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君蘭三人,遵照曹繼武的安排,帶著鐵觀音,暗中夾著傷藥,到了靜心庵前。靜心庵藏有明賊,就是隻飛鳥,也不能順便進出。陰手四人奉命封鎖靜心庵,攔住了三人的去路。沒有石廷國的命令,他們不敢放行。


    胡公公站在靜心庵前,背手而立,麵無表情,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佟君蘭急中生智,衝他甜甜地叫了聲師伯。


    什麽時候和胡公公攀上關係了?陰手四人極為詫異。


    胡公公歎了口氣,冷冷地吐了兩個字:


    “退開!”


    冷若冰霜的胡公公,語氣猶如劍鋒一般銳利,陰手四人不敢強逼。


    佟君蘭一臉鄙視,吐舌惡心陰手。沈婷婷提著竹籃,就要進去。


    陽臂鼓起勇氣,攔住道:“不準帶東西進去。”


    佟君蘭期盼地看著胡公公,胡公公麵無表情,傲然獨立,冷冷地說道:“鐵觀音。”


    陽臂愣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


    神腿偷偷看著胡公公一眼,見他沒有反應,伸手從竹籃裏拿出一包茶葉,嗅了嗅,對陽臂道:“是鐵觀音。”


    陽臂和鬼腳,立即閃出一條路。翠蓮、沈婷婷和佟君蘭三人,大搖大擺地通過了關卡。佟君蘭極為調皮,忽然迴身附耳胡公公:“師父會給你送好東西的。”


    胡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佟君蘭根本不怕他,捂嘴偷笑而去。


    三人到了方丈,淨月師太很是吃驚:“你們怎麽進來的?”


    佟君蘭笑了:“有師伯在,那些小人不敢攔我們。”


    “他不是你師伯!”


    淨月柳眉倒豎,雙眼冷漠,射出一道寒光,佟君蘭連忙斂住笑容。沈婷婷偷偷向佟君蘭吐了吐舌頭,佟君蘭則向沈婷婷撅了撅嘴,翠蓮則暗笑不止。三個小丫頭背地裏耍鬧,一臉兇相的淨月,很是無奈,她隻好緩和了麵色,問三人進來何事。


    沈婷婷連忙放下竹籃,掀開繡布,露出四大包茶葉。翠蓮拿出一包打開來,露出裏麵金瘡藥。淨月立即明白了,內心吃驚不小,臉上卻異常平靜:“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翠蓮搶著道:“是姑爺的意思。”


    曹繼武睿智過人,想必也瞞不住他!看此情形,她們是曹繼武派來幫忙的。淨月師太思索了一會兒,叮囑道:“你們在這,哪也不要去,我去去就來。”


    淨月起身,提起竹籃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靜月師太迴來了,但卻步履輕慢,愁眉不展,滿臉愁容。


    佟君蘭連忙關切道:“師父怎麽了?”


    淨月不答,輕輕走到供桌邊,輕輕倒了一杯茶。


    見淨月有喝茶的意思,佟君蘭腦瓜子一轉,搶先一步,用曼妙的身段,擋住剛才那杯茶,緊接著靈巧地擺了另一隻杯子,輕輕晃了茶壺,慢慢鋪上薄紗,小心地低下壺嘴,濾出一汪清茶。


    平時大大咧咧的遼東靚妹,此時斟茶的動作,很是細膩,淨月師太第一次見到,很是吃驚。


    佟君蘭恭恭敬敬地擎起茶杯,一臉笑盈盈:“師父,乖徒兒一片孝心,請您笑納!”


    自己誇自己,還不忘奉承師父,淨月笑了:“今日怎麽這麽乖巧?”


    沈婷婷笑道:“無故獻殷勤,打不定又有什麽壞主意呢。”


    翠蓮捂嘴笑,佟君蘭瞪了沈婷婷一眼。


    淨月接了茶杯,疑惑道:“曹繼武欺負你了?”


    “沒有。”


    佟君蘭的眼神躲躲閃閃,淨月忍住笑,歎了口氣:“為師關了你兩個月,也難免他會生氣。還好,韓家劍的要領,你已全部掌握。今後勤加練習,定會熟練掌握,十年之後,修為定不在為師之下。”


    佟君蘭連忙跪下:“謝師父!”


    淨月師太喝了茶,扶起佟君蘭,叮囑道:“韓家劍以飄逸見長,極為難練。曹繼武的李家劍,則是直截了當,雖然好練,但要成為絕頂高手,也並非易事。沈家劍雙劍合璧,別有章法,你們以後要多多切磋,取長補短,這樣,進步會快得多。”


    佟君蘭一臉興奮:“謝師父教誨!”


    淨月點點頭,又道:“你們去看看太夫人吧。”


    三人告退。


    剛才淨月師太倒的那杯茶,靜靜地立在供桌一角。佟君蘭臨走,趁師父不注意,偷偷端起來就跑。


    來到門外,佟君蘭恭恭敬敬地獻茶,附耳胡公公道:“師父親手給你倒的。”


    佟君蘭一臉笑盈盈,胡公公明知是在逗他,但還是端起了茶杯。遼東靚妹一身的蘭香,但茶杯之中,卻隱隱有一絲茶花精油的香味。茶花精油是淨月的最愛,佟君蘭遼東人,不會習慣這種南方特產。


    難道真是師妹倒的?不大可能吧,師妹早恨死我了,怎麽可能幫我倒茶?胡公公驚異不已,湊近茶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確實隱藏著淨月的味道,那久違而熟悉的味道。


    胡公公眼光突然發亮,心情激動,持杯之手竟然輕微抖動起來。


    佟君蘭捂嘴笑得亂顫,眼神不住地跳來跳去。胡公公迴過神來,瞪了她一眼,一飲而盡,還給佟君蘭杯子,冷冷地道:“快滾!”


    胡公公語氣兇惡,但眼神卻是一陣狂喜,表情更是欲蓋彌彰。佟君蘭終於忍不住,笑得咯咯響。胡公公氣歪了鼻子,劍鞘一抬,直奔犢鼻穴。佟君蘭熟悉韓家劍的路數,急忙閃身跳開了。


    師伯顏麵掛不住了,但他出手極快,佟君蘭怕挨打,連忙轉身離開。


    忽見曹繼武遠遠地站在竹林邊招手,佟君蘭頓時興奮不已,嬌喚一聲,飛奔而去,撲進了懷中。


    曹繼武緊緊抱住她,低頭小聲問道:“裏麵什麽情況?”


    佟君蘭貼緊臉,小聲迴道:“師父愁眉不展,好像有點麻煩。”


    “你去把胡公公叫來,我找他有事。”


    佟君蘭吻了一下曹繼武,就要去,曹繼武又叮囑道:“你也一塊過來。”


    佟君蘭點了點頭,蹦蹦跳跳地跑到胡公公身邊,耳語道:“師伯,繼武哥哥找你有事。”


    胡公公一動不動,並不理睬。佟君蘭眼珠子一轉,嘻嘻一笑,又耳語道:“一定是關於師父的事,找你……”


    話還沒說完,胡公公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過去。


    佟君蘭心中偷著樂:這師伯,怎麽這麽怕師父?真是少見。


    曹繼武的出現,令陰手四人頓時緊張起來。盡管沒有證據,但隻要三兄弟出現,甲弑營一定辦不成事。胡公公一動,四人想跟著聽聽。然而胡公公的感覺,何等敏銳,突然停止了腳步。


    一股威嚴的氣勢,從胡公公背後傳來,四人頓時立在原地,不敢再來跟蹤。


    這次如果再辦砸了,石廷國一定發火。四人害怕責罰,相互遞了眼色。陰手陽臂二人,留下來把守庵門,神腿帶著鬼腳,偷偷繞過竹林,要偷聽曹繼武的陰謀。


    然而神腿剛剛轉過牆角,一隻癩蛤蟆突然飛來。


    癩蛤蟆全身疙疙瘩瘩,滿肚子全是黴斑黃皮。神腿心瘮,不敢用手去撥,扯了竹枝,將癩蛤蟆掃開。


    然而癩蛤蟆是被躲開了,但一隻螃蟹,順著空當,撲在了臉上。這螃蟹受到驚嚇,八隻大腳,緊緊地扒住臉蛋。神腿哇哇大叫,囧態百出。


    螃蟹的一隻大螯,緊緊夾住了鼻翼,神腿怕鼻子被扯破,不敢用力。一叢鳳尾竹後,突然蹦出兩個賴皮,滿臉全是得意的壞笑。


    神腿大怒,拔刀就要殺二金。可是二金不是省油的燈,早已做好了打架的準備。


    行蹤既然被發現,再去偷聽,已經沒有意義。在這裏打架,簡直就是不務正業。跑了要犯,誰也擔待不起。鬼腳暗罵一聲癟犢子,連忙把神腿給拉走了。


    二金把神腿二人打發了,周圍再也無人騷擾。


    曹繼武整了整衣衫,對胡公公行禮:“近日來多謝幫忙,晚輩感激不盡!”


    “奉命行事,你要感謝的人,不是在下。”


    胡公公語氣生冷,曹繼武並不介意:“如果有機會,請您務必轉達晚輩的謝意。”


    “閑話少說!”


    磨嘴皮子的客套,胡公公顯然不喜歡。既然如此,曹繼武也不來拐彎抹角了,臉色變得鄭重:“晚輩請胡公公幫忙,化解靜心庵這次危機。”


    胡公公捋著胡須,陷入沉思。看得出來,他對明國的情懷,不比曹繼武淺薄。但問題是身屬清國的陣營,故國的情懷,可以理解,但要是出格,一定不能讓清國看出端倪。事情要做,必須把握一個分寸。


    如今甲弑營密探,已將靜心庵團團圍住。如果毛金星等人迴來,帶來龍公子的意思,到時恐怕胡公公也阻止不了。所以今天,必須將韓思明等人接出靜心庵,否則靜心庵將不複存在。靜月師太將會遇到極大的麻煩。


    庵中有胡公公情係之人,韓思明是恩師的後人,胡公公別無選擇。但這件事,他一個人是辦不成的。胡公公想了半天,忽然抬頭,盯著曹繼武。


    他的眼神沒有了冷漠,而是充滿期盼。曹繼武覺得時機成熟了,開口說道:“韓思明和沐天恩受傷較重,晚輩以接太夫人的名義,將二人藏在轎中。由佛野的人充當轎夫,將二人抬出靜心庵,送到文竹坳。剩下的事,晚輩自有辦法。”


    太夫人歸家,理由正常充分。洪承疇的母親,胡公公的轎夫,兩方都是大頭臉,陰手四人不敢放肆。曹繼武的計謀,可謂是將人情世故,運用到了極致。


    胡公公點了點頭:“送出傷員不難,不過還有七八人,他們怎麽出來?”


    曹繼武笑了:“其他八個人,沒有大礙,且武藝高強,甲弑營才四位高手,根本不是對手。沒有了傷員顧慮,況且毛金星等人不在,他們悄悄溜出靜心庵,沒有多大問題。”


    計劃可謂是滴水不漏,胡公公點了點頭:“就這麽辦。”


    曹繼武轉頭對佟君蘭道:“進去把我的意思,告訴靜月師太和太夫人。”


    佟君蘭答應一聲,隨胡公公去了靜心庵。


    等二人去了,背後的竹叢中,二金突然竄了出來,金日樂劈頭就來責怪:“大師兄,把他們弄到文竹坳,那幫犢子如果反過來包圍咱們,這不是引火燒身嗎?”


    “是啊,師兄,主動攬了兩個累贅,這不坑人嗎?”


    曹繼武搖頭笑了,提醒二金道:“你們倆別小看這文竹坳。上次弘仁綁架蘭兒,我在周圍仔細看了看,根本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我想文竹坳一定有密道,隻是咱們還不知道。”


    婚房是二金親自帶人布置的,這神不知鬼不覺,弘仁怎麽進去的?二金一直疑惑。聽曹繼武一番分析,二金覺得極為有道理。


    如果有了密道,把累贅扔出去,也就方便多了。戲耍甲弑營,一定又有許多樂子,金日樂催促曹繼武:“大師兄,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曹繼武從金日樂腰間抽出望遠鏡,叮囑二人道:“你們倆快迴文竹坳,吩咐佛野等人,把那台八抬大轎收拾收拾,去接太夫人。路上你們倆暗中跟著,以防意外。”


    二金應聲而去。


    曹繼武拿著金日樂的望遠鏡,躲在山頭上,密切關注著靜心庵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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