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的爽快立馬引起了皇太極的警覺,不禁擔心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隻是無論皇太極如何搜腸刮肚,他也想不通此事中有什麽可以讓侯平利用,並施展陰謀的地方。


    侯平看見所有人都是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也意識到了剛才的失態,然後趕緊補救道:“有這些老弱孺婦往來兩地,我們這個盟約但至少三年內不會有變故,所以為了我們能有三年的和平時間,我個人願意承擔所有人的費用,等同於給咱們的盟約上了一份保證。”


    這個解釋……也能勉強說的過去,但還是無法打消眾人的疑慮。


    皇太極猶豫了片刻:“這件事……要不先放一放,我們迴去商量一下再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答複。”


    侯平也知道是自己心急壞了事,當即也不敢再過於緊逼。


    “也可,你們仔細想想其中的關節我們再談,說你們下一個要求吧。”


    皇太極點了點頭:“之前你們明軍占領我們城池的時候,肆意欺淩我們的婦女,至使我們的女人有許多人生了重病,我要你們馬上派一個名醫到城裏為我們的士兵和婦女治傷病。”


    周永春冷笑道:“什麽給婦女治傷病,你們是想給你們父親努爾哈赤治傷吧?絕無可能。”


    皇太極頓時怒吼道:“你們明國自詡天朝上邦,禮儀之邦,你們的軍隊幹出此等欺淩婦孺之事還恬不知恥,既然不肯派醫生那就戰吧。”


    周永春斷然拒絕道:“戰就戰,怕你不成。”


    眼看就要談崩,侯平趕緊出來打圓場道:“周大人,還請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出於人道方麵的考慮,派醫生是可以的,隻是不可能無條件派遣,不如這樣吧,如果你們真心要醫師,就以五百萬兩銀子的價格買吧,可以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送他出城就行。”


    周永春想要拒絕侯平建議,但是卻被侯平死死的用眼神製止。


    他一想反正也不是要現在就定下來,便把疑問忍了下來。


    侯平提出要五百萬兩銀子才能派醫師,莽古爾泰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這種事還是得跟代善商量,畢竟現在努爾哈赤不能理事的時候,代善無論在實力上還是地位上,都要遠高於其他阿哥。


    莽古爾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們迴去商量一下,明日再談。”


    侯平拱手相送:“好,明日卯時繼續。”


    莽古爾泰等人一走,周永春就語氣不善的質問侯平道:“順安,你為何要答應派醫師給他們?他們分明是想找醫師給努爾哈赤治傷才會如此,什麽給婦女治病,根本就是托詞。”


    劉綎、布爾杭古、德爾格爾等人也都是一臉不解的看著侯平。


    侯平苦笑著解釋道:“大人,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學生也有自己的想法,不防大家一起參詳一下,可能在大家看來,努爾哈赤是位梟雄,如果他死了,金國就被麵臨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麵。但其實在學生看來,努爾哈赤雖然厲害,但並如何難對付。


    受經驗學識所累,努爾哈赤其實頑固守舊,不肯聽人言,金國在這種人手中,並不難對付,反而是他的幾個兒子,不知道大人有沒有發覺,其實金國真正可怕的是年輕一代,就比如現在跟我們談判的莽古爾泰、皇太極等人,皆有勇將雄主之姿。


    如果讓他們上位治理金國,金國隻會比努爾哈赤在位所創的金國更為難以對付。大人以為學生所言可有無道理?”


    周永春眾人想了想這幾天皇太極的表現,的確是可圈可點,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對他生出一股強烈的好感。


    尤其是德爾格爾對他的感觸最深。


    之前在戰場上,皇太極在亂局之中,處變不驚,及時收攏混亂的兵馬,他的部屬是金國部隊最先恢複過來的部隊。


    如果不是最後努爾哈赤被偷襲,德爾格爾很可能就交代在那場戰鬥中了。


    “額駙所言不錯,當日麵對那麽可怕的爆炸,莽古爾泰和杜度所部都是一片混亂,他們隻能收攏少量親衛攻殺,但是唯獨皇太極很快就將部隊恢複了過來,他的確是最可怕的對手。”


    劉綎一副無所吊謂的樣子:“他娘的,管他什麽玩意,做掉他們不就完了?”


    布爾杭古也讚同道:“額駙既然如此戒備皇太極,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幹掉他呢?”


    周永春也道:“不錯,管他什麽談不談判的,既然順安覺得這皇太極是心腹大患,那就早日將其除掉便好了,這個罵名老夫背了。”


    侯平苦笑道:“周大人,您再仔細想一想,咱們現在的處境,如果把皇太極幹掉,的確是可以除一個禍患,但也就僅僅是除掉了一個疥癩之患。遼東根本的問題是什麽?是遼東官僚係統的敗壞,如果把努爾哈赤除掉了,沒有了這個邊患,遼東的官場還能收拾得下來嗎?


    大人,恕學生說句不敬的話,如果不是有努爾哈赤這個大患的存在,沒有杜鬆他們的薩爾滸之敗,大人根本沒有機會將這個巡撫的權力拿到手中,也沒有機會從楊經略手中拿到兵權。即便當初李成梁將軍複起之時,陛下給了他八年時間也沒有將遼東整頓下來,大人覺得自己能用三年就整頓下來嗎?


    這幫人才是真正遼東地區的真正毒瘤啊。遼東之敗,真的是因為努爾哈赤太強嗎?努爾哈赤最強的地方在於他的恭順,他能夠幾十年如一日的隱忍,麻痹遼東官場的利益集團,讓他們能夠放手施為,搜刮遼東的一切財富,疲廢軍備終有此禍。


    大人,您可千萬要想清楚啊,如果沒有努爾哈赤的話,你將直麵這些人,如果有努爾哈赤的存在,您就可以有戰略迂迴的空間,能以邊疆防務為由,一點一點的將這些人手中的權力給拿迴來,最重要的是努爾哈赤跟他們勾結了幾十年,手中可有大量的把柄,這些可都是在他們頭上懸著的寶劍啊。”


    周永春沉默了,如果之前說皇太極的理由他還能反駁,但是說到官場之事,正如侯平所言。


    如果沒有努爾哈赤的話,遼東官場根本就不是他這種中立派能夠染指的。


    劉綎捏了捏拳頭,恨恨的道:“周巡撫,我覺得這小子說的沒錯,不把這些蛀蟲清理掉,遼東是守不住的。你我跟他們並不是一路人,沒有奴酋的存在,咱們立不了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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