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蓮公主停下手中的筆,微微側頭看著他,很沉靜地問道:“你練過毛筆字嗎?據我所知,貴國年輕人練毛筆字的很少了,能寫一筆好字的幾乎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人。我還從網上看到過一句很形象、很貼切的話,說你們華夏國許多人的一筆好字,被電腦毀了!我看你這樣子,新潮得很,也開放得很,肯怕沒練過毛筆字吧!”


    冷笑天笑了笑說:“新潮和開放並不意味著一定要放棄傳統呀!書法是我們華夏國的國粹之一,我既然學習華夏語言文學專業,不練一筆好毛筆字,對不起我所學的專業啊!再說,我是練氣功的,練習毛筆字可以很好地磨煉耐心、砥礪意誌、凝聚神思、陶冶情操,對習練氣功很有幫助。所以,我是一有空閑時間就堅持習練書法的,也頗有一點心得和體會,可以和公主切磋共勉。”


    冰蓮公主見他一說起書法,便雙眼放光,神采飛揚,便把毛筆遞給他,說:“你寫一段話給我看看,最好是寫一首詩,我比較喜歡貴國的詩歌。”


    冷笑天知道冰蓮公主是個沒多少圓滑世故念頭的單純的女孩,便也不假惺惺地推辭,接過冰蓮公主遞過來的毛筆,攤開桌上的一張宣紙,略一思索,便揮毫寫下了宋代陸遊那首著名的《卜算子:詠梅》:“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冷笑天之所以寫下這首詞,是因為冰蓮公主的化名是梅雅婕,估計她很喜歡梅花。而且聽桑武德旺說:公主這一年多來因為痛失愛侶,所以內心一直非常淒苦寂寞,正好與陸遊這首詞描繪的意境吻合。


    果然,冰蓮公主一看到他寫出這首詞,眼裏立刻就盈滿了淚水:她之所以化名梅雅婕,正是因為在失去男友後,她便喜歡上了陸遊這首哀婉淒楚的《卜算子:詠梅》,幾乎每天黃昏時,她都要在寂寞的王宮裏吟詠這首詞,每次一念到“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和“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這兩句時,便會有一種痛斷肝腸的感覺……


    冷笑天見她癡癡地盯著紙上那首詞,眼眶裏珠淚滾滾,嚇了一跳,忙問道:“公主,怎麽啦?我寫的這首詞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冰蓮公主擦擦眼淚,搖搖頭說:“你寫得很好,不僅書法漂亮,而且這首詞也選得很好。我記得貴國一位偉人曾經仿照這首詞,寫了一首意境完全相反的《卜算子:詠梅》,我曾聽我父親多次吟誦,可惜現在一下子想不起來。黎先生,你知道那首詞嗎?”


    冷笑天點點頭說:“記得。那首詞是這樣的:‘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這首詞樂觀豪邁,確實與陸遊那首的意境迥然不同。”


    冰蓮公主見他根本不用思索,張口就來,心裏暗暗佩服,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黎先生忽然到我這裏來,應該不是專程來跟我談詩詞書法的吧!”


    冷笑天點點頭說:“當然,我確實是有事情要告訴公主。上午我跟公主說帶你去參加慈善募捐晚會的事,今天下午我已經問清楚了:晚會的時間是一個禮拜之後,地點是在我那朋友的交友會所裏麵。我的朋友聽說你要去,很高興,並且對你出席晚會表示熱烈的歡迎。”


    冰蓮公主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但又有點擔心地問:“你沒把我的身份透露給他吧!”


    “當然不會。我隻說你是我的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很想見見寧青小姐,並沒說你是什麽人。”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開冰蓮公主一個玩笑,便說:“為了不讓他懷疑你的身份,我跟他說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居然也相信了。嗬嗬嗬!”


    他的笑聲未落,就見冰蓮公主把臉一板,忽然轉頭朝門口喊道:“梅蓮,送客!”


    然後,她又轉頭地看著冷笑天,冷冷地說:“黎先生,希望你自重。這是旺尼紮玉王國的公主府,不是你可以輕嘴薄舌的地方。你說的那個晚會我不參加了,你去喊你真正的女朋友去吧!”


    冷笑天沒料到她說翻臉就翻臉,還想跟她解釋一下自己是開玩笑的,卻見她把臉轉過去,不再理睬他。


    梅蓮進來時正好聽到冰蓮公主最後那句話,猜出冷笑天肯定是跟公主開了什麽過分的玩笑,便抿嘴一笑,對冷笑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冷笑天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隻好幹咽一口唾沫,尷尬地跟著梅蓮往外麵走。


    在別墅門口,梅蓮見冷笑天神色有點悻悻的,便笑了笑,輕聲說:“黎先生,我家公主自小生活在王宮,說話行事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不喜歡和人開玩笑。而且,因為從小生活在王宮的緣故,她對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大懂,不高興了就會在神色和言辭中表露出來,不會給別人留麵子。你剛剛是不是跟她開什麽玩笑了?”


    冷笑天不好意思告訴她自己開的是什麽玩笑,便假裝無所謂地說:“我是跟她開了一個小玩笑,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到底是公主啊,說變臉就變臉,難怪古代的大臣會有‘伴君如伴虎’的感慨。她還是個公主,脾氣就這麽反複無常難以捉摸,要是將來當了國王,那不更難伺候了?”


    梅蓮見他牢騷滿腹,笑著勸他道:“黎先生,我們公主也並不是那麽難伺候的,你可能是不了解她的個性。她對我們這些侍女其實是非常好的,很少對我們發脾氣。你剛剛開的玩笑,可能是剛好觸到她的忌諱了,所以她才會如此不留情麵。我告訴你,公主那裏有兩個方麵是開不得玩笑的:一是關於她的前男友,任何人都不能在她麵前說他的半絲缺點,哪怕是為了勸慰她也不行。二是關於她重新找男朋友的事,絕不能跟她提,更不允許開她和哪個男孩子或是男同學的玩笑,否則她就會翻臉不認人。除去這兩點之外,其它方麵偶爾跟她開開玩笑,還是沒事的。我估計,黎先生剛剛肯定是和她開了不該開的玩笑,犯了她的忌諱——我猜得對不對?”


    冷笑天像被人當眾剝光衣服一樣,有點狼狽地看著正在含笑盯著他的梅蓮,臉更加紅了。


    梅蓮見他神色忸怩、麵紅耳赤,知道自己猜對了,便不肯再說下去,安慰他說:“你今天也可能正好是撞到公主最煩心的時候開了這個玩笑。你不知道:下午公主接到國王陛下的電話,說國內的災情非常嚴重,而國庫已經沒有多餘的錢用於救災了。很多災民都處於饑寒交迫的境地,一些反對勢力利用政府救災不力的傳言,趁機在災民中散布推翻國王另立君主的言論。國王陛下說:現在要是還有哪個國家能夠緊急提供一億美金的救災款,用來為災民購買糧食和必需品,那情況就會好得多。為此,他還想親自打電話給華夏國高層,看能不能再為旺尼紮玉王國捐助一億美金。隻是,華夏國在災後已經多次提供援助,國王陛下都不大好意思打這個求助電話了。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後,下午一直悶悶不樂。而你在這時又正好開了一個不合時宜的玩笑,所以她才會那麽生氣。”


    冷笑天聽到這裏,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急急地對梅蓮說:“你快進去通報公主,就說我有特別緊要的事情要跟她談,請她務必要再見見我。”


    梅蓮驚訝地看著他,見他不像是開玩笑,便趕緊跑進去通報。


    原來,冷笑天忽然想起了金誌強所說的準備給自己支配的那十二億港幣,如果折合成美金,大概有1.5億左右。這錢反正是準備做善款捐出去的,何不就從裏麵拿出一億美金來給冰蓮公主捐到旺尼紮玉王國去?


    不久,梅蓮從裏麵出來,讓冷笑天進去。


    冰蓮公主已經停止了書法練習,坐到了書桌後麵一條藤椅上,正仰著頭在皺眉想著什麽,見冷笑天進來,她也不起身,仍是斜倚在藤椅上,淡淡地問:“黎先生還有什麽要緊的事?該不會又是想起了一首什麽好詩,想向我來炫耀吧!”


    冷笑天沒有計較她的嘲諷,扶了扶鼻梁上的茶色眼鏡,問道:“公主和國王陛下是不是正在為賑災款的事情憂心?”


    冰蓮公主一下子從藤椅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問道:“你是聽誰說的?是不是梅蓮?”


    梅蓮也沒料到冷笑天進來是來講這件事,見冰蓮公主嗔怒地轉頭瞪視著她,心慌意亂之下,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又不敢否認,隻好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冷笑天見冰蓮公主好像要責備梅蓮,忙說:“公主別急,我是來給你解決賑災的難題的。你先不要責怪梅蓮,聽我說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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