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三路討賊大軍被破,李如柏又陣前投敵,如果兩件事為真,那麽建州兵威大盛,必然要乘勝追擊。


    可是現在既沒有努爾哈赤進兵的消息,也沒有楊鎬向朝廷請兵求援的消息,這種反常立馬就引起了萬曆皇帝的懷疑。


    “如方愛卿所言,遼東現在似乎一片祥和,這與常理不合,努爾哈赤既然大勝一場,又得李如柏投敵新軍,其實力可說是暴漲,如此態勢之下,他們焉有不繼續進犯遼東之理?可是偏偏沒有任何進兵的消息。這裏麵肯定有內情,你即刻傳令楊鎬,加緊查探建州軍情,朕怕他是被人嚇破了膽,中了敵人的奸計。


    依朕估計,能讓努爾哈赤按兵不動的原由隻會有一個,就是後方不穩。李如柏世受皇恩,你若說他通敵或有可能,但是讓他陣前倒戈,朕確是不信,更何況還是在侯平去找了他的情況下,以侯平的才智,如果李如柏真敢做出陣前投敵的事情,斷然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


    他們沒有任何消息傳迴來的原因,隻怕是深陷敵後,無法傳出來。若是再大膽一些猜測,朕怕他們現在是困守孤城,根本沒辦法傳迴來消息。”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方從哲恍然大悟道:“陛下的意思是……,李如柏和侯平他們這一路人馬將赫圖阿拉打下來了,所以努爾哈赤才會不得不迴軍去攻打赫圖阿拉?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如柏為何不把人質帶迴關內?他久經戰陣,總不至於連孤城不可久守的道理也不知道吧?”


    萬曆皇帝搖了搖頭:“此事的原因不好猜測,可能是努爾哈赤迴軍太快,將他們堵在了城裏,也可能是有其它原因導致他們沒法迴來,總之讓楊鎬盡快查探此事,必須盡快搞清楚建州之地發生了什麽。”


    方從哲精神一振:“是,陛下,臣立馬去辦。”


    萬曆皇帝嗯了一聲道:“去吧。”


    “微臣告退。”


    等方從哲走後,朱由校道:“皇爺爺,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夫子真的是跟李如柏被困在了赫圖阿拉城裏?”


    萬曆皇帝搖了搖頭:“朕也隻是猜測,此事還得看楊鎬的調查結果。”


    朱由校喜極而泣道:“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希望夫子能平安迴來,孫兒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學會。”


    萬曆皇帝冷哼一聲:“你以為侯平教給你的那點破玩意除了他就沒人會了嗎?”


    朱由校一愣,然後不解的問道:“皇爺爺何出此言?”


    萬曆皇帝輕蔑的笑道:“朕說的是你們搞的那些個什麽蒸汽機之類的玩意,不是隻有他才會的,你要真想學這些奇淫技巧,咱們祖上傳下來的那些東西,就夠你學一輩子了,不過你要想把這些東西造出來,就得先掙到大把的銀子,那些東西都是要用銀子堆出來的。”


    朱由校驚訝的道:“皇爺爺,你說祖傳的東西是,到底是什麽呀?”


    萬曆皇帝笑了笑:“走吧,推朕去永樂宮,路上朕慢慢跟你細講……”


    ……


    啟祥宮


    王德祥恭謹的站在床邊靜候王皇後梳妝。


    王皇後等侍女最後的眼線畫好,然後將鏡子輕輕一推:“王德祥,你怎麽越老越不會辦事了?”


    王德祥當即下跪道:“娘娘恕罪,實在……實在是那個陳應龍太不識好歹,根本一點都不給麵子。說什麽刑獄之事隻能由判官說了算,那個判官就更加過份,說什麽朝廷法度豈能輕易更改。無論好說歹說,他們都是軟硬不吃,奴才也沒想到他們會這樣棘手。”


    王皇後恨恨的道:“如果劉曰梧不行那就換個人去辦。再不行,就讓龍門去對付他們,總之,本宮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王森必須要死。”


    王德祥道:“是,娘娘,老奴這就去通知黃氏,讓她想辦法去收買灤州官員。”


    王皇後嗯了一聲:“起來吧,那個王才人那邊到底怎麽迴事?王家又來人,說那個水泥廠的事情,怎麽還沒談下來。這都多久了?”


    王德祥道:“皇後娘娘,這事老奴是知道的,這可不能懶到王才人身上,她已經盡力幫王家說合了,太孫那邊也答應雙方合作在南直隸建廠的要求,地點都選好了,但是臨到要開工的時候,王家人突然變卦了,說是這個水泥的生產用工太多,要重新考慮,當時太孫就說了,說那個磨礦用工太多的問題正在解決,但是王家人不信,非要太孫給個準信。


    太孫說這種新的技術什麽時候能出來誰也說不準,說不定一兩個月就出來了,也說不準三五年還是出不來,這是需要一些運氣的事情,沒法給準信。結果王家人就不想幹了,那個工廠就被擱置了大半年,然後太孫就隻能找了其他人合作。半年多前,水泥廠搞了個什麽蒸氣磨機,解決了磨石頭的問題,王家人又跑去說要跟太孫合作建廠,人家能理他們就怪了。”


    王皇後歎了口氣:“這些市儈的玩意,這迴嚐到苦頭了吧?唉,也是該治治他們了,不過話說迴來,雖然王家人是不爭氣,不過畢竟是本宮的本家,該幫的,還是要幫他們一把,你也說說他們,別總把眼光盯在水泥這一個生意上,太孫府裏掙錢的玩意可不隻這一個,叫王才人去說道說道吧。”


    王德祥輕輕的點了下頭:“是,娘娘,老奴迴頭就去跟王才人說。”


    王皇後點了點頭:“對了,紅封教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王德祥道:“官場上的基本上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現在就剩王森提拔的幾個教主沒有處理了,不過這些人都是民間的,他們知道的東西不多,處不處理也沒什麽關係。現在唯一比較棘手的就是金剛韓本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教徒的頻繁死亡引起了他的警覺,幾次私下見他,他都頗為防備,他的身手並不弱老奴多少,老奴擔心如果不能一擊必殺,往後再處理起來就更為困難了。”


    王皇後想了想道:“那就找些幫手,或者花錢解決吧。”


    王德祥想了想道:“花錢解決恐怕有些困難,韓本用知道咱們的秘密太多,他若是開口要錢的話,隻怕會獅子大開口,會是我們不可能承受的天價。而且還會打草驚蛇。相比之下,找幫手比較可行,老奴會聽聞常熟有一名為石電的高手,這就遣人請他來京,一起對付韓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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