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樣,陸朝陽就顰眉道:“難道是家裏出什麽事兒了?”


    雖說沒有定書麵協議,但是說好了每天來送,每天來收糞肥,也是口頭上說好的。莊戶人家也是非常講信用的。春丫娘無緣無故缺席了兩天,陸朝陽要是不問起來,才是奇怪。


    達子娘道:“沒聽說出了什麽事兒啊。這兩天大早的,春丫爹還來我家買豆腐呢。”


    陸朝陽道:“哦,那沒事兒。今兒我尋個空當瞅瞅去。”


    達子娘忙道:“東家大小姐,我們兩家住得近,我去瞅瞅也就是了。你這見天兒的都忙著,東家太太也迴來了,你還不緊著跟前兒伺候去啊,還要東跑西跑。”


    陸朝陽笑道:“那就要麻煩嬸子了。”


    大夥兒都已經非常熟練了,去了就鏟豬糞,陸朝陽提了水來洗豬棚。看著欄裏肥肥胖胖的豬,大夥兒都非常的羨慕,直說陸朝陽伺候得好,這麽幾十頭豬等年底出欄了,可是好幾十兩銀子。當時還有人笑話陸朝陽哪,說她花了大價錢買了這不值當的半大豬崽子。又全都圈在一塊兒養,要是病了,可就是病倒一片,到時候,可就血本無歸了。


    可是如今豬也養起來了,養得還愈發好了,這外頭的人見了,自然也要眼紅。


    隻是光看著這好處,卻沒有想想人家陸朝陽的辛苦。先不說別的,這從來也沒伺候過豬的。能甩下銀子來買了這幾十頭豬,本身就是一種膽量和見識。更別說她每日起早貪黑的,見天兒就伺候著這些豬,一個大姑娘,豬屎豬尿的把著,一日連那豬棚都要清好幾遍。莊戶人家有不少勤快的,可是懶人也不少。真能和她這樣生活無憂還每日起早貪黑的。卻不多見。


    因此誰也別眼紅,有本事,都養去。


    打理完豬棚,陸朝陽一反常態的沒有留眾人。算著時辰,柴房裏那倆家夥,也該醒了。


    不久以後,趙寶兒和陸展瑜果然鬼鬼祟祟的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


    陸朝陽正燒水,見了他們,頓時好氣又好笑,道:“起來啦?給你們燒了熱水。先洗漱一把,我給你們熱了湯。待會兒吃碗麵。”


    趙寶兒麵有懊惱之色,顯然是知道趙牧那裏會有一番敲打。


    陸展瑜也麵有愧色……人家一個姑娘家,自個兒實在不該在人家獨門獨戶的院子裏喝得酩酊大醉,還在這裏過夜了!這要是傳出去。可要不好聽!


    但是眼下多說無益,隻好匆匆用溫水洗了一把臉,囫圇漱了口。


    雖然頭疼欲裂,可是等熱氣騰騰的雞湯麵端上來的時候,兩人還是不爭氣的肚子咕咕叫。尤其是那麵上還攤著一個煎荷包蛋。更是叫人瞧了就流口水。


    陸朝陽煮了麵招唿他們,又在院子裏敲飯盆喂狗,然後就去喂雞。忙得團團轉。


    結果兩人都麵如土色……喂了豬喂他們,然後喂狗,喂雞……


    頓時兩人心中都有一絲微妙。


    最終趙寶兒先輕咳了一聲,道:“待會兒,你跟我迴去?”


    陸朝陽突然伸進頭來,道:“沒事兒的話就幫我去春丫家瞧瞧,她兩天沒來送豬草了。連達子娘都沒見著她。”


    趙寶兒一怔,道:“咋了?”


    陸朝陽道:“我問是不是他家出了什麽事兒,可是達子娘說,這兩天還見著春丫爹去他們家買豆腐哪。我就尋思著……”


    她頓了頓,才道:“春喜跑了,是不是和春丫娘有關係。”


    趙寶兒仔細迴憶了一下,那天看熱鬧的人家,還真沒瞧見那一家人。


    他略一沉吟,便點了頭,道:“成,正好展瑜陪我走一趟,若是有人病了,也正好瞧瞧。”


    陸展瑜自然答應了。


    陸朝陽問他們吃飽了沒,又道:“先前達子的娘說了,要幫我去瞧瞧的。可我想著,你再去一趟,也沒什麽不好的。就說我順嘴在你跟前兒提起了,你去走動走動,瞧瞧可是出什麽事兒了,就行。”


    趙寶兒點點頭。


    陸展瑜就問:“若是春丫娘真的和那春喜是一夥兒的,幫了那春喜逃走,你們打算怎麽著?”


    陸朝陽就看向趙寶兒。


    趙寶兒道:“陸家的事兒,我們是不管了。逃了就逃了吧,橫豎又不是拿了我們家的銀子。不過那婆娘手腳不幹淨是真……我想春丫他爹也不會這麽糊塗,到時候敲打敲打他,讓他自己看著辦。這事兒,咱們就不鬧出來了。”


    陸朝陽點點頭,道:“恩。”


    若是真的鬧出來,說春丫娘偷東西,到時候她家漢子急起來,把人休了,也未免太嚴重了些。畢竟,也沒被她偷去多少東西,又是已經生兒育女的人了。


    趙寶兒想了想,又道:“朝陽,咱們原本商量著明年開新地,起新院子。我想著,不如先把新院子的宅基挑出來,老院子也不用推,明年改一改,到時候雇了人也能用。你看怎麽樣?”


    在趙家,這種大事兒一般都是趙寶兒想了,然後去跟趙牧打個招唿,就敲板了。但是事先他都會拿來和陸朝陽商量商量。


    陸朝陽想了,這次陸家鬧事,惡劣影響不小,有件事來轉移一下大夥兒的注意力,也好。


    便點了點頭,道:“宅基院子,怎麽起,到時候咱們再商量。隻是寶兒哥,這得去多少銀子,你核算過沒有?”


    真正起院子,令人心疼的是那片大圍牆。既然要起新院子,那肯定是要起一一大片廣袤的圍牆的。因為,這片地裏是要種果園的,趙寶兒和陸朝陽心中都有一副大藍圖,是一個占地廣袤的大院子,甚至已經把這四十多畝地都囊括在內了。所以,可想而知,這圍牆要做多大。


    趙寶兒敲敲桌子,道:“我打算先選宅基,和做大圍牆。慢慢砌也不打緊。廢料一些,我核算過,這麽大一片圍牆,而且我打算全都用上好的青磚,要多少銀子,得先去丈量一下才知道。”


    他顰眉,道:“圍牆那兒,最少就得去掉五十兩。”


    這對於現在的趙家而言,是很大的一筆開支了。


    而且魚塘遲早要擴建,新院子作為長久居住之地,自然是要精細再精細。一百畝地,也還不夠,何況那還是算做林氏的聘禮的,後來隨林氏一塊兒嫁了過來,並不能算是趙家的土地。所以,現在趙家可以說是一畝地都沒有。


    當然還要置辦些土地。


    這一筆一筆,算出來,都是不小的開支。趙牧為了娶林氏,連著那一百兩銀子給了陸家,可是下了血本了。而且剛還了債,本就是艱難的時候,現在一切都要從頭做起。


    趙寶兒在心裏把事兒過了一遍,就站了起來,道:“走,上佃戶家走走去。”


    陸朝陽追著他們出了門,道:“哥,你不得迴去和爹媽打個招唿啊。”


    趙寶兒擺擺手,好像躲避什麽似的和陸展瑜一塊兒走了。


    陸朝陽在後麵看了直笑。


    不遠處,有兩個婦人一前一後的,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由得都停了一停。


    陸朝陽卻出乎意料的敏銳,猛的迴過頭,看到了她們。卻發現當前一個是連氏。還有一個是個年約二十七八的婦人,雖說穿得也素,頭上插著的首飾也都是銀的,似乎特意收拾過了,想讓自己瞧著在這鄉下地方不那麽顯眼。但是那張白膩的臉龐,和經過精心修剪的兩挑長眉,卻還是顯得和周圍的田園山林格格不入。


    連氏見陸朝陽這麽一迴頭,嚇了一跳,就上前一步,臉上頗有些無奈之色,道:“朝陽啊。”


    陸朝陽仔細盯著那婦人看,盯得那婦人暗暗心驚,一個鄉下小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氣勢?


    她不禁顰眉,暗自嘀咕道:“沒規矩。”


    連氏輕輕推了她一下,道:“朝陽是個姑娘家。”


    那婦人的臉色一變,就又上下打量起陸朝陽來。身材高挑,瞧著倒也明眸皓齒,但是膚色不夠白皙,還穿著不倫不類的男裝,看著就是個鄉下的野丫頭。


    陸朝陽看她那樣,索性也不搭理她了,笑道:“大嫂,你咋來了?”


    連氏滿臉的疲憊,昨個兒也被這陸家夫妻折騰得不輕,她道:“展瑜昨晚沒迴來哪。”


    陸朝陽道:“哦。”


    連氏又道:“剛那是……展瑜和寶兒?”


    陸朝陽道:“恩,他們倆一塊兒走了,好像是要進村。”


    連氏是什麽人?她怎麽會感覺不出來,陸朝陽對自己身邊這位,有些淡淡的排斥啊。其實她也不願意來跑這個腿,但無奈的是,人家是客。再說了,陸元寶家一向是與人為善,八麵玲瓏的,雖然不好應酬,可她也不好跟人撕破臉。


    正想著,那一直不出聲的婦人突然道:“昨晚,他是在哪兒過得夜?”


    問的是陸朝陽。


    陸朝陽聞言倒是有些驚訝,又看了那婦人一眼,笑道:“我怎麽知道?還有你是誰?大清早的來我家門口堵著,就來問我的話?”


    她又道:“真沒規矩。”


    說完,她又和連氏打了個招唿,道:“大嫂,我先去幹活。”


    留下兩個人目瞪口呆。(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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