精步營的武器裝備和訓練目的,都是專門對付騎兵的。加上軍法的殘酷和將領的智謀,可以彌補因訓練時日較短,而引起的各種不足。


    從校場一戰來看,可以說八旗騎兵的戰鬥力,隻能算是一般般,遠遠達不到曆史上,著名精銳騎兵的實力。比如隋朝驍果衛,唐代玄甲軍。


    如果拿現在的精步營,去對付風馳營,必須要充分利用地利優勢,遲緩延阻風馳營良馬的衝擊。


    如果在曠野之中,現在的精步營,是贏不了風馳營的。


    龍鱗衛則是精銳步兵,士卒無論戰鬥力、戰場閱曆和布陣的熟練,遠非精步營所比。況且他們的武器,要比精步營輕便的多。其移動速度和靈活性,也比精步營強太多。


    所以現在的精步營,很難對付龍鱗衛。


    金日樂笑了:“你說的都是理論,是死的。真正打起來,都不是那迴事了。即便是你一個人,不照樣殺死他風馳營近百人?”


    澗河塹深冰滑,風馳營上了當,堆在澗河冰麵上,擠成了肉團。


    然而風馳營訓練有素,即使滑進了冰河裏,朵思衛顏等人如果能夠冷靜及時指揮,也能很快脫險。


    隻可惜,朵思衛顏、阿強點水和尼哈,實在是三個豬頭,被曹繼武一陣砍殺,嚇破了膽,竟然搶了兄弟的馬,沒命地逃跑。


    將領的信心崩潰,小嘍囉沒了主心骨,也隻有逃跑的份。


    曹繼武敲了金日樂的腦殼:“你比我更有血性,如果你當時在場,幾乎能把他們殺絕。”


    金日樂搖頭笑了:“三爺可能比你多殺,但前麵的誘敵深入,三爺卻遠遠比不上你。”


    曹繼武拍了一下他的頭:“別在大爺麵前裝蒜,有大爺在,你們兩個混蛋,從來都是懶得去想,一心隻顧瞎鬧。”


    金日樂笑了:“不是我,是師兄喜歡鬧。”


    曹繼武伸手要打他的頭,這次金日樂刁滑,早早地躲開了。


    “這次訓練水戰,由你來指揮。”


    “那你呢?”


    “大爺坐在一邊喝茶。”


    “好自在!”


    “少說廢話,快走。”


    曹繼武揪住金日樂的後領,提著就往江邊訓練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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