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書記見到闕海波他們早早就已經站在那裏等著自己,不由又是驚訝又是疑惑:這是怎麽迴事?他們這些人難道是成精了,能掐會算,算準自己這時候會趕到這個地方來?


    其實,杜書記由於長期在中央部門工作,低估了地方上這些官員關注上級行蹤、不放過任何一次親近領導機會的能力。他以為自己輕車簡從,事先沒露過半點口風,地方上的官員就不會知道了。但他卻沒有想到:每個市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公路收費站和交警部門,一旦發現省裏掛前麵十個號碼牌照的車子經過本市,必須在第一時間向市委辦公室匯報。因此,杜書記的車子一出省城,沿途經過的幾個市的市委書記就都知道了。隻是由於事出倉促,除了闕海波提前得到消息做了準備外,其他市的書記都沒有來得及到邊界去迎送……


    杜書記見人家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來迎接,也是一番好意,隻好下車一一和他們握手。聽說他們也本來是定好要去冷溪村慰問的,也不好要他們不去,隻好帶著他們浩浩蕩蕩地往吳水而去……


    在明光市區,蘇曉丹從杜書記車上下來,直接迴了家。


    這天早晨,冷笑天他們仍是淩晨四點吃的早餐。林雪昨晚和冷笑天吵了一架以後,電視也不看了,早早就關上房門睡了,所以早晨也沒有要誰去催促,三點半就準時起來。隻是,她一直板著臉,不理睬冷笑天。


    八點鍾的時候,陸陸續續有村裏的人到冷繼道家裏來給老首長拜年。


    冷繼道早已經準備了許多紅包,每個紅包裏包著一千塊錢。隻要是來拜年的,他就發一個紅包。


    那些意外地發了一筆小財的村民全都喜出望外,走到外麵就到處炫耀宣揚。結果,村裏立即轟動了。家家戶戶、男女老少,全都一窩蜂地往冷笑天家裏湧,爭著搶著來給老首長拜年——當然,主要是來領冷繼道的那個大紅包。


    冷繼道早就和冷笑天商量好:自己家現在有這麽多錢,一定要想法子接濟一下村民們,拜年發紅包就是一個辦法。所以,來拜年的人越多,冷繼道就越高興,而且是見一個發一個紅包,連抱在懷裏的嬰兒都是一視同仁。


    到上午十點,村裏的人個個都到冷繼道家裏打了一個轉,也個個都領了紅包。


    十點半左右,冷繼道父子又跟著老首長一起去慰問那些警衛戰士。這次,冷繼道準備了十多個五千元的紅包——他認為老首長這些警衛這幾天很辛苦,又是大過年的守在山上和路邊,所以應該發一個大紅包。老首長推辭了兩句,便也隨他去發。


    那些警衛戰士也沒料到冷繼道還會發紅包,全都望著老首長,不敢去接這個鼓鼓囊囊的大包封。


    老首長微笑著說:“大家都辛苦了,我給大家拜個年、問個好!冷伯伯是你們的長輩,他心疼你們這些小後生,想給你們發個紅包慰問一下,你們就接下吧,也是圖個吉利!”


    這些戰士這才趕緊把紅包接下,見紅包這麽厚實,全都喜出望外,不停地向老首長和冷繼道道謝。


    上午十一點左右,村口突然熱鬧起來。一個警衛飛快地跑到冷繼道家裏,氣喘籲籲地向正在下棋的老首長報告:“首長,天南省委書記杜淵同誌求見您!”


    老首長忙站起來說:“你快把他請進來。”


    老首長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


    杜書記帶著闕海波等一大幫人,已經快步走到了冷繼道家的曬穀坪上麵,正好和迎出來的老首長在門口相遇。


    老首長見他後麵跟著這麽多人,還有記者在攝像拍照,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一邊和杜書記握手,一邊不滿地問道:“小杜,怎麽搞的?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帶這麽多隨從嗎?我是來這邊靜養的,如果經常有這麽多的人來鬧,我還靜養什麽?”


    杜書記苦笑著說:“首長,我也不想這樣啊!人家是父母官、土地爺,我到了這個地盤,也有點身不由己。闕書記他們不是我特意帶來的——他們市委早就確定把冷溪村作為書記扶貧點,海波同誌今天是下來搞扶貧慰問的,我隻是碰巧和他們撞上了!”


    老首長聽說他們本來就是準備把冷溪村作為“書記扶貧點”來慰問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一邊和闕海波等人握手,一邊說:“小闕書記,冷溪村現在是很貧困落後,需要你們市委和縣委加大扶貧力度。明光市委既然確定這裏是書記扶貧點,我建議你們不要單純地以送錢給困難戶作為扶貧手段,這隻是治標,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冷溪村貧困落後的麵貌。我覺得:你們不僅要從資金上加大對這個村的扶貧力度,還要想方設法改善這裏的基礎設施、加大旅遊資源的開發利用,要不斷增強冷溪村自身的發展能力,變輸血為造血,隻有這樣才是長久之計。”


    杜書記和闕海波聽到老首長這段精辟的論述,都情不自禁地帶頭鼓起掌來。


    這時候,杜書記又低聲對老首長說:“首長,等一下程浩省長可能也會來冷溪村。他也把這裏定為了省長重點扶貧聯係點,這次也是下來慰問村民的。但我估計他的真實想法是想來拜訪您。”


    老首長沉吟一下,說:“人家是一省之長,我是一個退休老頭子。他來會我,我得客客氣氣接待啊!你和他不同,你跟過我十幾年,所以有些話我講的比較直,你也不會計較;批評你幾句,你也能夠接受。但他來了,我隻能說好話、場麵話,唉,真是窮於應付啊!”


    說著,老首長不停地搖頭歎氣。


    這時候,冷笑天也笑嘻嘻地過來,和杜書記握手,向他問好。


    杜書記笑眯眯地說:“小冷,丹丹已經迴到明光了,你不去看她?”


    冷笑天心裏一跳,有點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是想去看她的。隻是,她現在好像不想理睬我,估計去了也是白去!”


    林雪正好跟在他後麵,聽到他這句話,把嘴一撇,衝他的後背露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半個小時以後,程浩省長果然也帶著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走進了村子裏。


    這次,按照老首長的吩咐,冷溪村的鑼鼓隊和獅龍隊全部出動,都到村口迎接程省長一行。


    老首長也親自站到村口,滿麵春風地一一和程省長等人握手。


    程省長已經知道杜書記先他一步到了冷溪村,所以見到杜書記以後,並不顯得驚訝,兩個人相視一笑,都會心地緊緊握手,在震耳欲聾的鑼鼓和鞭炮聲中,兩個人一邊一個攙住老首長,臉上都掛著自然得體的微笑,緩緩地走進冷繼道的家裏麵……


    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省委書記和省長同時坐在一張火桌旁和大家聊天述家常,這肯怕還是華夏國立國以來的頭一次。因此,冷繼道那棟小小的木板房外,此刻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本村和聞訊從外村趕過來看熱鬧的村民。老首長的警衛怕出什麽意外,大部分都從山上撤了迴來,趕到這裏來維持秩序。


    最忙的當數那些報紙和電視台的記者了。現在省委書記和省長都在這棟房子裏麵,這可是千載難聞的重大新聞題材,所以他們都千方百計地想擠進去拍照攝像,卻被老首長那些警衛板著臉擋在門外,一個都不許進去,急得這些記者雙腳直跳。


    在屋子裏麵,杜書記、程省長陪著老首長聊了一些話題,然後便說到了給冷溪村掛牌的事。


    現在,冷溪村已經有兩塊牌子了,一塊是“省長重點扶貧聯係點”,一塊是“市委書記扶貧聯係點”。程浩省長見杜書記在這裏,心裏想如果等下就掛這兩塊牌子,杜書記麵子上肯定過不去,拿這個掛牌儀式也就不大好舉行了。


    他一邊和老首長等人說話,一邊在思索這個問題。考慮了一陣後,他忽然想到了冷溪村剛剛迎接他的鑼鼓隊和獅龍隊,忽然眼睛一亮,對杜書記說:“杜書記,我覺得冷溪村的民俗文化傳承得很好,村裏的鑼鼓隊、獅龍隊,還有一些民間小調,都是華夏民族優秀民俗文化的繼承和發展。杜書記是大書法家,又是典型的文化型、學者型領導。我覺得,我們可以將冷溪村確定為我省民俗文化示範村,今天就請杜書記親自書寫一塊牌子,以後這個村就作為杜書記的民俗文化建設聯係點,不斷加大宣傳力度,爭取在這方麵創出一塊品牌。”


    杜書記還沒說話,老首長和闕海波等人便連連點頭讚同。


    於是,當天下午,冷溪村村委會就同時掛出了三塊顯赫的牌子:“天南省民俗文化建設示範村”、“天南省省長重點扶貧聯係點”、“明光市市委書記扶貧聯係點”。


    杜書記迴去的時候,冷笑天還是按耐不住對蘇曉丹的思念,跟著他上了車,在下午五點的時候到達了明光市,徑直來到了蘇曉丹家所在小區的草坪裏,不停地向二樓蘇曉丹的臥室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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