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點?”顛了顛手裏的一袋子銅板,那王大郎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孝敬您的!”白春笙連忙將藏在袖子裏的一串銅板拿出來,放在王大郎手邊,怪不得他們船老大臨走的時候多給了他一串錢,看來不管哪個時空,吃拿卡要這種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


    “哼~讓你們當家的識相點,別迴頭船被人鑿個洞都不知道。”王大郎將那一串錢塞到懷裏,瞪了他一眼,“還不走,杵在這兒等著爺爺請你吃茶?”


    白春笙不敢和這個壯漢爭執,勉強笑了笑,恭維了兩句便離開了。


    黑哥日常收份子錢的公房就在碼頭附近,這個點碼頭上的漁船都已經卸貨了,該賣的都賣的差不多了,最好的河鮮被黑魚精的屬下挑走了,後麵來的都是沿街做小買賣的,過來撿便宜買點兒剛死掉的魚蝦之類的,迴去做好了也能拿來充作“剛上岸的河鮮”賣個好價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本地聚居的多是水族的緣故,各種河鮮特別受歡迎,因此便有不少頭腦靈活的靠著捕魚為生,之前的水妖白春笙大概就是因為剛上岸,什麽都不懂,便被船老大雇去打漁去了,因為在岸上也沒個落腳的地方,吃住都在漁船上,還能順帶給船老大看著漁船,實在是廉價又好用的員工。


    “份子錢交上去了?”看到白春笙迴來,船老大問了一句。


    “交上去了。”


    “我給你的那串錢呢?”


    “也給那個王大郎了。”


    船老大沒有再說話,但是,白春笙很明顯地感覺到他不太高興了,證據就是中午開飯的時候,船老大的婆娘白了他一眼,隻給了他兩個雜麵饅頭,而其他人都額外多一碗老豆腐燉的雜魚。


    “什麽老鄉?連人家的麵兒都見不到!白瞎了我一串錢!”船老大的婆娘恨恨地用大鐵勺敲了敲還剩下小半盆豆腐和魚的陶盆,菜還有,但是,沒他的份兒。


    船老大也有些陰鬱地瞥了他一眼。


    本以為收留這隻水妖,能順帶著和黑哥搭上關係,到時候份子錢說不定能少一些,也能給他們漁船換個好一點的位置,沒想到這小子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白春笙默默地吃完了兩個雜糧饅頭,碗裏一絲油水也沒有,倒也不必額外去洗碗了,就用這土陶碗倒了一碗熱水慢慢喝了下去,放下碗,走到船老大麵前——


    “老闆,我不想在船上幹了,你幫我把這幾天的工錢結了吧!”


    “什麽工錢?我管你吃管你住,還有臉找我們要工錢?”船老大的婆娘怒氣沖沖地罵了幾句。


    “給我工錢,或者,我去黑哥那邊,就蹲在他門口,總能碰到他,到時候我就告訴黑哥,說你欺負我們水裏上來的……”白春笙沉著臉看著船老大,他婆娘雖然兇悍,但是白春笙知道,這條船上做主的隻有船老大一人而已。


    “給你給你!趕緊滾!”船老大雖然不敢肯定白春笙到底能不能遇到黑哥,但是他們在碼頭混的人都知道,黑哥這個妖怪最是護短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欺負水裏上來的妖精,說不定真會給自己小鞋穿,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雖然不甘,到底還是給白春笙結算了這幾日的工錢,也沒敢扣太多,算下來也有兩百多個銅板的樣子。


    白春笙沒有說話,看了看還在低頭吃飯的其他人,自己一個人默默下了船。他在船上的一切都是船老大的,連自己的行李都沒有,上岸之後,赤著腳踩在髒兮兮的碼頭上,腳底板沾滿了混合著泥沙、水草和腐爛的魚蝦形成的垃圾,頓時一陣噁心。


    左右看了看,靠近魚街的位置有個老頭蹲在那兒賣草鞋,走過去問了價格,才兩個銅板一雙,立刻掏出兩個銅板買了一雙,去街邊的河溝裏洗幹淨腳丫子,穿上有些磨腳的草鞋,頓時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正是中午,鎮上的人家都在吃飯,這裏的習俗很奇怪,大家吃飯的時候竟然不是坐在家裏的飯桌旁,而是家家戶戶都在後門的位置支了一個小桌子,搬幾個凳子,有的索性凳子都不用,就把菜放在小桌子上,一人捧著一個大碗,或蹲或坐的埋頭吃飯,有的人家性格活潑的,端著碗東家看看、西家走走,看到有好吃的就夾兩筷子,別人家也不嫌棄,他也不會多吃,大概是怕一次吃的太多,下次人家不讓吃了吧?


    空氣裏瀰漫著一股飯菜的香味,白春笙剛才就吃了兩個雜糧饅頭,根本沒吃飽,聞到飯菜的香味,頓時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上輩子哪裏吃過這種苦頭?他媽和他奶奶恨不得把家裏最好的都拿來給他吃,別人家孩子還在啃蘋果的時候,他都已經吃上進口車厘子了!


    摸了摸口袋裏剩下的銅板,白春笙咬咬牙,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先吃一頓飽的再說!


    好在這裏靠近碼頭,做吃食買賣的也不少,白春笙掂量了一下,那些門麵一看就很貴的酒樓肯定不在他的消費範圍內的,倒是沿街擺攤的那些小吃攤還能接受。走了兩個來迴,白春笙選定了一家賣雜黃魚燴麵的,坐了下來,要了一碗店家招牌的黃魚燴麵。


    這種黃魚和他們那個時空的黃魚不一樣,個頭長不大,隻有成人巴掌大小,扁扁的,肉質也有些柴,尋常酒樓是不用這種廉價食材的,也隻有這樣的街頭小攤子,才會拿來做燴麵。


    正在飯點,白春笙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自己那一碗,淡黃色的麵條鋪在碗底,裏麵夾雜著幾根青菜,上麵是三條巴掌大小的黃魚,黃魚大約事先用油煎過了,兩麵金黃,再用醬料燉了,濃濃的湯汁澆在上麵,還撒了一層蔥花,看著十分誘人。


    白春笙也顧不得欣賞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嘴裏,醬料很香,可是,挑嘴的資深吃貨還是從濃鬱的醬香味裏,吃到了一股河鮮的土腥味,魚煎的也不夠火候,隻是表麵金黃,裏麵的魚刺還沒有煎到酥脆。


    白春笙皺了皺眉,低下頭,一口一口地,慢慢將這碗燴麵吃了個精光,連麵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可沒有挑嘴的資格了。


    第2章


    吃完麵,其他人迴家的迴家,上工的上工,白春笙在麵攤上坐了一會兒,看到那老漢要收桌子了,紅著臉摸了摸鼻子,主動站起來幫他把凳子收起來。


    “後生這是和當家的鬧翻了?”碼頭上每天都有出來做工的年輕人因為各種理由被老闆辭退,那老漢也不點破,而是笑眯眯地從攤子下麵摸出來一個約莫一斤重的甜瓜遞給他,“給,自家種的,別嫌棄,吃完趕緊迴家吧!過幾天再來找工,別讓家裏人擔心。”


    “多謝老伯,我幫您把這凳子疊起來吧。”那攤主大概隻做上午和中午的,這會兒看著要收攤了,白春笙左右閑著沒事,索性搭把手,幫這老人家把桌椅板凳都收到了鋪子裏麵。


    幫老人家把桌椅收好之後,白春笙拿著老者給的一個甜瓜,還有一包沒賣完的那種黃魚,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清水河鎮的這條街靠近碼頭,約莫一百多米的街道就是本鎮最繁華的“商業街”了,鎮子不大,衣食住行各種行當都擠在一條街上,十分熱鬧。沿街的自然都是商鋪,商鋪之間不時可見一條條幽深的巷子,順著巷子進去,裏麵就是居民區了,居民區大多沿河而建,在後門的位置留著一個小小的石階,平時可以拿來洗衣服洗菜,有那種小船拉著雜貨來叫賣的時候也方便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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