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一片鬧哄哄,一群沒臉皮的家夥,樂此不彼地抓貓貓。調皮鬼金日樂被蒙了眼睛,大家圍著他團團轉,不斷挑逗。這家夥尋著佟君蘭的笑聲,在人縫裏鑽來進來。而眾位搗蛋鬼,全在學佟君蘭的笑聲。但小搗蛋耳力驚人,總能辨出佟君蘭的方位。


    曹繼武剛剛從佟國綱房間裏出來,佟君蘭立即躲在他身後大笑。金日樂聽得聲音,立即跑了過來,一把熊抱:“哈哈,佟姐姐,終於捉住你了!”


    眾人大笑不止。


    抱著的這人,感覺非常的熟悉,但這身板也太壯實了。還沒掀開蒙布的金日樂,就大失所望:“狗日的大師兄,怎麽會是你?”


    曹繼武敲了他腦殼:“別鬧了,我帶你們去江上耍耍,如何?”


    金月生忙問:“洛陽江還是晉江?”


    “晉江。”


    章祥瑞問道:“幹嗎要去那裏?”


    這群北方來的漢子,不太喜歡玩水。冥婚這事,所有的人,都竭力反對。不能直接把目的說出來,否則這群混蛋,一定鬧騰個沒完沒了。


    曹繼武遲疑一下,衝大家笑道:“如今新蓮初成,魚肥藕美,我們去煮魚嚐藕,泛舟飲酒,豈不比這院子裏好玩?”


    李文章等人大喜,紛紛讚同。


    金日樂晃著腦袋嘟囔道:“狗屁泛舟,明明是心裏有鬼不敢說。”


    其他人都好糊弄,二金可是曹繼武肚子裏的蛔蟲。金日樂話一出口,金月生、沈婷婷和佟君蘭,皆明白了曹繼武的心事。


    沈婷婷湊到曹繼武身邊,拉著手撒嬌:“繼武哥哥!”


    佟君蘭也從背後摟了腰,極不情願:“繼武哥哥,那裏陰氣重,我們還是不去了!”


    一旁的胡公公,忽然厲聲喝道:“曹繼武,你個拈花若草的混蛋,胡某在此期間,最好規矩些,否則立即送你去團聚!”


    眾人皆嚇了一大跳,連忙一起望向胡公公:胡公公兩撇小細須,翹的老高,眼睛瞪得比牛蛋還大,怒氣衝衝地瞅著曹繼武。


    金月生生氣了,指著胡公公的鼻子罵道:“哪裏冒出的大頭蒜,膽敢在此大唿小叫的?”


    金日樂一把扯了蒙眼布,大聲吆喝:“哪來的野鳥,膽敢在此撒野!”


    嗖——


    金日樂話音剛落,胡公公的劍鞘,已經指向金日樂右膝犢鼻穴。


    三兄弟大驚,曹繼武連忙伸腳,要踢開劍鞘。但劍鞘就如同一根鐵柱,不但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反而一股繃削的劍招內力,沿腳尖湧了上來,曹繼武大吃一驚,急忙跳開。


    突然遭襲,金日樂已捉鏢在手,但還沒來得及施放,右膝一麻,就地倒了下去。胡公公點倒金日樂,劍鞘立即一轉,點向金月生左膝犢鼻穴。


    這胡公公竟然能以內力催動劍招,劍術之高,曹繼武還是第一次見識。臨場格鬥,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才是取勝之道。曹繼武連忙發鏢,幫助金月生解圍。


    眼前的怪人,竟然一招點倒了金日樂。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金月生難以相信。對方武功太高,躲也等於白躲,金月生不退反進,也發出一鏢。


    兩點寒光,從側麵和正麵兩個方向,夾擊胡公公。哥倆打了近十年的配合,這次自然也是天衣無縫。


    然而人家胡公公竟然不為所動,肩頭一探,一招仙人指路,突然加速,點中犢鼻穴,緊接著劍格彈開金月生的鏢,霧裏探花,劍穗震蕩,纏了曹繼武的鏢。


    胡公公一招三式,充分利用了劍鞘、劍格和劍穗,令眾人大開眼界。整個過程在電石火花之間完成,劍術之高,簡直難以想象。


    來不及幫忙的李文章等人,個個驚得目瞪口呆。曹繼武順手拔出沈婷婷的鴛鴦劍,嚴陣以待。


    胡公公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收劍挺立,對著二金點了點頭:“胡某行走江湖多年,少年高手中,有你們這樣身手的,今日第一次見到。怪不得毛金星等人,會大意失荊州。錦城飛將鏢法獨步天下,調教出的弟子,竟然也高人一等,佩服!”


    這胡公公出手,就是要教訓二金出言不遜。否則以胡公公的身手,二金如今已是兩個廢人了。對於二金在鏢法上的造詣,胡公公還是相當滿意,於是見好就收。


    金月生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嘟囔道:“少賣狗皮膏藥,你贏了,別拿佩服來寒磣二爺!”


    “混犢子偷襲,三爺還沒準備好,這次不算數。”


    金日樂滿臉都是不服氣。二金並沒有大礙,但這兩個家夥滿嘴糙話,‘二爺’、‘三爺’的口頭禪,讓胡公公很是不爽。


    對方實力太高,硬頂肯定吃虧。曹繼武察言觀色,急忙向胡公公恭恭敬敬地行禮:“兩位師弟,年幼無知,言語衝撞,還望前輩大人大量!”


    這禮來的可真快!見風使舵的本事,可真不一般。陳敬之的寶貝蛋,兩個不要臉,一個油滑,果然名不虛傳。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還是見好就收得了,免得陰溝裏翻船。


    胡公公思索片刻,衝曹繼武點了點頭。


    高手手下留情,又給了麵子,曹繼武暗中給二金使眼色,意思要他們識相些。


    胡公公出手竟然不打招唿,二金當然惱怒。但人家武藝高強,轉瞬之間就擊敗了三兄弟。二金怕再次吃虧,也不敢發作。但要是示弱,二金不樂意。


    二金直挺挺站在原地,兩眼直直地瞪著胡公公,場麵很尷尬。


    喜歡捉弄別人的二金,不會服輸。曹繼武隻得給他們倆找坡下:“快去收拾東西,咱們立即出發。”


    打了敗仗的二金,得了下坡,自然轉身就走。目瞪口呆的李文章等人,也紛紛跟著二金而去。


    曹繼武再次向胡公公行禮:“多謝胡公公手下留情。”


    伸手不打笑臉人,曹繼武這小子,和剛才那兩個混蛋,果然是絕配。胡公公被著手,心中暗罵了一句,表情冷漠,眼光一如既往的孤傲,沒有迴一句話。


    ……


    泉州城下,晉江碼頭,胡公公早已備好一條大船。曹繼武不知胡公公有何目的,但佟國綱已經交代過,不必懷疑。況且胡公公雖然孤傲冷傲,讓人難以接近,但對二金並沒有下重手。所以曹繼武,也就放心跟胡公公上了船。


    神情肅穆的胡公公,兩手按劍,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路上,一句話也沒和眾人說過。


    這人明明有胡子,怎麽能是胡公公?這家夥的劍術,又是哪裏學來的?


    胡公公身上,全是神秘,眾人躲在船後,偷偷問曹繼武是怎麽迴事。


    曹繼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小聲將遇見胡公公的過程,說給了大家。大家皆是一頭霧水。


    有佟國綱的吩咐,曹繼武打了包票,對大家小聲道:“這胡公公一定是個神秘高人,既然他認識佟國綱,就一定不會害我們。”


    眾人紛紛點頭。


    金日樂急忙問道:“大師兄,你看這犢子的功夫,是哪一路的?”


    曹繼武搖頭:“他出手太快,況且天下劍法招式,相同的也很多,我看不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劍術,絕對是世所罕見!”


    金月生忽然問道:“這家夥比王征南如何?”


    曹繼武思索一下:“至少不差,如果交手,王征南一大把年紀,恐怕占不了便宜。”


    金日樂又問:“那甲弑營大頭領呢?”


    曹繼武想了一下,難以評斷:“依我看,不如雪花神功渾厚,但劍術要精純的多。”


    金日樂繼續問:“那他們誰厲害?”


    “精純猶如金剛鑽,渾厚卻似泰山崩。王征南前輩精純內力,胡公公高超劍術,但要和雪崩的力量硬碰硬,隻有吃虧的份。”


    “照師兄這麽說來,還是大頭領厲害了?”


    曹繼武搖頭:“精純憑巧,渾厚憑力,他們皆是絕頂高手,即使生死決鬥,斷不會拿自己之短,攻人之長。所以鹿死誰手,未必可知。”


    佟君蘭擠開金日樂,上前插話:“哥哥明明他的身份,為什麽不說出來?”


    金月生聞言吃驚:“毛金星等人,被我們打敗過,他竟然知道,難道他也是甲弑營的?”


    曹繼武想了想,搖了搖頭:“我看不像,除了祖澤誌、毛金星和李世功三位,其他人都和咱們勢不兩立。”


    金日樂有些疑惑:“那這家夥,是不是你丈人的人?”


    曹繼武搖頭:“洪承疇雖然才高,但還不足以駕馭此人。”


    章祥瑞道:“我看他這船上,大箱小櫃的,估計帶了不少好東西。”


    李文章也道:“你們瞧他帶的這群人,個個雄壯,倒像是軍中精挑細選的健兒。”


    方國泰也道:“這家夥的派頭,十足的一個大將軍。”


    眾人正在議論,忽然一健士來稟報:“啟稟相公,您要找的人來了。”


    大家很奇怪,連忙出了艙,但見江心,一條小沙船在飄蕩,一個中年漁夫,正蹲在船頭結網。


    健士指著漁夫,對曹繼武道:“相公要找的人就是他,不過此人脾氣古怪,交談不易,斷不會上我們的船。”


    那漁夫幹瘦鐵骨,一張黝黑包公臉,一頂灰白破竹篾鬥笠,兩隻樹皮青筋枯腳,踏住網眼,一雙溝壑老繭糙手,搓弄麻繩,兩尺花斑碎髯迎風飄,七寸倉須順頜垂。江水悠悠,漁夫也悠然自得,嘴裏還哼著小歌:


    伯夷叔齊不粟周,嚴陵不諱舊時友。白水筍江不盡流,不老青山解人愁!


    金日樂忍不住讚歎:“好一個自在的閑人!”


    眾人也紛紛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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