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火燎足如飛,兩眼望穿新喜閨。大紅新衣不沾塵,不見春閨夢裏人。


    曹繼武看完紙條的內容,立即飛身趕往洞房。新娘子佟君蘭,果然已經不在了。洞房一切的擺設,都很正常,沒有一絲打鬥過的痕跡。曹繼武沒有慌張,急忙拿出紙條仔細查看:


    字跡大意瀟灑,略帶幾分怨氣,曹繼武心頭電閃:好像和那幅鍾馗畫跡,有幾分相似。


    曹繼武立即飛身,前往洪承畈的房間。此時畫已經被金日樂拿去了。曹繼武憑著記憶,斷定畫和紙條,出自同一個人之手。於是曹繼武急忙脫去新衣,穿了舊衣,帶上武器,收拾停當,立即飛身出了院子。


    “大師兄,等等我!”


    莫名其妙的金日樂,見曹繼武要跑,急忙趕上扯了他的腰帶。金月生和沈婷婷也追了上去。曹繼武邊走邊將紙條遞給三人看。


    三人看了紙條,皆大為吃驚,金日樂忙問:“大師兄,這是誰幹的?”


    “我猜一定是弘仁幹的。他上麵警告,不讓我帶旁人。”


    金月生急道:“師兄,這怎麽行?這明顯是個陷阱,你怎麽能一個人去呢?”


    “是啊,繼武哥哥,他們明顯是要把你單獨引出,你可不能上他們的當啊!”


    金日樂待要附和,曹繼武卻忽然迴身跪了下來:“事關蘭兒的安危,曹繼武求你們了,不要跟來!”


    曹繼武不住地磕頭。眾人情同手足,然而事關新婚妻子的安危,曹繼武隻能行此大禮,祈求三人讓步。三人大驚失色,頓時手足無措。


    趁此機會,曹繼武又起身飛跑,遠遠傳來一句話:“快去找淨月師太,或許她有辦法,我先走一步!”


    三人聞言,麵麵相覷,隻得趕往靜心庵,求助靜月師太。


    這邊曹繼武擺脫了三人的糾纏,飛身趕往碼頭渡船。


    閩南多山,道路極為崎嶇不堪。沿此溪水,可以直通永春縣,遠比陸上方便許多。然而曹繼武剛要解下纜繩,忽然一口濃濃的川音傳來:“龜兒子地,快跟老子走!”


    一個三十多歲的紅臉漢子,騎了一匹黑馬,突然從樹林裏竄出。


    這家夥個子不高,臉紅如燒鐵,戴著竹葉鬥笠,筋肉突起,渾身如鐵打的一般結實。他那一雙吊帶鷹眼,目光如刀,狠狠地瞪著曹繼武。


    曹繼武立即警覺起來,反手按槍:“憑什麽跟你走?”


    紅臉漢子怒了:“你個龜兒子地,囉嗦筐,想要老婆,趕快來!”


    話音剛落,紅臉漢子馬鞭一抽,那黑馬攢起四蹄,飛也似的跑了。


    曹繼武沒辦法,隻得在後麵飛奔追趕。


    山路林木茂盛,坑窪不平,苔蘚遍布,馬匹的速度,比開闊地慢多了。紅臉漢子見曹繼武追來,哈哈大笑。


    約莫一刻鍾時間,紅臉漢子見曹繼武在後麵緊追不舍,迴頭笑道:“看不出來,你個龜兒子地,腳力倒是不錯!”


    癟犢子、混犢子等等口頭禪,曹繼武早習慣了。然而這家夥一口一個龜兒子,曹繼武老大不習慣,心生怨氣,一邊追一邊心裏琢磨:這麽追法,非把大爺累死不可!


    於是曹繼武左顧右盼,查看地形。但四周除了荒水亂石,就是雜樹亂草,一個人影也沒有。


    “大爺不陪你完了!”


    曹繼武抽出銃管,裝上銃把,隻一銃,就將馬腚打了一個血窟窿。


    那馬慘叫一聲,跌入深溪之中。


    這紅臉漢子還真有兩下子,借助馬匹的餘力,竟然竄入半空。溪岸旁邊,一顆野龍眼樹,伸出了一隻樹杈。半空之中的紅臉,急忙踩了樹杈,腰力一拱,想借助樹杈的承接,輕輕跳上岸。


    ‘嘭’——


    一聲巨響,一顆鉛彈,將樹杈打折。紅臉腰力使了一半,突然腳下失穩,頓時身形失重,直直地墜入深溪之中。


    曹繼武哈哈大笑,學著紅臉漢子的口音:“摔死你個龜兒子!”


    紅臉漢子跌了個落湯雞,哇哇大叫,連忙攀著石岈,像隻癩蛤蟆一樣,從水裏拱了出來。看見曹繼武一臉的壞笑,這家夥十分憤怒,從背後抽出雙劍,一前一後,向曹繼武刺來。


    此時的曹繼武,已經卸下銃把,一手持三尺銃管,一手挺四尺烏龍槍槍,迎戰雙劍。


    劍鍔寒氣森森,槍尖冷光閃閃,槍劍相擊,火花四濺,金鳴之聲不絕於耳。


    曹繼武手臂發麻,大驚一驚:這人功力好厲害,硬打肯定會輸!


    雙劍極為厲害,蜀中隻有一家。


    “且住!”


    紅臉漢子愣了一下,曹繼武得空立即跳開。


    見曹繼武跳開,紅臉漢子以為他要跑,急忙持劍刺來。曹繼武收了鐵管,將四尺槍插在地上,兩手抱拳:“蜀中宇文家,兩儀劍法名震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曹繼武佩服!”


    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底細,紅臉漢子甚是吃驚。


    曹繼武棄了武器行禮,紅臉也隻得垂下兩劍,衝曹繼武嚷嚷道:“龜兒子,眼光還不錯。老子宇文慶。可惜你投靠了韃子,老子和你龜兒子,勢不兩立。快點動手,老子最煩囉嗦!”


    話音剛落,宇文慶擺出兩儀合一式,陽劍直指曹繼武心窩,陰劍隨後偷襲而來。


    剛才一交手,曹繼武就知道,對方的功力,遠在自己之上。曹繼武心中暗揣:這人倒不是不講道理之人,直接來硬的,白費力氣還要吃虧!


    曹繼武繼續抱拳行禮,對宇文慶道:“宇文大哥,弘仁大師與我相約到清泉寺。想必大哥是代弘仁大師,請我去清泉寺的。我們半路相爭,你負了弘仁大師所托,而我負了弘仁大師之約,豈不兩方都不美?”


    什麽你負了,我負了的?宇文慶腦瓜子轉得慢,被曹繼武繞暈了。


    然而人家一直行禮,宇文慶雖然魯莽,然而蜀中豪傑,倒也知道禮數。


    弘仁的意思,要宇文慶引曹繼武去清泉寺,並沒有要他殺曹繼武。宇文慶想了一下,收迴兩儀陰陽劍,對曹繼武冷笑道:“你個龜兒子,倒也伶牙俐齒,老子就讓你多活一日,跟老子來吧!”


    宇文慶轉身就走。曹繼武將武器收好,跟了過去。


    宇文慶忽然轉身,指著曹繼武的鼻子道:“龜兒子,以後別叫老子宇文大哥,老子看見韃子走狗,就討厭的要死!”


    曹繼武懶得搭理他,象征性地衝他點了點頭。


    蜀中多山,蜀人皆善走山路,在多石多水多棘多蟲的險峻山路中,宇文慶健步如飛。曹繼武在九華山長大,爬山越水,自然是家常便飯。再加上平時勤練武功,因此曹繼武不費多大力氣,就能跟上宇文慶的腳步。


    兩人穿山越嶺,涉水過澗,一路無話,兩個時辰,竟然走了一百多裏山路,進入了永春縣城。


    二人走了一路,肚子早就又饑又渴,急忙找了一家客棧歇腳。各屬各的陣營,二人相互看不上眼,各叫各的酒菜。


    曹繼武剛喝了兩口酒,門外忽然踏入一個漢子,一把揪住宇文慶罵道:“好你個西門慶,竟然在這和韃子狗喝起酒來了。”


    這家夥白淨麵皮,挺鼻方口,三十上下,戴著一頂蕉葉鬥笠,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宇文慶對麵。


    宇文慶沒把他當迴事,喝了一口小酒,不緊不慢地叫道:“唐呆子,既然來了,快給老子倒酒!”


    白臉漢子很不高興:“你個龜兒子地,老子唐天書。”


    宇文慶接了他遞來了一杯酒,一臉笑嘻嘻:“老子也不姓西門。”


    這兩個家夥,原來也是一對活寶,和兩個傻瓜師弟,倒是有的一拚。可惜那兩個混蛋不在這,要不然,定有許多好戲發生!曹繼武心中暗笑不已。


    這白臉漢子叫唐天書,蜀中成都人。據當年普空敘說:六百年多前的宋代,蜀中唐慎微和宇文虛中,成為莫逆之交,兩家後世子孫世代交好。


    鮮卑後人宇文虛中,劍術高超,號稱宋初第一劍客,而唐慎微則醫術高明。唐慎微的兒子,學了宇文虛中的劍法,因此蜀中皆說唐家劍,傳自宇文家。唐家後人不甘,將劍法容於暗器之中。再加上唐家暗器大多淬有劇毒,成為名震天下的唐家暗器。


    這宇文慶劍術高超,想必唐天書也不是等閑之輩。然而這閩南之地,怎麽冒出蜀中的高手來?莫非他們和閩南高手聯合了?如果是這樣,那麽周崔芝等人,可能知道這事。看來這永春縣,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曹繼武心中不斷揣度起來。


    見曹繼武在思索,唐天書一臉冷笑,問宇文慶道:“這韃子狗,武藝怎麽樣?”


    “不怎麽樣!”


    “那你還不殺了他?留他何用?”


    “這龜兒子嘴溜,又裝模作樣,老子下不了手!”


    唐天書憤憤不平,瞪了宇文慶一眼,突然按劍而起。


    宇文慶一把按住了唐天書的手,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搖頭道:“老子本要殺他,但弘仁那個吃素的賊禿,隻要老子把他引來,又沒有讓老子殺他。”


    “你個西門慶,不是不喜歡囉嗦嘛。和尚頭發少,比女人還多事。你這龜兒子,怎麽能聽賊禿的?”


    宇文慶吃了一口肉,慢嚼細咽,這家夥肚子早餓了,沒有迴話。


    見宇文慶不理自己,唐天書生氣了,挑釁曹繼武:“韃子走狗,聽說你個龜兒子,鏢法不錯,敢和我比試嗎?”


    曹繼武關心佟君蘭的安危,不願多事,所以一直忍著,隻顧埋頭吃飯。吃飽了好有力氣,曹繼武肚子也早餓了,所以懶得搭理唐天書。


    無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竟然不搭理自己,唐天書氣歪了鼻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將一桌子碗碟,震得咯咯亂響:


    “別吃了!”


    唐天書眼睛瞪成了牛眼,惡狠狠地盯著曹繼武,曹繼武反而笑了起來。唐天書大怒,掄拳便打。


    被唐天書攪得吃不了安心飯,宇文慶一把架住拳頭,急忙咽了一口熟肉,嚷嚷道:“叫你唐呆子,你個龜兒子,竟然還不願意。賊禿是主,咱們是客,怎能喧賓奪主?再說了,人家韃子狗,瞧不起你這下三濫,所以不願搭理你。你個龜兒子,還是省省力氣吧!”


    唐天書聞言,眼睛快要噴出火來,大罵宇文慶:“好你個西門慶,吃裏扒外,竟然和韃子狗穿上一條褲子了!”


    這下宇文慶不幹了,瞪起大眼:“好你個唐呆子,唬誰呢?誰和韃子狗一路的?瞧你這熊樣,眼睛瞪得比牛蛋還大。老子吃飯都不得安穩!”


    “吃,吃,吃!吃死你個龜兒子,正事辦不成,哪次不是你拖後腿?咱們本來在湖廣呆的好好的,你這龜兒子,非要來這鳥不拉屎的閩南。輾轉了大半年,淨殺些蝦兵蟹將,一個韃子大頭也沒撈到。老子和你在一起,全是倒黴事!”


    唐天書扯起了舊事大倒苦水,宇文慶生氣了,也提起唐天書的舊事反懟。二人爭得臉紅脖子粗,一眾客人皆偷偷暗笑。


    曹繼武吃飽喝足,趁機偷偷溜了出去,罵道:“兩個笨蛋,不幹出蠢事來,真丟了你們兩家的祖宗!”


    俗話說,問路問老。曹繼武溜到城門口,找到一賣茶老人,向他打聽清泉寺所在。老人告訴他,城北五裏清溪盡頭,就是清泉寺。


    曹繼武謝過老人,一路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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