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中,王德祥麵色和藹的在王才人耳邊說了一次話。


    但是聽在王才人耳中,便成了世間最驚恐的恫嚇。


    也不知是因為恫嚇還是因為本身就身體不舒服,王才人此刻突然就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然後兩眼一翻再度暈死過去。


    王德祥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的血漬,皺著眉頭道:“怎麽迴事?誰給她瞧的病?”


    李進忠一臉懵逼,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他又想起剛才王才人緊緊抓著自己手時的樣子,隻以為她可能是剛才就有些不舒服。


    “是……是小人給才人瞧的病,剛……剛才才人就一直緊緊抓著小人的手,想……想來是剛才她就不舒服是,小……小人沒察覺到,弄……弄髒了總管大人的衣服,請……請恕……恕罪。”


    崔文升一臉古怪的道:“剛才才人都還好好的,咱家也看過,你王德祥說了兩句話,才人就突然口吐鮮血,莫非你們之間有什麽過節?”


    王德祥大怒道:“崔文升,你莫要血口噴人。王才人跟我家娘娘關係親近著呢,豈容你在這裏肆意詆毀?哼,崔文升,你條老狗遲早有落在咱家手裏的一天。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崔文升也是冷笑:“喲,那也要你條老狗有命等到那一天。”


    王德祥看了一眼暈死過去的王才人,然後又看了看李進忠:“廢物東西,還不趕緊救治,愣在這裏做什麽?蠢貨。”


    李進忠連忙點頭:“對……對,總管大人教訓的對,小人這就給才人瞧病。”


    王德祥又看向崔文升罵道:“咱家不跟你打口仗,你最好祈求別落到咱家手中,不然的話,有你好果子吃的。”


    崔文升也迴敬道:“哎喲喂,好大的口氣,你當還是孝定太後她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嗎?哼,咱家就等著你,看你有什麽能耐。”


    王德祥恨恨的轉身離去。


    崔文升看著王德祥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剛才的那一幕實在太可疑了,王德祥怎麽會如此對王才人說話?


    此時李進忠急忙給王才人施救,經過一番搶救,王才人總算是醒轉了過來。


    看到王才人醒了,李進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崔文升也上前看了看王才人的樣貌點了點頭道:“她應該無什麽大礙,完吾,你就在這裏好好照顧才人,本總管先走了。”


    李進忠點頭哈腰道:“是,崔總管慢走,小人送您出去。”


    崔文升擺了擺手:“不打緊的,貴妃娘娘很著緊才人的病情,你就多費點心了,這個該死的王德祥,還真是個瘟神,他一定才人的病情就加重了,下次可別讓他再來了。”


    李進忠點頭同意道:“是是,小人省得。謝謝總管大人。”


    崔文升擺了擺手:“行了,你就不要送了,照顧好才人比什麽都重要。”


    李進忠哈腰道:“是,小人一定盡全力照顧好才人。”


    崔文升走了。


    李進忠以王才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讓所有下人都離開了寢宮。


    然後確定四周無人之後,他才再次摸到了王才人身邊。


    此刻王才人正在閉目養神。


    李進忠輕聲道:“才人,剛才王德祥說了那些話後,娘娘突然急怒攻心,您跟他之間莫非有什麽秘密?”


    王才人默默的流了一會眼淚,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時也,命也……”


    見王才人這副樣子,李進忠心知他肯定有事,便繼續道:“才人,您要是有什麽事,可以跟小人說說,別把事情都憋在心裏,憋得久了就會生病。說出來人會輕鬆一些,病也就好的快一些。”


    王才人又沉默了許久,然後看向李進忠。


    知道她的客印月的食客,覺得他應該是能夠相信的人,於是便開了口:“李公公,我……我的命好苦啊……”


    王才人將王德祥是如何威逼自己幫王家的跟漷縣商會的事情跟李進忠說了一遍。


    李進忠聽完也是唏噓不已,然後猶豫了半天,他還是安慰道:“才人,小人覺得這事吧,您可能是想差了,其實生意的事,您直接跟太孫殿下說就是了,沒必要想那麽多。您別看太孫殿下年紀小,他可是個有主意的人,您聽他的就行了。旁的事也不用您操心。”


    王才人苦澀的笑了笑:“是,我知道校兒出息,都是我這個當娘的沒用,不然也不會讓他苦了這麽多年才出了頭,現在他正是關鍵的時候,他關心的都應該是國家大事,我不能為他分憂也就罷了,又豈能讓自己的些許齷齪之事再分他的心?為他再樹強敵?”


    李進忠搖了搖頭本想再勸一勸,但是仔細一想王才人的做法也沒毛病。


    當今皇帝的身體已經日漸衰竭,恐怕過不了多久便會大限來臨,這種關鍵時刻,為太孫樹王皇後這種大敵的確不智。


    如今的皇帝喜歡太孫討厭太子人所共知,如果皇帝在臨終之前廢太子扶立太孫,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種改立可比廢長立幼要容易多了,法理上完全說的通。


    隻要皇帝鐵了心的要廢朱常洛,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之事。


    關鍵就在於廢朱常洛的理由太容易找了,隻要錦衣衛肯查,一個暴虐的罪名他是怎麽都跑不掉的。


    對於李進忠來說,他其實也想讓朱由校早些出頭。


    他現在在太子手下,根本沒什麽用武之地,王安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所有人頭上。


    毫無疑問,隻要王安在一天,他就不可能成為朱常洛最寵信的大伴。


    而朱由校則不同。


    以前,他身邊最親信宦官是李進。


    現在李進已經死了。


    由於朱由校小小年紀就已經開了府,又有侯平等一眾詹事府的官員在身邊,再加上他又常年在宮外行走,身邊根本沒有宦信內侍。


    如果他當了皇帝,有客印月的關係在,他相信自己可以跟上次梃擊案一樣,得到太孫的重用。


    想到這些,李進忠便沒有再勸:“才人,你說的也對,是小人考慮不周了,那個……您先好好的睡一覺吧,這病要靜養。”


    王才人嗯了一聲,把被子攆了攆,然後躺了下去。


    李進忠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


    王才人躺在床上腦裏子一直在想宮後苑的事,尤其是那個布包,她覺得那可能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隻是到底是什麽說不好,但是很有可能是能對付王德祥的東西。


    想到這裏,王才人覺得應該要拿迴來。


    此時李進忠已經收拾完了,正準備離開,王才人急忙叫道:“李伴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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