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淺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意識過來的時候,卻見陸沉突然揮刀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小腹——

    噗。

    一股鮮血從嘴角溢出。

    陸沉半癱在地,望著陸辭堯的方向……

    “哥,我來給你賠罪了。”

    話落,他身體一軟,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艱難地大口大口喘息,很明顯生死一線,瀕臨垂死……

    “三少!”薑淺徹底慌了,幾乎是一個唿吸的時間,陸沉突來的舉動,儼然將她嚇傻了。

    她爬到陸沉身側,摁著他的傷口,眼淚再一次泫然落下:“不,你怎麽能這樣?糯糯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麽?你這樣要我如何和小瑜交代,如何和小慕交代?!”

    “陸沉啊陸沉,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有這個膽量……”不知薑淺在陸沉身側哭了多久,程玉柏竟然帶著糯糯下了高台。

    他親自來到薑淺麵前,將糯糯交給了薑淺。

    她小小的身子捆著繩子,穿著炸彈小馬甲,腳上的一隻鞋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露出光溜溜的小腳丫。

    嘴裏塞著一塊小棉布,哭得淚眼汪汪,上氣不接下氣。

    “別說我不守信用,你的女兒,還給你。”

    薑淺一把將糯糯緊緊抱在懷裏中,她拚命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當著糯糯的麵哭。

    但糯糯柔軟的小身體被她抱在懷裏那一瞬,眼淚始終忍不住……

    “以後,我們之間的仇怨一筆勾銷,哭夠了就帶你女兒跟我上船,我送你們去最近的碼頭。”程玉柏自認為大發善心地說著。

    薑淺心裏隻剩下諷刺。

    把她的老公和小叔子害死,現在又裝出這副仁慈的模樣……

    給誰看呢?

    薑淺沒有說話,因為她震驚地發現……

    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陸辭堯手腕突然動了一下。

    緊接著,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讓開!”

    薑淺抱著糯糯,側身一個利落的閃躲,在地上打了個滾,遠離了程玉柏,隨之而來的,便是陸辭堯和陸沉同時從地上躍起,逼近了程玉柏,陸沉隨手將匕首拔了出來,在陸辭堯擒住程玉柏的配合下,一擊擊中了程玉柏的胸膛。

    程玉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望著“死人”陸辭堯,和重傷近乎昏死的陸沉……

    “你……你們……串通起來,騙我下來?”

    薑淺第一反應捂住了糯糯的眼睛,心髒還在砰砰亂跳。

    剛才,她是真的以為陸辭堯已經死了,陸沉也快要死了。

    可沒想到……他們兄弟倆演了一場好戲!

    陸辭堯依舊是剛來的時候,那副看著死人一樣的表情看著程玉柏:“當年我的一念之仁,卻招致今天的禍端,程玉柏,我給過你活路,是你自己偏要選擇這樣一條死路。”

    “我……不甘心……”程玉柏眼珠越瞪越大。

    陸辭堯挾持著他的雙臂,桎梏著程玉柏的身軀,將他重重往刀尖裏推進兩分。

    匕首刺破皮肉,鮮血淋漓……

    很快,程玉柏便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合上眼的最後那一瞬間,他機械而又緩慢地歪著腦袋,看向那片未知的海平麵,顫悠悠地伸出了手……

    像是在憧憬著什麽。

    薑淺怕這一幕太過血腥會嚇到糯糯,之前在高台,畢竟是遠距離,可如今四周都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會給她留下陰影。

    但不曾想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糯糯倒在她的懷裏,已經睡著了。

    高度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她應該會睡上好一陣子……

    懸在頭頂的利刃無形中消散,薑淺安置好糯糯,哭著像個孩子般撲進陸辭堯懷裏,掄起粉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肩膀。

    “陸辭堯,你嚇死我了!”

    “好了,我沒事,都是一點皮外傷。”陸辭堯擁著薑淺,下頜親昵地抵在她的肩窩,輕輕地蹭了蹭,嗅著她發絲間淡淡的香氣,似乎連難聞的血腥味都能忍受了。

    薑淺驚恐地去檢查他的傷口,確認真的是一點皮外傷,嗔怪道:“我不管,反正你和三少聯合起來騙我,是你不對……”

    “好好好,是我不對,晚上迴去你想怎麽懲罰我就怎麽懲罰?”

    薑淺吸了吸鼻子,眼睛都哭得快要腫了。

    嗓子也破了音。

    比糯糯還要可憐兮兮……

    “咳咳,嫂子,二哥,你們打情罵俏我沒意見,不過考慮一下我這個重傷患者好麽?”陸沉捂著腹部的傷口,清了清嗓子,實在是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兩人,額頭滲出冷汗:“我刺我哥是假的,但我刺我自己是真的啊……”

    在靈隱村的時候,陸辭堯從駕駛員的嘴裏得知他們老板是程玉柏,便提前有了準備。

    可陸沉沒想到程玉柏連他也想一同弄死……

    他那一刀是實打實地紮傷了。

    薑淺臉頰浮現一抹尷尬,擔憂道:“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陸辭堯打了個電話出去,很快便有人過來收拾後續。

    他寵溺地抱起糯糯,陪著薑淺和陸沉一起迴澳城城區,幾人在沙灘上走遠,留下深淺不一的足跡,蔓延到視野盡頭。

    海水不經意衝刷而來,將那足跡慢慢淹沒。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

    澳城,宋家別墅。

    宋瀚城早就安排好了醫生給陸沉診斷。

    慕小瑜自然也是跟來了的,不過礙於程玉柏隻讓陸辭堯三人前往,她便留在了宋家別墅。

    柳蔓芸如今已經是宋家名正言順的宋太太了,不知道是不是薑淺的錯覺,這幾年,薑淺始終覺得柳蔓芸在逆生長,比一年多前母女倆分開的時候,柳蔓芸更加年輕漂亮了,就連眼角的皺紋都減少了很多。

    糯糯沒有受傷,隻是有一點受驚。

    柳蔓芸心疼地抱著外孫女,給她蓋好被子,恍惚間,糯糯虛眯著眼,看到了柳蔓芸,奶聲奶氣無意識地喊了句:“外婆……”

    “我在,糯糯乖,外婆會在這裏一直陪著你,安心睡吧,等你醒來,外婆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小零食……”

    糯糯那張原本皺成一團的小臉蛋,在聽到小零食幾個字時,嘴角擠出了兩道彎彎的弧度。

    那天真無邪的模樣,融化了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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