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士升一通胡言亂語的亂扣罪名,將周圍一眾百姓徹底激怒。


    憤怒的人群頓時將一眾士子們團團圍困。


    眼看事情要鬧大,侯平趕緊出麵穩定大家夥的情緒。


    “大家不要衝動,這些人都是外來的人,他們應該是受人蒙蔽才會對侯某人的所作所為有所誤解,眾位鄉親千萬冷靜,此事我自會處理,大家千萬不要亂來。”


    他心裏可是清楚的很,這些可都是身份尊貴的舉人老爺。


    舉人已經是官,這麽多官在一個小縣城出了事,朝廷必然要派兵來清洗這個地方。


    那麽漷縣的百姓要麵對的,隻能是一場殺戮。


    當然,張老太公毆打了錢士升又另當別論,打一個還是不要緊的。


    反正老太公年老力衰,也打不死人。


    錢士升被老太公一頓抽打,打得滿頭都是包,如同佛祖臨世。


    此時他也終於忍無可忍:“住手,老人家,你再敢動手,晚生可就要還手了。”


    張老太公一聽他還要還手,惱氣更盛,舉杖就要再拚命。


    此時兩個張家的後生慌忙將他架住,侯平則趁機上前安撫道:“老太公,你先消消氣,這些人也是受了別人蒙蔽,你且稍待,等晚生問明情況就行了,為他們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張老太公點了點頭:“侯夫子,用你的神光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你為咱們鄉親做了這麽多事,咱們怎麽也不能讓這些外人如此詆毀你。”


    原本‘善惡鑒’遇到壞人就變綠的傳言,現在已經變成直接發射綠色神光了。


    侯平臉色有點尷尬,那什麽神光就像是在對他的嘲諷,原以為就少數人亂傳,卻沒想到連張家老太公都知道。


    唉,這長的醜就是這點不好,辨識度太高,又太容易被人傳謠言。


    “老太公放心,晚生自能理會。”


    安撫好張老太公,侯平看了看滿頭包的錢士升:“這位錢先生,你說的那五件關於晚生之事,漷縣的百姓幾乎是人盡皆知,晚生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出如此荒謬不堪的結論。但是你要是今日不給出個說法,那恐怕是要吃苦頭的。”


    此時士子團後麵外圍的一些人已經找附近的百姓問明了情況,他們更加是義憤填膺。


    “錢士升,剛才我們已經找周遭百姓打聽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這位侯夫子辦織造廠是為了以工代賑,救濟災民。也根本沒有欺壓教諭,欺男霸女之事,你如此誆騙我們,到底居心何在?”


    “對,錢士升,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那我們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錢士升,你要是給不出個合理的說法,我們就去國子監告你一個讒言誹謗的罪名,你就等著被革除功名吧。”


    眾士子走了幾公裏,原本以為是一場懲惡揚善的正義之舉,沒想到壞人竟是他們自己。


    這些氣血方剛的熱血男兒誰受得了這個啊。


    一個身材魁梧,雄姿英發,濃眉鷹眼,銳氣逼人的年輕舉人走到了人群最前麵,把五根手指捏得“梆梆”炸響。


    “錢士升,我洪承疇最是看不得像你這樣顛倒是非黑白的小人,今日要是沒個合適的說法,說不得要讓你個狗東西嚐嚐老子的拳頭。”


    侯平聽到洪承疇三個字時,立馬瞪大了雙眼,仔細的打量了他幾眼。


    雖然後世對他品行有重大爭議,但是無人對他的能力有任何懷疑。


    此人的前半生,是大明朝的國之棟梁;後半生,是大清朝的引路人。


    這可是位真正影響曆史走向的大神。


    錢士升此時真的嚇到了,當即在再顧不得隱瞞:“以下克上,煽動學生是縣學教諭林茂親口對錢繼登所言,肯定不會有假,想必百姓們是被侯平的偽裝騙了,大家不要中了此賊奸計。”


    此時,錢繼登聽到錢士升提到了自己,也是不得不站出來了:“不錯,三個月前某以訪學之名拜訪漷縣縣學的教諭林老夫子,正是他親口對某說:因為侯平的詆毀,學生們受其煽動不肯再聽指導,迫使他隻能閑居在家。錢某絕無半句謊言,若是不信,可請林教諭出來,某敢與他當麵對質。”


    周圍的百姓頓時一陣哄堂大笑,侯平身後的朱由校叫道:“你個傻蛋被林老夫子騙了,他是因為去年帶上百名童生參加府試和院試沒有一個人通過,然後才沒臉繼續呆在學堂裏的。今年侯夫子帶領我們,十一人參加府試全過,七人參加院試也通過了六個。他是嫉妒侯夫子的成績才詆毀夫子的。”


    一眾生員都被朱由校的話給震撼到了。


    雖說通過的總人數相比起人口大縣要遠遠不如,但是通過的比例可就實在太嚇人了。


    朱由校畢竟是學生,他說林茂有違禮法,侯平趕緊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此時,周圍有個人高喊:“林教諭出來……。”


    “林教諭出來與人對質啊……。”


    “林教諭莫跑了啊……。”


    隻見一道倉皇的身影越跑越遠,連鞋都掉了一隻。


    周圍百姓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還伴隨著不少叫罵聲。


    真相如何已經不言自明。


    眾生員都惡狠狠的看著錢繼登,錢繼登呆立當場,萬萬沒想到一縣教諭會撒這樣的彌天大謊。


    錢士升也蒙了一下,但隨即又高聲叫道:“就算以下克上是林教諭在汙蔑你,但是侯平趁天災辦織造廠屯糧斂財,總不可能是假的了吧?這是糧店白老板親口對錢某所言,絕無半句虛言。”


    白老板正是漷縣糧店的老板。


    此時他也想學著林茂的樣子逃走,但是他可沒有林茂的身份,眾目睽睽之下,頓時就被憤怒的人群抓住。


    張鵬一把拎住白老板拖了過來,走到侯平麵前。


    “師爺,之前我拿著你給的一千兩銀子去買糧,這個姓白的說已經沒有存糧了,隻賣了我四百兩銀子的糧食,後來老子才知道,他不是沒糧,而是想囤積居奇,想等著災情再嚴重一點,就提高糧價謀利,隻是他沒想到因為您的織造廠一直免費賑災,一日兩頓施粥,根本沒給他漲糧價的機會。想必他就是因此記恨上您了呢。”


    侯平哭笑不得,他還真沒想過這個白老板會這麽編排自己。


    錢士升慌了,他也沒想到白老板會說謊:“你……你……,怎麽能撒這樣的謊話?”


    周圍百姓都對白老板怒目而視。


    白老板臉色灰白,低著頭不敢答話,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是完蛋了。


    雖然前兩條罪狀都已經證實了侯平是被別人誣陷,但是還有三條罪狀未必就沒有一條是真。


    錢士升不甘心,發出最後的怒吼道:“就算是前麵兩條是錢某被人誤導,但是進讒言和鳩占鵲巢絕不可能是假,侯平,就算隻有此兩罪,你依舊是惡貫滿盈的大奸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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