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就在整條魚街都知道白家食鋪的白掌櫃最近喜歡上吃螃蟹了之後,螃蟹精帶著滿滿一船的鰷魚迴來了。


    這鰷魚長得有點像是白春笙他們那個時空的白鰷魚,不過卻比那種魚更長一些,成年鰷魚約莫一根半筷子長短,背部呈現淡青色,肉質也更加肥厚,白春笙偶然一次買到了這種魚,便想著要大量採買一些迴來,做些熏魚放在鋪子裏作為下酒菜賣。


    這種鰷魚非常便宜,他們從捕撈地整船採買,算下來一斤才兩個銅板,而且做好的鰷魚幹也可以保存很久,也便於攜帶,若是有客人吃著好,買上幾斤路上帶著吃也方便,加工成半成品的熏製鰷魚,不管是油煎著吃還是烤著吃,還是放在水裏煮火鍋吃都不錯。


    這麽多魚,靠他們自己是沒辦法處理的。好在現如今整條魚街的街坊們都知道,白家食鋪的白掌櫃經常僱人做工,一聽說白家的夥計從外麵運了一整船的魚迴來要做魚幹,便有頭腦靈活的主動過來找活兒幹了。


    新鮮的鰷魚離了水就會變質,上岸之後就要立刻用粗鹽撒一層醃起來,這也是為什麽白春笙要派謝篁過去監工的主要原因,螃蟹精雖然腦子一根筋,但是他答應了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說撒一斤鹽,絕對不會隻撒八兩,有他看著,那些跟船的夥計也不敢偷工減料。


    果然,運迴來的鰷魚沒有多少變質腐爛的,將壓壞的鰷魚挑出來丟掉,剩下的拿出來剖開,取出內髒,去掉魚鰓,要做熏魚幹,鰷魚的魚鱗一定不能破壞掉,因為那層魚鱗醃製烘烤後,會變得口味非常獨特,也是鰷魚身上除了背肉之外最好吃的部分。


    處理好的鰷魚,先瀝水陰幹,然後再撒一層鹽,放在巨大的陶缸裏,一層一層碼放好,最上麵壓幾塊重重的鵝卵石,醃製兩日後,取出來,放在竹匾上暴曬兩日,等到裏外都曬幹之後,取一些鬆枝熏製到兩麵金黃,在通風處晾幹之後,便可以保存起來了。


    上輩子白春笙最喜歡吃的一道下酒菜,就是這樣的熏白鰷了,用農家自製的豆瓣醬、幹辣椒、大蒜瓣和菜籽油之類的蒸熟了之後,嚼勁十足,又香又辣,十分下飯。拿來喝酒,他能喝一斤五十二度的老窖!


    哪像現在,幾杯甜滋滋的果酒就能把他這純爺們給放倒了……簡直是他們夜宵界的恥辱啊!!!


    “掌櫃的,這是剩下的銀子。”採買的鰷魚卸貨後,謝篁將剩下的幾十兩銀子還給白春笙。


    “給!出差補助!”白春笙從錢袋子裏摸出一塊約莫五兩重的銀子丟到他懷裏,“天氣熱,最近雞蛋難買,迴頭你去下麵養鴨子的農人家裏買些鴨蛋迴來,我給你醃鹹鴨蛋吃,鹹鴨蛋的蛋黃,可比雞蛋黃好吃多了。”


    “那個,掌櫃的,我怎麽聽說,街坊們都說我不在這幾日,你們天天買螃蟹吃啊?”謝篁聽到他最愛吃的蛋黃也並沒有太激動,而是一臉糾結地看著他。


    “這個……”白春笙有些尷尬地看了他一眼,他本來可以撒謊應付過去的,可是,一看到這隻呆螃蟹正直的一張臉,他就什麽狡辯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老謝,對不起,我、我實在有些饞了。”


    “唉!我知道了,那、那你們以後,能別在我麵前吃螃蟹嗎?我看著難受……”螃蟹精有點糾結,他知道凡人裏麵有很多愛吃螃蟹的,如今還專門有人在稻田裏養毛蟹呢,可是,看到那滿桌子紅彤彤的蒸熟的螃蟹,他殼疼!


    “我保證!一定不會在你麵前吃的!”白春笙如釋重負。


    “對了,掌櫃的,我、我想請周嬸幫我去提親,你、你能不能陪我去找周嬸說說?”


    “啥?提親?你在外麵看中誰家姑娘啦?”白春笙大吃一驚。


    “不不不~不是外麵的姑娘,就、就是從前住在咱們院子裏的曾娘子。”螃蟹精紅著臉蹭著腳尖,眼神亂飛,一看就知道做了什麽虧心事了。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對人家曾娘子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在船上看到河裏有個人,跳下去將人救了上來,才發現是曾娘子,那時候,她、她渾身濕透,船上許多夥計都看到我將她抱了上來,名節已毀,我、我若是不娶她,難道讓她出家做姑子去?”


    “到底怎麽迴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白春笙見他支支吾吾的說得語焉不詳的,一把將他拉到屋子裏,關起門來,一副坦白從寬的嚴肅臉瞪著他。


    螃蟹精被瞪得縮了縮脖子,更不敢說話了。


    “你不說是吧?等會兒我就去買一簍子螃蟹迴來,蒸熟了,當著你的麵兒吃!還蘸醋!”


    螃蟹精被嚇了一大跳,兩根胳膊瞬間變成了巨大的蟹鉗,差點撞到白春笙臉上去,手忙腳亂地變了迴來,這才老老實實地將事情經過告訴白春笙。


    原來,曾娘子到了黑魚精的別院之後,確實過了一段舒心日子,因為她手藝好,為人本份,很得狐妖喜歡,在別院日子也算稱心。


    沒想到前陣子黑魚精帶著狐妖迴娘家走親戚的時候,曾家老頭突然來了,人家親爹來看閨女,別院管事的也不好一味攔著,不過,到底派了兩個身手好的護院在旁邊看著。


    曾老頭來的時候衣衫襤褸,頭髮花白,看得跟個乞丐差不多,實在是可憐,曾娘子雖然恨他為了後娘賣了自己,到底不忍心看到親爹這般落魄,便將自己攢下來的銀子取了五兩齣來,讓他迴去好好過日子。


    沒想到這曾老頭卻告訴他,自己已經把那個惡婆娘也休了,如今家裏就他和後娘生的弟弟,而且,他這次來也不是要銀子的,而是因為曾娘子的親娘墳墓被山上的山洪沖壞了,要遷墳,這在他們那可是件大事兒,他想來接曾娘子迴去,好歹認一認自己親娘埋在哪兒。


    曾娘子聽到這裏,哪裏還坐得住?當下便收拾了幾件衣裳,又帶了所有攢下來的銀子,心裏想著,萬一家裏銀子不夠,她也要出錢給母親換一處好地安葬的。


    別院管事的聽說是這麽一迴事,倒也是人之常情,還做主從帳房支了二兩銀子,算作是主人家的賞賜,讓她迴家好生安葬了母親再迴來上工。


    誰知道,那曾老頭壓根就是騙他閨女的,駕著借來的驢車,一路便將親閨女往縣城裏拉,曾娘子一看這根本不是迴家的路,嚇了一大跳,不過,到底在大戶人家待過的,短暫的慌亂之後,知道自己並不是親爹的對手,便假作柔弱地嚶嚶哭泣,問她親爹要將自己賣到哪裏去。


    那曾老頭這才露出真實麵目,隻說自己在城裏給閨女找了個好人家,那戶人家是做買賣的,主母生了個閨女傷了身子,再不能生了,便想找個好生養的,頂好是年歲大一些老實一些的,生了兒子便算作主母膝下的,那戶人家也會給曾娘子養老的。


    曾老頭說的天花亂墜,曾娘子卻聽得如墜冰窖,妾婢的日子她不是不曾經歷過,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聞言便知她親爹又將她賣了一迴,當下便隻是哭,卻趁曾老頭不備的時候,跳下驢車拚了命地往河邊跑,她是寧死也不肯再去給人做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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