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梅不禁道:“朝陽,你咋突然就想通了哩?”


    雖然林氏和她的意思不一樣,但是她問的也是林氏想問的,林氏不禁也問道:“你說你這孩子,到底是咋迴事兒哪?”


    陸朝陽無所謂地道:“訂誰不得訂啊?那虎子我又不熟悉,還不如訂朱慶堂呢。我啊,也就是想通了。爹娘瞧準了,總沒錯的。”


    林氏欣慰地道:“你能這麽想,就好了。”


    陸玉梅心裏卻直犯嘀咕。


    朱慶堂被這門親事拖得要死,迴去以後還生怕有變,隔天就讓自己老娘把自家的嬤嬤婆子都打發好了,匆匆忙忙就要上門去下聘。


    陸家村的閨女兒聘了府城朱家,這個消息頓時就如同炸開的鍋一樣,在村子裏不脛而走了。先前也有那恥笑陸朝陽是潑婦,這輩子都嫁不出去的人家,此時也難免在背後酸溜溜的說兩句話,或者說她嫁進去之後必定沒有好日子過之類的。


    不過陸朝陽逢人就笑哈哈的,一副飛上枝頭做鳳凰小人得勢的德行,叫人實在是酸倒了牙!


    媒婆帶著人來唱禮。朱家是什麽樣的人家,能下的聘禮那肯定是重中之重的。除去三百九十九兩聘金,妝奩,各色名貴的的茶葉,酒水。還有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一看那高大的骨量和毛色,就知道不是凡品。


    屋子外麵頓時圍了一大群村子裏的人,在指指點點的看熱鬧,言語間充斥著各種羨慕嫉妒恨。


    陸朝陽聽著媒婆唱了禮。道貌岸然的朱慶堂去給趙家二老見過禮,院子裏卻還亂著,趙家人和陸家的婆子都忙著應付看熱鬧的人,倒是疏忽了玉樹臨風的朱慶堂。


    朱慶堂早溜到窗戶邊和陸朝陽一塊兒看熱鬧。拿了把扇子遮住半張臉,笑道:“這迴可給你做足了麵子吧?”


    陸朝陽從窗戶裏探出了半個身子,笑道:“你倒舍得下血本。到時候退婚少了啥。你可別怪我。”


    朱慶堂道那就看你怎麽想了。如果是要麵子,由女方提出退婚,那聘禮自然得全退,一文不少。如果是男方來退婚,那聘金就可以不還了……


    陸朝陽笑道:“那自然是我來退,都還給你。”


    於情於禮,這些東西趙家都不該要。當然。趙家的臉麵,最好也不能丟……


    朱慶堂自然知道她的小算盤,也是無奈,道:“隻當我欠了展瑜的便是。”


    陸朝陽搓著小爪子,道:“你那兩匹馬倒是不錯。借我蹂躪兩年。”


    朱慶堂笑道:“那不過是看著好看的玩意兒罷了。白的那匹叫白繡球,黑的那匹叫黑踏花,長得漂亮,性情溫順,但是跑不得遠路。最多隻能充充場麵。”


    陸朝陽愕然:“那就是繡花枕頭?”


    朱慶堂笑道:“然也。我這趟來,本來就是來充場麵的。”


    “……真實際。”


    黃婆婆跟著林氏忙著應付那些鄉親們。可是迴過頭往迴走,竟然看到朱慶堂和陸朝陽一個在窗戶外,一個在窗戶裏,兩人支著胳膊肘談笑風生。一向和藹的黃婆婆竟然變了臉。連忙道:“哎喲,新姑爺,大小姐!可不能這樣!叫人看見了不好!”


    陸朝陽被嚇了一跳,也沒想到黃婆婆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但想到這也是自己理虧,連忙退了開來。笑道:“行行,朱大公子,您快請吧。”


    說著,“嘭”的一聲把窗戶給關上了,朱慶堂本來半倚在窗台上,此時也被推得差點一個踉蹌。


    這還不算,黃婆婆還在那嘮嘮叨叨:“這雖說訂了親啊,可是三綱禮儀可不能忘啊。我們大小姐可是個好姑娘,不能平白叫人嚼了舌根子去……哎喲老奴多嘴了,新姑爺您別放在心上,老奴這就是想起了老奴那個閨女兒,真可憐啊,女婿出去打工,我那可憐的小閨女兒就被村裏的惡霸……後來女婿迴來了,把惡霸打死了,可憐自個兒也沒落著個好……哎,真可憐。”


    朱慶堂眉角抽搐,道:“那婆婆,你閨女兒呢?”


    黃婆婆顫顫巍巍地道:“名聲不好聽,出家做姑子去了。不然得讓人說死啊。”


    朱慶堂就閉嘴了。


    黃婆婆又道:“這女孩子家,名聲最要緊的啊。哪能像你們這群後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亂折騰……哎呀哎呀我可憐的小閨女兒啊……”


    陸朝陽在屋子裏無奈地想,黃婆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文化了?


    朱慶堂倒也不是個吃素的,雖說麵對這老太太他很是無語,但是想了想,他還是輕輕地敲了敲陸朝陽的窗戶,笑道:“朝陽,我先迴去了,改日來陪你!”


    陸朝陽在裏頭悶聲道:“你快走吧!”


    朱慶堂笑嗬嗬地走了。


    黃婆婆又來敲陸朝陽的門,見了陸朝陽,就滿臉堆笑,道:“大小姐,婆婆多兩句嘴,您別嫌婆婆嘮叨。不管您是不是訂了親,這男女大防,還是不能丟了。要知道,姑娘家可比不得他們男子漢。像您這般的好人兒,就更該拿好譜子,端好架子才是。”


    陸朝陽賠笑道:“我知道了,婆婆。”


    黃婆婆又嘮叨了兩句,才算作罷。把個陸朝陽弄得滿頭大汗,實在不知道她是哪兒抽風了……


    總之陸朝陽的親事是訂下了。趙氏夫妻似乎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擔,也鬆了一口氣。雖說趙牧進城見著虎子,難免會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那朱家前前後後,一共六次上門提親,趙家會答應也不足為奇。


    等忙完了下聘,林氏把陸朝陽叫去了,問她打算怎麽安排這些聘禮:“這些東西,你過門的時候必定是要你帶去的。那現在怎麽算?是娘先幫你收著,還是怎麽著?”


    林氏對陸朝陽,一直是放得非常寬的。


    陸朝陽想了想,眯起了眼睛,道:“娘,妝奩我收著,錢您就先收著。”


    說不定啊,不久以後,就要派上大用場呢。


    林氏笑道:“那成,雖說你也要等兩年再嫁,不過你的嫁妝,也得先置辦好。你那首飾匣子裏,也該再補貼一下。還要多裁兩件新衣裳。還有讓你一並帶過去的,娃娃的鞋子,新姑爺的鞋……這些你都不會做。我記得你是學了一會兒的,有黃婆婆幫你做,但你也得自己學著些,能做多少是多少……”


    林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道:“那樣的大戶人家,雖說你婆婆是個好性子的,但你孤身嫁進去,我也不放心,還是要給你買兩個人,先調教出來,當做是你的陪嫁,陪你一塊兒嫁進去,也算是個助力……正巧這時候,大丫慌慌忙忙地跑過來,道:“太太,大小姐!大少奶奶剛剛在外頭,突然昏倒了!”


    林氏和陸朝陽頓時都嚇傻了眼:“什麽?怎麽迴事兒?怎麽會突然就昏倒了?”


    一邊就急忙跟著大丫往外走。


    陸朝陽道:“現在在哪兒呢?”


    大丫道:“大少爺剛去了,把大少奶奶抱迴屋子裏去了,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陸朝陽道:“那你給我好好說說,到底怎麽迴事兒?怎麽會突然昏倒?”


    大丫憤憤地道:“還不是那群人,亂說話,把大少奶奶給氣的!”


    自打陸朝陽訂了親,趙家門口就時常有人晃蕩。說兩句不好聽的話,也是有的,可是陸玉梅一向不是個氣性大的人,怎麽可能突然就昏倒了呢?


    據大丫所說,今天是來了一個,自稱是連氏的遠房親戚的婦人,帶著兩個孩子,說是家裏出了點事兒,來投奔陸玉梅。陸玉梅說這就奇怪了,她一個出嫁的姑娘家,咋就來投奔她了?


    結果那人急了,把連氏的近幾代人都說了出來,還說就這會兒,沒有地方去了,陸玉梅要是不收留她們,就該把她們給逼死了!


    陸玉梅無奈地表示可以給些銀子,送她們去鎮上,或許可以找到陸家人。


    那知道她們硬是不可,死乞白賴的,拉著過往的鄉親要人評理,還說陸玉梅是她狠心的侄女兒。後來在陸玉梅耳邊嘀咕了什麽,就是那些話把陸玉梅氣得要死,大罵了出來。爭執激烈了起來,陸玉梅就被氣暈了。


    趙寶兒匆匆趕到,把人送了迴去,並著急讓人去請大夫。


    哪知道那些人還是不肯走,拉著趙寶兒的手直叫侄女婿。


    陸朝陽聽了,哭笑不得,這叫什麽?富在深山有遠親?


    等林氏和陸朝陽匆匆忙忙趕到,果然見個婦道人家,帶著兩個髒兮兮的孩子,就在陸玉梅房門口哭哭啼啼的。陸蘭英黑著一臉,攔著他們不讓他們進去。


    那婦人道:“哪有你這樣的?不過就是我侄女兒的一個奴才罷了,咋就敢攔著我們哪?你快給我讓開,讓我去見見我那個可憐的小侄女兒。”


    陸蘭英嫌惡地看了她們一眼,顯然是覺得她們太髒了。抬頭看到林氏幾個,連忙道:“嬸,朝陽姐。”


    陸朝陽道:“大夫來了沒有?”


    陸蘭英嘀咕道:“還沒呢,嫂子還躺著呢。寶兒哥都快氣瘋了。這幾個東西還來搗亂!”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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