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穀德白的話無疑已經承認了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侯平的事實。


    侯銳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其實穀德白剛開始提出要換婚的時候,他就懷疑過這裏麵可能會有問題。


    但是他又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些可笑。


    自己家裏都窮成什麽樣了,人家家裏都這麽有錢了,能圖自己家什麽呢?


    那時候他可萬萬想不到,自己的二兒子就算不是名滿天下,至少也算是名震一方。


    想打他家主意的人海了去了,隻是他們因地處偏僻,才不知道這個消息。


    而更讓侯銳疑惑的則是穀德白說侯平是什麽大人,通常隻有官老爺才會被稱為大人。


    可是侯平迴家後沒說他當了官啊。


    不光侯銳,其他人也都是驚疑不定的看著侯平。


    這麽年輕的官員,就算隻是個小官也足夠讓人驚訝的了。


    侯平聽到穀德白的問話,也不隱瞞,直接就承認道:“你果然知道我,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什麽大人了,半年前我的官職就已經被陛下降旨罷除了。”


    這話其實主要是解釋給侯銳和其他人聽的,不想讓他們誤會自己對他們有所隱瞞。


    穀德白聽到侯平說出被罷了官後,當即也是吃了一驚。


    不過隨即又看到他淡然的態度,以及想到他今日迴來的陣勢,心中便肯定他不是因為失了勢才被罷的官。


    於是當即就賠笑道:“大人之才驚天徹地,聖上此舉想必是大有深意在其中,二叔複起也隻在早晚之間。更何況當今聖上年事已高,二叔身為太孫殿下的恩師,等到太孫殿下登基之時,二叔也必是首輔的不二之選。”


    穀德白的話無異於石破天驚,震得屋裏的其他人都說不出話來。


    侯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他可不敢讓太孫殿下的老師站在自己後麵。


    所謂天地君親師,君可是在親之前,先君後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侯平看了一下侯銳和其他人驚駭莫名的樣子,不由的心中苦笑。


    原本他是打算等到了漷縣再慢慢告訴他們這些事情,但是現在既然被人抖了出來,他也沒什麽可避諱的了。


    “你對我的事知道的很清楚嘛,這些事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知道的。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竟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穀德白點頭哈腰道:“迴大人,小人之前在福王府周長史的手下做事,是在襄陽城內的高和樓內做掌櫃。一年前高和樓改建成真香閣的時候,小人有幸被派去漷縣香皂廠參觀學習,就在那個時候小人得知大人的許多事情。漷縣百姓無人不稱讚大人是再世活菩薩,小人本就信佛,自然也就多打聽了一些關於大人的事情。”


    “哦,原來你竟是周弘文的人,既是周弘文的人,又為什麽會突然跑迴了老家?”


    “迴大人,是因為清香閣開張後掙得太多,引起了別人的不滿,小人跟人理論,結果就得罪了人,周長史擔心小人被人報複,就讓小人先迴老家來避一避。”


    “你到底得罪了何人?竟連福王府都要讓你迴來避一避?”


    “迴大人,是襄王府,福王殿下不想與襄王府繼續衝突,就收了些錢把襄陽的清香閣轉賣讓給襄王府了,小人因在衝突的時候,命人打傷了襄王府的奴仆,周長史才讓小人迴老家來避一避。”


    穀德白對答如流,沒有什麽破綻,應該不是作假。


    侯平點了點頭:“這麽說你是故意讓穀默去接近侯玉的?”


    穀德白當即就嚇的跪倒在地上道:“大……大人冤枉啊,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劃這種事情啊,是默兒跟小玉有了私情,迴來跟我說了之後,我去城裏打聽了親家家裏的情況才有所懷疑,想著大人的之相,俗世應該難以找另一相似之人,何況又恰好是嶽州府,其實在今天大人過來之前,小人也是不敢確定大人的身份,因此才冒昧相問。”


    侯平眼光森寒的看了一眼穀默,穀默當即就嚇得跪倒在地上:“大……人,是……是小人先喜歡玉兒,才央求家父去大人家中提親的,事先真的不知道玉兒是大人的妹妹。”


    侯玉見穀默跪了,她也跟著跪了下去,不過卻是沒有說話。


    其實她現在心裏也有些複雜,穀德白可從來沒有在她麵前透露過半點跟侯平相關的事情。


    當然她也不願意相信,像個傻子一樣守在河邊偷看了自己冼衣服近半個月的穀默會是別有用心的人。


    沉默了一會,侯玉還是開口求道:“二哥,穀……默應該不會騙我。”


    看侯玉的樣子就知道,她八成是墜入愛河了。


    侯平也不能做個棒打鴛鴦遭人恨的惡人,當即上前一步扶起了侯玉:“起來,你這是幹什麽,你們也都起來說話。”


    穀德白和穀默聞言都站起身來,態度恭敬的候立在一旁。


    此時穀娟也幫腔道:“二叔,我哥看上嫂子的事情我知道,他去追求嫂子的還是我幫他出的主意,絕沒有成心要算計什麽,您要是非要覺得我家在圖謀什麽,那這婚……,不換也罷。”


    聽到穀娟要退婚,侯順一下子就急了:“二佬,穀叔到襄陽去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他不可能認得你,沒必要這麽疑神疑鬼的吧。”


    穀德白少年的時候就在幫穀家跑商,在襄陽遇到周弘文的提攜後,就留在了那裏做了掌櫃。


    高和樓雖是福王府的產業,但也不過就是襄陽城內一座普通的酒樓。


    在改成清香閣之前,他的收入撐死了也就每個月三、五兩銀子。


    為了讓自家的兩個孩子識字,就幾乎掏空了所有。


    若不是幹了幾個月的真香閣,他根本不可能掙出現在的這份偌大的家業。


    這也是為什麽真香閣受到騷擾的時候他的行為會比較偏激的主要原因。


    他留在襄陽的時候,侯平也確實還沒出生。


    後麵他迴安福城,也就是在他父母過世的時候迴來過兩次,但也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如果硬要說他刻意算計,的確是有些牽強。


    不過從他能讓穀娟識字就可以看出,此人腦子相當靈活,是個非常懂得投機的商人。


    商人家庭,讓兒子識字的情況很普遍,但是能讓女兒也識字的情況,那就少之又少。


    通常隻有大商人,有足夠財力才會這麽做。


    穀德白隻是一個能勉強解決溫飽問題的小商人,如果他不是腦子非常精明,肯定幹不出這種事來。


    所以他知道侯玉可能是侯平的妹妹之後,可能就起了綁定這棵大樹的心思。


    因此才會提出換婚的這個建議,這本質上隻能算是一種商人的投機行為。


    想通了這些,侯平笑了笑道:“嫂子,你都進了家門,那有退迴去的道理?我隻是在想正好我們三對都還沒有擺酒,是不是就幹脆一起把酒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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