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大門敞開著,客廳裏,女人軟到在地上,神情呆滯地看著地磚發呆。


    就這麽睜著,呆呆地看著地磚,一行清淚,徐徐滑下臉龐。


    曾以為,蒙拉麗莎的微笑,有人說,蒙拉麗莎一隻眼睛在哭,一隻眼睛在笑,這是多麽荒謬和不可能的事情。


    簡童也一直覺得,那隻不過恰恰好,是畫家用色的問題,然後被後世之人,誇張地宣傳。


    這世上,怎麽可能存在,一隻眼睛在哭,一隻眼睛在笑呢?


    太荒謬了!


    但今天,簡童覺得,這世上,是存在著分裂的兩種心情的。


    比如自己此刻,便是如此。


    報複的快感,讓她想要張揚地大笑,親人視為垃圾的心情,讓她撕裂的痛的想哭……最後,這一行清淚,便顯得有些癲狂。


    她不知道是笑著哭,還是哭著笑了。


    翌日


    沈家大宅裏,客廳的沙發上,優雅地坐著一個男人。


    而沙發對麵,一對中年夫妻小心謹慎地討好。


    男人身後,站著一個麵容嚴肅的老管家,發鬢灰白,一臉不苟言笑。


    沈修瑾的視線,從麵前茶幾上的禮物上掃過,落在對麵那對中年夫妻的身上。


    微微勾唇,“簡總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他眸光裏一絲輕慢,說完這句話,利落地站起身,喚了一聲:“夏叔,送送簡總和簡夫人。”


    “是,先生。”


    夏管家走上前,微微弓腰,做一個“請”的姿勢:“先生近來事忙,簡先生和簡夫人的意思,先生已經明了。我送兩位出宅院。”


    “那這禮物……”簡振東有些緊張起來,一臉期盼地看著沈修瑾。


    男人微微側首,唇瓣溢出一道輕笑:“簡總的心意,留下吧。”


    聞言,簡振東心裏狠狠鬆了一口氣……禮物收下,也就是承諾不會因為那孽種的緣故,再來牽連簡氏集團,和簡家其他人。


    “沈總您忙,告辭告辭。”


    簡振東心情輕鬆了不少,隨著一臉不苟言笑的夏管家,往宅子外走。


    在他們的車子旁,停下,夏管家離簡振東夫婦有兩米的距離。


    簡振東上車之前,突然猶豫了一下,轉過身,看著夏管家:“夏管家,是我們沒有教育好那孽種,害了薇茗這麽好的孩子,對不起夏管家你了。”


    簡童如果在場,恐怕會覺得悲哀……她還沒有認罪,她這個生父就已經幫她認罪了。


    夏管家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淡漠地說道:“薇茗已經過世三年了,如果這是薇茗的命,我認。


    簡小姐做的孽,簡小姐自己償還,與簡先生簡太太無關。我雖然隻是沈家的管家,但是這點是非黑白還是分得清楚的。


    聽說……簡先生今早登報,與簡小姐的父女關係,徹底的不存在了?”


    “老管家能夠深明大義,我簡振東慚愧。這孽種不能留著了,簡家再也經不起風浪。如果登報能夠讓沈總和老管家的心裏舒坦一些,我簡振東也不枉做一迴不慈的事。”


    夏管家嚴苛的老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時候不早了,簡先生簡太太走好。”


    目送簡振東的車子駛出沈家莊園,夏管家才轉身,往迴走。


    一路上到二樓,“先生,人走了。”


    “嗯,”沈修瑾手裏還舉著簡振東送來的禮物,舉在眼前,一雙狹長鳳眼,打量著,眼底溢出一絲諷刺,手一揚,那禮物就丟到了夏管家的腳下:“扔了。”


    “是的,先生。”夏管家彎下腰要去撿起地上的禮物的時候,耳畔又想起男人的問話聲:


    “叫你去查探的,那女人在監獄裏,都經曆了什麽,查清楚了嗎?”


    夏管家彎下的腰身,微不可查的一顫,昏黃的老眼閃爍了一下,隨即隱匿無蹤,不苟言笑地答道:


    “先生說的是簡小姐吧。”夏管家的手,撿起地上的禮物,重新站直身子,“簡小姐初入監牢,心氣高傲,是招惹了一些人的厭惡,少不得要吃一些苦頭的。”


    沈修瑾好看的眉心,微微一皺:“她的腎是怎麽迴事?”


    招惹了人厭惡,挨打是肯定的,那麽腎髒又怎麽會在那個地方,被摘掉了。


    “這裏麵有誤會。”夏管家一本正經地說道:“簡小姐也是倒黴,裏麵有個犯人生了病,出於治療的目的,需要摘除一顆腎髒,簡小姐平時得罪了不少人,讓人給算計了,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


    不過簡小姐,確實是受了無妄之災。”


    夏管家說完,一抬頭,就看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望著自己,夏管家麵上不顯,心裏一抖,“先生,簡小姐確實是挺悲慘,我雖然恨極了簡小姐,但是簡小姐到底也是薇茗在這個世上最好的朋友。


    我再如何恨簡小姐,也不會替監獄那裏向您隱瞞這些事情。”


    言下之意是說,他打聽來的就是這些事情,至於說,那頭有沒有說謊,那他就不知道了。


    沈修瑾眯起眼,眼底露出沉思,想起來,簡童三年前的性格……確實張揚,一下子從山頂上落到泥濘裏,一時半會兒受不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又想起簡童那天說過的話,沒有他沈修瑾的態度,那些人怎麽敢動她……終究,她如今的模樣,跟他沈修瑾脫不了關係。


    衝著夏管家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夏管家猶豫了一下。


    “有話直接說。”


    夏管家點點頭:“先生……聽說簡小姐在東皇工作?”


    沙發上,男人清淡的眼神,落在夏管家的臉上,看得夏管家那顆心髒跳得飛快,額頭上沁出幾許冷汗來,就是這時候,那道清淡的目光,從夏管家的臉上掠過去了:


    “夏叔你聽說的事情挺多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叫夏管家神經緊繃起來:“不是,先生,我隻是……”


    “我明白,夏叔關心害死女兒的兇手,這也情有可原。不過夏叔,你的職責是管理這個莊園。”


    淡淡的警告聲,夏管家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說道:“先生說的是。”


    “嗯,下去吧。”


    沈修瑾是在警告夏管家,不要去插手簡童出獄之後的事情,如果讓他知道,未必就能夠討得了好了。


    夏管家走出臥室門,手裏掐著簡振東的禮物,手背上青筋鼓起,狠狠一咬牙!


    薇茗死了,而那個賤人隻受了三年牢獄之災而已!


    不就是丟了一顆腎髒?


    他家薇茗丟的可是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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