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白雪紛飛,寒風如刀,大佛莊嚴肅穆,火光熱烈滾滾。


    範坤博和祖澤誌鬥了兩個時辰,分不出勝敗。二人雖然品行高潔,然而武技的對決,和人品沒有關係。惺惺相惜之間,對劍道的至高追求,是二人共同的目標。


    他們都不願就此罷手,越鬥越勇,最終成了生死相搏。


    曹繼武等人,看的心驚膽戰。司馬勇、範乘遼和尼哈皆兵器在手,隨時準備應戰。


    金月生悄聲附耳道:“師兄,他們動真格了,怎麽辦?”


    “沒辦法,除非分出高下。”


    曹繼武歎了口氣,轉頭對金日樂悄聲道,“你看住司馬勇,我對付範乘遼和尼哈,不能讓他們助陣打攪。”


    金日樂答應了。三兄弟於是一邊觀戰,一邊盯住兩邊人馬。


    範坤博的劍法,取自範仲淹的三首詞,招式大氣磅礴,又有哀怨憂思。


    祖澤誌施展白虹劍,迅捷非常,劍法無畏狠毒,他早已將範坤博的劍招,摸得一清二楚。


    但範坤博手裏的正氣劍寬厚,重器加上內勁,如嶽如山。祖澤誌必須找到空隙進攻,否則,白虹劍撞上正氣劍,劍折必敗。


    然而範坤博也知道白虹劍的弱點,不給他半點機會,借助自己兵刃的優勢,慢慢將祖澤誌逼向死角,壓縮他轉動的空間。


    白虹劍如果沒有較大的空間,施展靈動的身法,必會被正氣劍所敗。祖澤誌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想施展身法,閃到範坤博身後。


    但範坤博早已準備,一步一步,將他壓入大佛身側。


    盧舍那大佛,占據了整個山壁,身側的狹小空間,根本無法輾轉騰挪。正氣劍以絕對的重器優勢,封住了出口。


    身後就是厚厚的山體,祖澤誌萬分危急,一想到自己要敗,萬念俱焚,心中驀然升起無畏的力量,從大佛肩上飛身而下,忘我出擊,白虹貫日,直刺範坤博胸口。


    白虹貫日,居高臨下,比流星更為迅捷,對手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月空萬裏,閃電一道,白虹貫日,簡明扼要,猶如流星飛虹,直取要害。


    範坤博心念一動,想都沒想,元神出竅,正氣一指,長煙落日孤城閉。


    長煙落日孤城閉,妙在一閉。閉神,閉氣,閉勁,雪封龍門無窮厚,大氣磅礴,如山崩摧。


    嘣——


    一聲巨響,劍尖相對,正氣白虹,化作萬點白光,四散飛濺,金鳴餘聲,迴蕩山峰絕穀,不絕於耳。


    良久,範坤博迴過神來:“原來正氣劍是這麽使的。”


    祖澤誌也點點頭:“二十多年的白虹劍,今日才得真意,範兄,多謝了。”


    範坤博點點頭:“感謝祖兄,讓範某領略了正氣劍、真正的劍意所在。”


    祖澤誌扔了劍柄,伸手示意:“範兄,咱們喝杯水吧。”


    “祖兄請。”


    範坤博也扔了劍柄,伸手示意。


    二人對視,大笑起來。


    眾人愣在那裏,久久迴不過神來。


    金日樂感慨一聲:“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劍意。”


    曹繼武也感慨一聲:“世間又多了兩位絕頂高手。”


    司馬勇迴過神來,跑上前,抱住範坤博,興奮地叫道:“恭喜二哥,憑你現在的劍法,必定無敵於天下。”


    範坤博搖頭:“祖兄的劍法,不比我差。”


    祖澤誌笑了:“範兄把祖某逼到了絕境,技高一籌!”


    “哪裏,哪裏。祖兄絕地反擊,非同凡響!”


    二人又大笑起來,祖澤誌遞給範坤博一杯水:“範兄請。”


    “祖兄請。”


    二人碰杯,一飲而盡。


    範坤博走到火堆旁,端起一杯水,遞給曹繼武:“多謝賢弟,提供了這麽好的一個地方,使範某悟出劍道。”


    祖澤誌也舉杯道:“曹兄弟牽的好線,祖澤誌感激不盡。”


    “哪裏,哪裏,兩位兄長劍法高超,曹繼武甚是佩服。”


    曹繼武轉頭向對眾人致意:“我們共飲一杯,祝賀兩位兄長,悟得劍道。”


    眾人紛紛碰杯,皆一飲而盡。


    金月生對大家道:“大家想必都餓了,坐下吃點東西吧。”


    打鬥的,觀戰的,肚子早已餓的咕咕叫,眾人也不謙讓,圍在火堆旁,大吃起來。


    等眾人吃的差不多了,曹繼武起身,向範坤博和司馬勇行禮道:“聽聞兩位大哥曾在闖王軍中,可否告知一二。”


    範坤博和司馬勇對視一眼,將他們知道的,闖王軍中的一些事,告訴了眾人。眾人紛紛為李自成的失敗,感到惋惜。


    大家一直聊到三更之後,才迴潛溪寺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範坤博和司馬勇二人,首先告辭而去。祖澤誌等人,也向曹繼武等人告辭。


    佟君蘭和沈婷婷,依依不舍地向邢夫人招手送別。


    祖澤誌等人,遠離了潛溪寺,尼哈忽然湊近祖澤誌跟前:“祖大哥,範坤博和司馬勇二人,乃是咱們的對手,就這樣放過他們了?”


    “不這樣又能怎樣?”


    祖澤誌一臉冷漠,尼哈無言以對。


    範坤博的武藝,不在祖澤誌之下。司馬勇的狼牙棒,範乘遼和尼哈二人合力,也不一定能抗的住。尼哈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


    祖澤誌歎道:“沒有永遠的敵人。”


    尼哈不解:“為什麽?”


    祖澤誌反問:“你們劉家,以前是不是和大清作對的?”


    尼哈一愣,隨即點點頭。


    “我祖家,原本也是大清的死敵!”


    祖澤誌歎了口氣,提醒尼哈,“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殺人的辦法,去解決問題。華夏高手眾多,再這麽折騰下去,甲弑營遲早會完蛋。”


    少林寺一戰和磁澗鎮一戰,甲弑營損失慘重,祖澤誌的點醒,不是沒有道理。一味的打打殺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尼哈終於點了點頭:“祖大哥說的有道理。你們十幾個人,就搞定了江南群雄。可都統帶著大隊人馬,竟然弄得灰頭土臉的,真他娘的晦氣!”


    祖澤誌見範乘遼似有所思,歎了口氣:“乘遼,你是塊好玉,需要雕琢,至於怎麽雕,就看你自己的了。”


    範乘遼點點頭。


    昨天發生的事情,讓範乘遼一夜未曾睡著。


    曹繼武的胸襟坦蕩,範坤博的浩然正氣,皆是自己無法比擬的。範乘遼自感,自己離祖澤誌還差的太遠,自慚不已。


    祖澤誌明白範乘遼的心事,歎了口氣:“你們去吧,天下之大,多閱曆,對你們隻有好處。”


    尼哈吃驚:“不是讓我們調查趕羊人的嗎?”


    “沒什麽好查的,甲弑營慘敗,所有的原因,都出在自己身上。都統不願改變,下一個趕羊人,還會繼續出現。”


    尼哈滿臉不解:“都統為什麽不願改變?”


    他的悟性,遠不比範乘遼。甲弑營內部無法點破的表麵,尼哈還看不透。但這種隻能意會,不能說透的事,祖澤誌自然不明明說。


    他低頭想了一下,對二人道:“這個問題,你們以後,自然會明白。去吧,這裏有我照看,需要你們,我會通知你們。”


    尼哈莫名其妙,待要問,被範乘遼製止了。


    範乘遼向祖澤誌和邢夫人告辭,策馬而去。


    雙方都是雲山霧罩,尼哈頓時愣了,祖澤誌歎道:“你跟著去吧。”


    尼哈無奈,隻得策馬追上範乘遼。


    見範乘遼二人走遠,邢夫人問祖澤誌道:“夫君,我們現在去哪裏?”


    “夫人想要去哪裏?”


    邢夫人想了想,輕聲歎道:“我想帶著進寶,迴陝北看看。”


    “那我們就去陝北。”


    邢夫人點點頭。


    夫妻二人,策馬飛馳而去。


    ……


    當初羅雪峰發給祖澤誌的飛鴿傳書,催促他趕快來中原,調查趕羊人。


    神秘的趕羊人,竟然打敗了風馳營,祖澤誌大為吃驚,立即要隻身前來。


    邢夫人不願離開祖澤誌,然而帶著高進寶,祖澤誌覺得不安全。於是他們把高進寶,暫且托付給了茅圓圓。


    聽說三兄弟也在中原,祖澤誌何等精明,瞬間就猜到了趕羊人是誰。


    但邢夫人對大清沒什麽好感,她不願祖澤誌,把趕羊人的身份,告訴羅雪峰。


    其實祖澤誌內心,也不願把趕羊人說出來。


    羅雪峰也很聰明,他猜到了趕羊人是誰,但他沒有證據。所以他要祖澤誌找的,其實是證據。


    然而祖澤誌既然不打算說出趕羊人的身份,他也就沒了那份心思去找證據。


    本身大清以漢製漢,利用漢人,又從來不信任漢人的做法,也讓祖澤誌很是反感。雖然身在甲弑營,但羅雪峰手下這幫豬隊友,在中原的所作所為,祖澤誌很是不屑。


    所以不改變這幫豬隊友,甲弑營永遠也別想幹成大事。


    基於這個原因,祖澤誌不來尋找證據,即便羅雪峰來問,他也能拿這個理由搪塞。而且這個豬隊友的問題,是個早已存在的問題,隻要祖澤誌提起,他羅雪峰就無法迴避。


    既然不去調查趕羊人了,那這大把的時間,就屬於自己的了。


    所以邢夫人久離家鄉,要想迴去看看,祖澤誌也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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