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日上三竿,陸羽還賴在床上不肯起床!

    隻見他呈大字狀,睡姿豪放,屁股對著太陽,口水向下流淌!

    門外,許茗已經把門拍得震天響。

    從 “陸羽,起床了!”——禮貌克製

    “陸羽,今天我們要去天竺寺啊!”——拳打腳踢。

    “姓陸的,起床了!”——一聲怒吼

    “陸羽,乖,快起床吃好吃的!”——柔聲細語。

    ……

    一切的方法都試過一遍後,許茗終於決定要破窗而入了。

    “陸羽!”

    入眼便是陸羽的屁股,許茗一腳踹了過去!

    果真,這家夥正睡得跟頭豬一樣,一點反應也無!

    許茗揪起了他的耳朵,“陸羽!”

    如同一個震天驚雷,陸羽“唰”地從床上坐起來。

    ‘誰,誰叫我!”

    許茗指了指自己,“還認得我吧!”

    陸羽睜著惺忪的睡眼,嘴巴嘟得好高,半響終於冒出來一句:“你誰啊?”

    “我是誰,你再仔細想想!”

    “我想起來了,你剛剛還向我催債來著……”

    “沒錯”,許茗微微一笑,“我就是你的債主!”

    “擾人清夢!”

    “欠我錢的朋友,你瞧瞧外麵的太陽,都快正午了!”

    陸羽看了看外麵的太陽,“沒有太陽啊!”

    原來剛好有一片烏雲飄過來把太陽擋住了。

    許茗要爆炸了,“你忘了我們今天還要做什麽嗎?”

    “上香拜佛!”

    “虧你還記得啊!”

    “畢竟是探望佛祖!”

    “佛祖早就起床了,等你等半天啦呀!我在外麵要把門都給拍爛,你還是睡得跟豬一樣。”許茗踹了口氣,又接著說。“你瞧瞧你,是不是爛泥扶不上牆,陸羽起不了床!”

    在許茗的念經下,陸羽立馬從床上蹦躂下來,衝出去洗漱。

    這樣就可以逃開許茗的絮叨了。

    許茗早就把東西收拾好了,整整齊齊地擺在廳裏的八仙桌上,陸羽上前一看,有吃食、茶碗、茶葉,還有他昨天硬要套的灰色袍服。

    “你對佛祖好大方!”陸羽嘟囔了一句,“對我倒挺小氣的。”

    “你,你和佛祖能比嗎?。”許茗白了陸羽一眼,“你速去洗漱!”

    一看許茗過來,馬上跳開了。

    也不知他用了什麽速度,不一會兒就已打扮妥當了,許茗很懷疑他隻是在水裏輕輕地過了一下兒。

    雖說春寒料峭,但是端得暖陽融融,又是不停向上走動,爬了一段山路後也是大汗淋漓。許茗坐了下來,抹了抹頭上的汗,陸羽那廝精力滿滿,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又跑哪去撒野了!

    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不過許茗總有一種養了一條“狗”的感覺……

    “給!”頭頂上突然傳來一片陰影,許茗一個激靈——心太虛了!

    陸羽不知從哪塊地裏扯出了個大大的芋艿葉子。

    “這是……?”

    “太陽那麽大,你可以躲一躲!”

    “不用了!”許茗撫摸著懷中的茶碗。

    “天氣那麽熱,你可以扇一扇!”陸羽甩動著手臂給許茗扇了起來。

    “沒事了,你自己扇扇吧!”許茗特有骨氣地拒絕了,雙手撐住地,準備從地上爬起來。

    陸羽向許茗伸出手來,準備拉她一把。

    許茗猶豫了一會,便把手遞給了他。

    “多謝!”

    “那我幫你拿東西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看你滿頭大汗的,我來幫你拿下吧!”

    許茗想了想,這廝拿著行李的話至少不會亂跑。

    “行!”許茗把行李遞給陸羽,“小心點啊!”

    “知道了!”

    “要是摔壞了唯你是問!”許茗擺了擺拳頭,裝作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故意嚇唬他。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要送給小和尚的嘛!”

    “噓!”許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許嚷嚷!”

    陸羽不解,“反正不許在寺廟裏亂說,知道了吧!”許茗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陸羽似懂非懂點點頭。

    走到廟裏已是正午,和尚們都去開齋飯了,陸羽本想進去,被宋瓷攔住了,“待會吧,他們現在在吃飯。”

    “長這麽大,我還沒吃過廟裏的齋飯呢!”

    “還是不要去了吧!”許茗拉住興奮的陸羽“誰叫你起這麽晚?來的這個點多尷尬呀!”

    陸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自己早飯吃得晚,但是剛剛爬了那麽久的山,肚子裏的存糧怕是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更別說是許茗了。

    “你不餓嗎?”

    許茗點點頭,“有點。”

    “那你,”陸羽遲疑了會,“要不要吃點葉子!”

    “你當我是兔子啊!”

    “嘿嘿!”陸羽摸摸頭,“大娘不是要艾葉做清明粿嗎?我們要不找找看。”

    許茗歎了口氣,“下午再去吧。”

    “對,你有帶了一些吃食,早上見過一下這會兒倒給忘了。”陸羽拿過行李,翻了起來,一下子就找到了一盒糕點。

    “從實招來,什麽時候買的?”

    “在你早上睡得像豬一樣的時候。”

    “那我吃了。”

    許茗瞪了他一眼,陸羽恍然大悟“哦,你是要給和尚的。”

    許茗瞪了他一眼。

    陸羽又把糕點放進去,“看得出來你舍不得,算了!”

    “不用,吃吧!”

    “你不給和尚了。”

    許茗想了想,“算了,我還是給辯清吧!”

    正說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

    陸羽嘴巴裏叼著根草,嘴巴也沒閑著,“自己肚子餓得叫了也不願意吃,偉大偉大,佩服佩服。你對佛祖很有誠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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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茗也拿了一根草,狠狠地咬了一口。

    “寧願吃草,也不願意褻瀆的心意啊!”許茗悠悠地說。

    於是乎,大中午的,兩個人坐在樹蔭下,啃草啃得不亦樂乎。

    “施主!”一個小小的和尚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你們是兔子嗎?”

    “不是。”許茗和陸羽異口同聲道。

    “我們隻是想體驗一下吃素念佛的最高境界。”

    “很素!”

    “最原始,最純正的素!”

    “我已經感受到了佛光!”

    兩人正手舞足蹈地表演著,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茗!”

    小和尚仿佛找到了同盟,“辯清師兄!”又道:“他們兩吃草誒,說這樣是吃素的最高境界。”

    許茗的臉一下紅了。

    小和尚還在喋喋不休,“辯清師兄,我們以後是不是也要天天吃草啊,這樣才能早日成佛啊。”

    “辯真!”辯清的聲音沉穩有力,“隻要一心向佛,遲早會涅槃的。”

    許茗十分真心的希望這個小和尚快點消失。

    “陸羽,你可以帶這個小和尚走嗎?”許茗對陸羽耳語。

    陸羽點點頭,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他牽起小和尚,“走,我帶你去找最好吃的草。”

    小和尚高高興興地被騙走了。

    “辯清。”許茗結結巴巴的。

    “許茗,餓了吧,跟我去吃齋飯吧。”辯清含笑道。

    山中煙花淡,誰人拾薪柴。梅粥繼菊飯,清泉煮石苔。

    “梅粥?”

    “是啊。小僧慣常用一隻婺州陶,在米下鍋後,再用冬天收集的雪水將曬幹的紅梅浸泡濕軟。等米飯有八分熟時,再放入被雪水浸泡得飽滿豐潤的花瓣,這個時間點放一來可以保持花瓣的顏色與鮮嫩,二來也可將梅花的香氣滲入粥中。如此,意趣與滋味兼得。”

    “辯清,每次來你這,總是能見到很新奇的東西。”

    辯清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出家人,沒什麽好吃的招待你。”

    許茗看著蒸好的清粥,熱氣氤氳,潔白的米粒上鋪著朵朵紅梅,“白雪紅梅,妙!”又將鼻子湊近,“聞著似乎有一股梅花的清香呢!”

    許茗突然傻笑起來,辯清無奈地看著許茗。許茗絞著手,突然鼓起勇氣:“不能白吃你的東西,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辯清含笑:“一點米而已,許茗客氣了!”

    “這是這幾天采摘的龍井茶,清明節前的是最好的呢!”

    辯清聞了聞,“很香啊。”

    “龍泓泉邊的茶樹移植到獅子峰那邊,長得很好!”許茗的嘴角也不由向上揚了揚。

    “是嗎?”他們倆的思緒同時飄到了那年去龍泓泉旁邊澆灌茶樹的場景。

    “還有,這是我在市集上挑來的茶碗!”許茗又將幾隻茶碗一溜煙擺出來,一隻是直口扁足冰裂紋的,一隻是圓口金絲鐵線。

    “你看還有冰裂紋,木葉紋。”許茗興奮地比劃著,又指著一個黑色古典花紋的,“這個是婺窯的黑玉盞。”

    辯清連連擺手:“你上哪搜刮到這麽多寶貝!”

    許茗狡黠地笑笑:“我去二手市場淘來的。不然我也買不起。”

    “許茗,你有心了。不過都給了我,不太好吧。”

    “這些東西,也隻是在你這裏才能派上用場了。像我這種俗人啊,隻采茶,不懂喝茶的。”

    辯清:“有道是柴米油醬醋茶,許茗的名字也有茶,許茗經常采茶,何謂不懂‘茶''?”

    “那不一樣,我的茶,是生存。而你的茶,是生活。”

    “這件衣服,我給你縫好了。”

    那是有一次辯清的衣袍被樹枝勾住給扯壞的。

    “還有,這些糕點,你常年在這廟裏,也不了解外麵的新鮮事物,所以我買了點,你可以嚐嚐鮮。”許茗站在那,不知為何有些扭捏。

    “許茗,你這是為何,這,這也太多了。”

    許茗絞著衣角,“辯清,我,我心慕你。”

    辯清大驚失色,“許施主!”

    “你,你如何想呢?”

    “許施主,小僧是個和尚。”

    “我不在乎。”

    “我在乎。如果許施主是來學習佛法的,小僧可以為許施主講授,但是這些東西,小僧不能收。”

    “辯清?”

    “許施主,若要燒香拜佛捐贈,請往這邊。”

    “辯清,你知道的,我隻送給你一個人。”

    辯清依舊一臉沉靜,“許施主為何執迷不悟!”

    “對啊,為何?”許茗喃喃地反問自己,“我隻是想,讓你歡喜罷了。”

    “許施主,你是讓你自己歡喜,不是讓我歡喜。”

    “我喜歡你,與你無關,與別人無關。”

    “既然無關,那麽我隻能拒絕。”

    好,許茗沉默半響,“其實我也明白我的喜歡對你來說,隻是負擔而已。”許茗笑著說,“辯清,其實我,我隻是想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搬到你麵前。”

    “我明白,明白!但是小僧承擔不起這樣的厚愛。”辯清作了個輯,“阿彌陀佛,我是個和尚!”

    氣氛正微妙時,陸羽的腦袋好巧不巧地湊了過來。

    “吃什麽呢?這麽香!”

    許茗咳了兩聲,轉向了陸羽:“你吃完草了?”

    “那小和尚吃了幾口,說太苦了,就跑了。你倒好,趕著我去吃草,自己在這吃好吃的呢!”

    “隻是清粥而已,你這大少爺怕吃不慣。”

    陸羽摸了摸自己糙糙的臉,大聲反駁:“我可是流落街頭的人呢!這樣一碗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白米粥對我來說可是珍饈。誒,這粥上還有幾朵紅梅。”

    “這是梅粥!”辯清解釋道。

    陸羽作了個揖,“梅粥菊飯,今個兒總算是見識了。”

    “下次來,再給你們做菊飯。”辯清含笑道,“承蒙不嫌棄,請二位一起享用。”

    “如此,那便多謝了!”

    “我還要去為下午的茶湯會做準備,二位施主輕慢用,小僧先行一步。”

    “等等,你說茶湯宴?”

    辯清頷首,“是的。”

    “我能參加嗎?”

    辯清猶豫了一會,仍是點點頭:“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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