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鎬的請罪奏折是三月四日,寬甸堡被攻破的消息傳到沈陽後寫的,然後連夜派人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三月五日晚,信使到達了京城。


    原本萬曆皇帝自去年末,就一直感覺身體有些微不適。


    太醫院的幾個太醫輪番調理,到現在也不見好轉。


    此時突然傳來遼東大敗,三路大軍覆沒,李如柏投敵的消息後,萬曆皇帝當場就急暈了過去。


    嚇得皇宮內的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皇宮內卻一片愁容滿麵,經過太醫幾經搶救,萬曆皇帝總算是醒過來了。


    以此刻萬曆皇帝的狀態,根本無法理政。


    可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如何能少得了皇帝坐鎮。


    方從哲硬著頭湊到萬曆皇帝耳邊小聲問道:“陛下,如今政事如何處理?”


    萬曆皇帝有氣無力的指了指朱由校:“監國……”


    方從哲迴頭看了看萬曆皇帝指的方向,正是朱常洛和朱由校父子所在的方向,當即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陛下的意思可是讓太子監國嗎?”


    此時朱常洛心中已經樂開了花,醜媳婦終於要熬成婆了,農奴翻身要把歌來唱啊。


    但是萬曆皇帝此刻卻是費力的搖了搖頭,緩緩吐出兩個字:“太……孫……”


    方從哲一愣,然後又不確定的問了一句:“陛下說的……是太……太孫殿下?”


    萬曆皇帝張了張嘴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朱常洛隻覺得一桶涼水從頭淋到腳心中拔涼一片。


    方從哲急忙又問道:“陛下,太子還在,太孫監國不合規矩吧?”


    萬曆皇帝費力的握住了方從哲的手,拚盡最後的氣力叫出:“輔政……太孫……”


    說完便再也堅持不住,再次暈倒了過去。


    太醫慌忙上前救治皇帝。


    而方從哲也迴身對眾人宣布:“陛下有旨,從即刻起,由太孫監國……”


    ……


    三月六日早上,薩爾滸大敗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京城以及周邊地區。


    一時間輿論嘩然。


    要求查處楊鎬和李如柏的聲音甚囂塵上,李家人人心驚膽寒,都以為末日將要來臨了。


    同時消息也傳到了漷縣,布喜婭瑪拉差點沒急暈死過去。


    如果李如柏真的投敵了,那去找他的侯平豈不是完犢子了?


    她這才剛剛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侯平連消息都還不知道就沒了?


    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如果是一般女人可能除了哭和等之外也沒法可想。


    但是布喜婭瑪拉是誰?


    她可是草原的公主啊,也是能彎弓射箭的人,當即就將家裏的一千家丁,以及工廠裏的安保組織了起來。


    然後又去娘娘宮找了毛文龍借武器。


    毛文龍手上有朱由校這些年私下裏偷摸鑄造的遂發槍三千多支。


    之前侯平跟朱由校就帶她來校場玩過遂發槍。


    她要帶兵去找侯平,自然要武器,遂發槍就是當前最好的武器。


    “毛將軍,侯平去遼東打李如柏未歸,我怕他參與了薩爾滸的戰事,我……我……我要去救他……”


    說到這裏她都已經快哭出來了。


    毛文龍趕緊說道:“葉夫人,您別急,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我隻是一個遊擊將軍,這樣的大事根本做不了主,您放心我會盡快上稟太孫殿下,然後……”


    話音未落,從遠處跑來一錦衣衛高聲叫道:“毛……毛將軍,太孫殿下有令……令……”


    毛文龍尋聲望去,來人正是朱由校身邊護衛總旗官駱養性。


    隻見駱養性氣喘籲籲,都要跑斷了氣的樣子,毛文龍趕緊迎了上去。


    “駱大人,您怎麽來了?”


    駱養性喘了兩口粗氣道:“太……太孫殿下,讓……讓末將來通……通知將軍,速帶兵北上去尋找侯……侯夫子……”


    又大口喘息兩下,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公文,正是此次的調兵文書,交到毛文龍手中道:“太孫殿下說了,速……速度要快……,無論……論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毛文龍接來文書當即抱拳領命道:“末將遵令。”


    說完打開調兵文書一看,頓時傻眼了。


    這文書跟普通的文書不一樣,一般的調兵文書都清楚的寫著調動哪裏的兵馬,以及可調動的人數,但是這份文書上麵沒有寫具體可調動哪裏的兵馬,同時也沒有調動兵馬的數量。


    這樣的調兵文書通常隻會發鎮守一方的統兵大將,也就是總官兵之類的高層,讓他們根據戰情斟酌行事。


    可是毛文龍隻是一個遊擊參將,他根本沒有資格和權限去各衛所調兵啊。


    他的級別太低了,就算拿著這文書,別人也不會聽他的。


    而永樂衛雖然升級為衛所,但為因朝廷一直沒有增加糧餉,到現在也還是隻有千餘人。


    這點兵馬就算帶去又能有什麽用呢?


    毛文龍當即就問道:“駱大人,這文書是不是搞錯了?我又不是總兵,上麵不寫明調動哪裏的兵馬,末將要上哪裏去調動兵馬?”


    駱養性苦笑一聲:“毛大人,實不相瞞,這也是我要親自跑這一趟的原因。現在朝廷已經無兵可派,這封調兵文書隻是給你便宜行事的權力,你恐怕隻能帶永樂衛的官兵北上了,不過太孫殿下也說了如果你覺得兵力不夠,就去找侯夫人,把侯家的一千私兵也帶上吧,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毛文龍和駱養性同時看了一眼布喜婭瑪拉。


    布喜婭瑪拉頓時說道:“我已經將人馬集合好了,家裏的私兵加上廠裏的保安,再加上永樂衛的兵馬,我們就有將的三千人馬,有一戰之力。”


    毛文龍苦笑道:“侯夫人,你將兵馬交給末將吧,末將北上,必定將侯大人帶迴來。”


    布喜婭瑪拉搖頭道:“不行,我要自己去找侯平,再說你是漢人,對關外的情況不熟,而我是葉赫部的公主,能找到葉赫部的眼線,就算建州境內的消息也能有辦法打探得到。”


    毛文龍一想也的確是這麽個道理,然後就點頭同意了。


    “夫人,這樣,我這邊整備兵馬籌集糧餉也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明日卯時出兵……”


    布喜婭瑪拉搖了搖頭:“不,我現在就要走,糧餉你不用考慮,我上午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整個遼東地區跟我們合作的各大布莊商行,他們會提前為我們在當地備好糧草,而且之前侯平就讓我們跟各地的合作商行有協議,商行隻要有屯糧,就可以酌情優惠,所以但凡跟我們合作的商行都會有一定的屯糧,我們隻要就地去買糧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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