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龍跟侯平經過了被打手看管起來的老頭身邊,對才老頭仔細打量了幾眼。


    陳應龍小聲在侯平耳邊低咕道:“那個被拉住的老頭看著不像普通人,待會官差來了,咱們伺機而動,若真是有價值的大人物,咱們就給他幫上一把,在這京城之內,能多份人情有大用。”


    侯平心中哀歎,這個陳應龍是想拿自己送人情呢。


    可是這個人情他不想送也不行,現在還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呢。


    別看他現在認識了幾個大人物,如果身為知縣的陳應龍硬要拿捏他,也還是輕易之事。


    所即便心不甘情不願,也隻能老實的答道:“是,大人,學生盡力。”


    由於望香閣的人都在忙著封鎖大樓看管疑犯,案發現場反而沒人管理。


    兩人就這麽順順當當的進去了。


    一屋子的血跡,屍體滿身淤青,老慘烈了,沒兩分鍾,陳應龍就受不了了。


    侯平強忍著惡心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內的情況。


    還別說,有時候還真就這麽巧,這個房間內的兇殺現場跟他之前在電視劇裏看過的兇殺現場十分相似。


    仔細觀察之後,他還真就發現了不少疑點,隻不過現在順天府的官差沒到,他也不敢隨意翻動現場找到關鍵證據。


    而且想要完全偵破此案,還要做近一步屍檢,方可辯明真相。


    等了半個多時辰,順天府的官員才姍姍來遲。


    來人是順天府的府丞喬允升,此人正是當初複審周二、周通父子死刑的兩位官員之一。


    望香閣出現兇殺案,按理說不應該由府丞出麵處理。


    隻不過自去年十二月起,喬允升就一直以府丞的身份代理著知府的工作,


    新任知府沒有任命之前,他現在就是順天府實際的最高長官,也就隻能由他出麵處理了。


    喬允升到了望香閣看到被打手們扣押的疑犯,頓時頭就一個變兩個大。


    “李……李將軍?怎……怎麽這案子把您給牽連進來了?”


    被抓住的老頭果然不是普通人,而是有‘東北王’之稱的李成梁的二兒子李如柏。


    李如柏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員驍將,但是天生好色成性,所以中年之後身體狀況就一直不太好。


    盡管如此,三天兩頭的來望香閣或去其它名樓找姑娘坦誠相見,暢聊人生和理想也是他的日常必修課。


    二十年前,李如柏因身體原因主動辭官後便一直在家賦閑,但至今都還頂著名將的光環。


    李如柏微微弓著腰,背部呈現出一種彎曲的姿態。


    他那原本挺直的脊梁如今已變得佝僂不堪,仿佛被歲月壓垮了一般。


    滿臉皺紋如溝壑縱橫、頭發花白且稀疏淩亂、雙眼渾濁無神,與其他平凡無奇的老頭子毫無二致。


    這樣一副麵容和身姿,實在難以讓人聯想到他曾經是一位馳騁沙場多年、曆經無數次生死考驗的宿將。


    時光的洪流似乎已經帶走了他往日的雄風與威嚴;


    但是做為喬允升這個級別的官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忽視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因此一眼就把他給認出來了。


    李如柏眼見著自己已然無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便索性不再佯裝,身上的氣息瞬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一直微微彎曲、略顯駝背的身軀,猛地挺直起來。


    竟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感覺,沙場宿將的氣勢頓時從其體內噴湧而出。


    “裏麵的人不是老夫殺的。”


    他也是夠倒黴催的,攤上這麽檔子說不清楚的事。


    本來感覺今天的狀態挺好,想跟姑娘來一輪人生的暢想。


    於是就到望香閣,找了一個漂亮姑娘交流心得。


    剛開始還挺好,但是沒多久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倦意襲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直到婢女的驚唿才將他喚醒,然後就發現與他暢聊人生姑娘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背後還插著一把匕首。


    房間內的窗戶完好,沒有外人潛入作案的跡象,也就是說在婢女開門之前,房中就隻有他跟死去的姑娘兩人。


    所以結論就隻有一個,便是他殺了那個姑娘。


    喬允升進入房間,勘察完現場迴來後,便一臉為難地道:“李將軍,這裏除了您也沒有別人,下官也沒有辦法,您先跟下官迴衙門接受調查吧。”


    李如柏有些悲憤道:“不,人不是老夫殺的,為什麽要跟你們去衙門?”


    喬允升解釋道:“李將軍,您看,根據我們從現場調查到的情況,在被害人死亡之前,您是唯一跟她在一起的人,而她又是後背中刀,必然不是自殺,而婢女一直守在門口,除了您老外,外人也不可能進入房中。”


    李如柏一聲怒吼:“不是老夫殺人,都說了不是老夫,不是老夫,你要老夫說多少遍?”


    到了李如柏這個級別的官員,就算真殺了人,會不會被判刑其實已經不是一個地方衙門能說了算的。


    最終的處理結果,其實還得交給皇上定奪。


    隻是皇帝通常也不會將其處死,罰錢奪爵發配充軍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這樣的事一旦傳出去,對李家的整體聲望將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很可能成為朝臣再次攻訐李家的借口。


    李家這幾年雖然已經勢微,但根基還在,就算皇帝也都十分忌憚。


    其他人則更是忌憚已久,所以他們不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喬允升見說不通,隻能讓衙役強行拿人:“李將軍,對不住了,拿人。”


    衙役準備上前拿人,在人群中旁觀的陳應龍也搞清楚了李如柏的身份,於是便走了來:“喬大人,下官有禮了。”


    喬允升看了陳應龍一眼,一時間沒有認出他是誰來:“你是何人?本官公務在身,不便聊私。”


    陳應龍道:“大人貴人多忘事,下官漷縣知縣陳應龍,去年陳家謀家主財產的那個案子,就是您下來複查案情的,不知您可還有印象嗎?”


    喬允升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陳知縣,不知你找本官有何事?”


    陳應龍笑道:“大人,剛才下官和下官的師爺也剛好在此,下官師爺在勘查過現場之後對這件案子有些不同的見解,所以想跟您匯報一下。”


    喬允升愣了一下,隨即便看到陳應龍身後的侯平,當即大喜道:“阿?原來侯師爺也來了啊,這可太好了,來來,你快說說你對這個案子有何看法?”


    陳應龍心頭一陣苦澀,明明自己才是主角,結果卻讓一個跟班搶了風頭。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初喬允升複查案情的時候,前前後後都是侯平在給他講述案情,擺出證據。


    加上侯平臉上那個標誌性的大黑痦子,讓人想忘記都難。


    侯平知道自己此刻搶了陳應龍的風頭,但是他也沒有辦法,誰叫自己長的特殊呢。


    即然喬允升已經對他點名道姓,他不出來也不行,隻能硬起頭皮挪到了一個顯眼一點的位置道:“是喬大人,小人剛才在勘驗現場的時候發現,死者雖然背後中刀且刺的很深,但是中刀的位置卻有些奇怪,並非是致命的部位,不像是專業殺手所為。


    另外據房中的大量血跡來看,死者在中刀之後還有過移動的痕跡,如果她真是被人殺死的話,那麽沒有理由讓血跡弄得滿屋都是,而這位李將軍,身為戰場殺敵的將軍,必然熟知殺人技,如果他是兇手的話,都已經用上刀了,必然是幹淨利落的一刀致命,斷然不會給被害人任何掙紮逃生的機會。


    否則一但讓門口的婢女察覺,豈不是自找麻煩?另外再排除其他人潛入作案的可能之後,小人認為,此女是自殺的可能性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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